簡敬禧

我第一次看見她穿內衣的時候，是體育堂在更衣室換衣服時，我幾乎是看得目定口呆，我不知道原來一個女孩的身體會這樣好看的，害我立即自慚形穢，她是鮮花，我是泥。

在帶着鹹味的海風吹拂下，我們第一次接吻，就像『金枝玉葉』裡面的顧Sir與林子穎，我們旁若無人的吻了很久。

一晚我的肚痛得厲害，兩行血軌從下體一路流下來，我嚇得拍醒Steve，他送我到醫院後，醫生立即替我急救，但也救不了，BB沒有了！然後我整個人就像斷了線一樣，滿腦的齒輪像散了一樣！

她自殺的消息，是Steve在電話跟我說的，我英文不太好，只知道個大概是她這幾年有心理問題，因為之前曾經流產的事，一直有看心理醫生的，但早幾天當他回家時，發現她在浴缸割脈自殺。

他那隻張狂的手伸入我的上衣，鑽進我的胸圍內撫弄，乳房被他抓得很痛，我被他的舉動嚇怕了，想推開他............

我一見到母親便問她拿了十元還給表妹，回家的路上，我一聲不響，母親也沒有問我一句，我覺得這是第一次，我倆母女達到心靈相通的地步。

然後有班記者狗衝咁走嚟恭喜我之餘，又問下我係咪住劏房呀？係咪新移民呀？係咪富二代呀？老母有無買層樓俾我呀？對黃色同藍色有咩睇法呀？跟住就問一條問左幾十年嘅問題：呀天才，將來打算做咩行業咁呢？

「真係會無事？」我問阿虎，然後望着鏡中的自己，胸前誇張的加大碼胸圍內，我細小的一雙乳房幾包白粉緊緊包圍着。 「阿嫻，我點會想妳有事！我寧願自己有事都唔會令妳有事。」他再將兩包白粉交給我，說：「塞入底褲，塞實d。」

那個時候的我們很天真很易滿足，一張Yes咭加一杯思樂冰便很高興的回家，直至升上中學，有些事情變了。

在外婆眼中，我是個趕走了父親、害死了弟弟、逼瘋了她女兒的三級極度不祥天煞孤星。

他當時幾乎是嚇得要噴飯了！只懂直勾勾的望着我一對乳房，男人就是這樣容易攪定，我抱着他吻他挑逗，我的第一次就這樣給了他。

我不甘心，我見一個鬧一個，我甚至扯她們的頭髮，用煙頭灼燒她們的臉，阿熾叫我別發癲，說我不是鳳，是癲雞，我說我只愛他一個，他說只當我是雞。

十八歲的泰國姑娘，女孩年輕就甚麼都好，我已經忘了還有個家，還有老婆仔女，有時想一下自己根本沒有註冊，法律上還是單身，道德上就容易過了。

他只脫去我的內褲，然後不斷在我的身上摸索，大力的搓弄我乳房，他似乎對校服女生有種痴迷，當他進入時，我覺得下身都像要裂開成兩半的疼痛

但自從我找到這份工作以後，父親對我很不滿意，說一個女孩子站在店內被人評頭品足很不似樣，他覺得愛化妝的女孩都是貪慕虛榮的市井的女孩、是吧女、是愛攪男女關係

他說送我回家，當時我的肚已經現形了，再瞞不住公司的人，我坦白對他說，我是個未婚媽媽，想追求我的話，要好好想清楚。

我冷靜的對比我還緊張的她說：「阿芳，成件事妳當無見過，我地可以繼續做好朋友，否則妳連我地兩個朋友都無埋！」

在他成為新郎前一晚，我們瘋狂地在酒店房間地幹了三次，在外面是維港的玻璃倒影下，我見到自己將淚水跟汗水都混和了。

她們都說我很幸運，可以遇上這麼好的男人，叫我好好珍惜，我同意她們所說的，我認為他一定是個好丈夫、好爸爸，跟他暗示了幾次結婚的事，但他總是含糊過去，我終於忍不住了。

一眼望過去，見到後面的女人拿一個銀包，上面的身份證寫上：陳家晴。 對啦！如冊上所寫：女子陳家晴，遭逢車禍，傷重不治，陽壽二十有八。

我們倆人去了看一套愛情電影，在漆黑的環境下，人的膽就壯了，我將頭輕輕倚在他手臂，感受到他的體溫傳到我的臉頰。我心跳都幾乎要引發心臟病了，那是既刺激又甜蜜的戀愛感覺。

