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

在香港,作為業主,最不希望發生的情況第一位絕對是單位變凶宅或凶層。變凶宅某程度上還可以自己選擇,只要自住不放租,或多或少可以減少變凶宅的機會,但凶層就不到你控制了。然而,有些凶宅又真的身不由己,即使自住,家庭和諧和睦,也會受牽連成為凶宅,這亦是很多人不喜歡買平台特色單位的原因。如果你擁有,或正在住這類型單位,緊記要小心這些高空擲物。

而我這次應付的,正是由一宗倫常慘案衍生的枉死「住客」。不只這樣,這「住客」還沒有全屍,只得半身,非常恐怖,級數最少是「複式」級,無錯,又一次越級挑戰,真要命。而這一切,都要從一個在地產廣告App找我的人開始。

凌晨一點多,香港人還活躍的時間,當我雙手正忙的時間,一個罕見的通知在我電話彈出。

「你的樓盤廣告有一條訊息。」用了這麼久,還是頭一遭收到這樣的通知,我立