雯女的金器很多，兩隻手都掛滿了，就用一條紅繩子穿起掛到頸項上，母親說女人要這樣才算嫁得好，以後才沒有人說閒話。在漁民家的女人，好像一生都在跟閒話糾纏。

但我忘不了那個蝴蝶結頭飾，我眼也不眨地望着它，由喜歡它變成恨它，覺得它的出現就是來讓我難堪的、讓我可憐的、讓我知道自己跟楊融是不同的，人家是公主，我就是泥！

「你當你個仔係咩呀？」我問父親。 「當你係咩呀？」他反問我：「你有本事養呢頭家咩？」 這世界最悲哀的是，連自己的父親都侮辱自己。

突然他就從門口走進來，修長的身型很惹人留意，笑容毫不避忌地展示，以為跟所有人都很熟絡的模樣。我對他第一個印象很不好，他以為自己是誰了？所有人都一定認識他嗎？

有很多次，當我知道啦啦隊在排練時，我都會往她們排練的地方轉悠，起初她沒留意我，但這種見面久了，她也似乎知道了甚麼。

「我發誓，如果將來我李思海留在這間茶餐廳的話，以後我隻腳就臭過咸魚！」那年我讀中二，對着大海許下這個誓言。

我盡力爬上去那高高的石級，但我沒有石頭大哥般高大，我爬不到，這裡沒有同伴幫我，只想有人類可以拉我一下，但始終沒有。

我衝出酒樓後，在街上像個無靈魂的流浪漢，我想哭，但原來最傷心的時候，連眼淚都會蒸發掉。

跟Billy離婚後一個月，母親因急性腦溢血去世，原本兩樣應該很傷心痛哭的事情，我出奇地沒有哭過，只覺得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電影說甚麼我根本沒看進眼內，跟自己喜歡的人看電影，我以為會感到開心的，但腦袋內卻充滿了背叛Hazel的罪惡感。

我清楚自己沒反對的空間，但又怕自己會反口，於是拿着成績單與入學通知書去到父親的骨灰龕位前燒了，那灰燼被一陣風捲起後飄去很遠，像恨了我一樣，一去不回。

我想起父親的說話，我說「你記唔記得點解我地要落嚟香港？我喺度唔係為左捱！」

那應該有九十九支紅玫瑰，而且有很多的滿天星，幾乎是每支玫瑰都被那些星星包圍着，遠看就像一堆鮮嫩的士多啤梨，被沉浸在一盤牛奶之中。

「呢個團可以睇北極光，員工可以免小費。」原來她一直有個心願，就是睇一次北極光。

為甚麼他要跟其他男生一樣喜歡Winne呢？連這樣一個坐在角落的男生，我也不配擁有嗎？

我望着面前的阿圓，竟發現她有幾分像Winne，特別是笑的時候，那很美的弧線。

他瘋了一般啜吻我，讓我透不過氣，他抱得我緊緊的，像我要隨時消失一樣，而我竟覺得有種勝利的感覺，心裡面長出一種邪惡的念頭

「傻佬！戒指唔可以亂送架！」我笑他沒經驗，他說首次跟女生說這些，我吻了這個傻人一下，開始跟他拍拖。

我沒有他的消息，那個時候沒有Facebook這回事，失去一個人，就是失去了一個人。

在機場內，他祝我大紅大紫，我也祝他一帆風順。那晚天空下著陣陣細雨，我隔著玻璃窗目送他的航機，窗外的一絲絲雨軌，像我臉上的淚水。

在相片中，他穿一件不太合身的運動服，混身髒髒的，在青綠色的球場上，展現那張還是傻傻的笑容。

在飛機上，我揭開那本書，在我畫的她的素描肖像旁邊，有她寫的一行字： 「如果不是我先開口，你會跟我說話嗎？」

有時候在健身室看見那些瘦瘦的女孩，就羨慕怎麼有人可以永遠長不胖，自己卻飲水也會長肉。

她說這話時，頭髮被輕風吹起，我沒留意她面上的表情，只覺得她的頭髮像一層薄紗，新娘子頭上那種。

我坐在他後面，抱著他結實修長的腰腹，頭一趟如此緊貼一個男人的感覺，比坐電單身更加震撼。

如果要將拍拖這回事拆開再分析當中成份的話，我肯定我和他的戀愛混合物中，吵架與冷戰一定佔超過百份之五十。

他們是不了解女人才會這樣想，女人工作時可以很強，可以很硬，但心靈上還是希望有個男人把自己看成是個女孩子般照顧愛護。

原來他去咖啡店是滿足他的情感自慰！我沒有將我所想的對阿照說，我覺得他已經背叛了我，情感的不忠一樣不可原諒，況且應該是我厭棄他才對，他憑甚麼當我是次貨？

她走後，我將焗爐掉到垃圾房，雖然它還在保用期，但這世界其實沒甚麼可以保用的，有些東西是壞死了，就是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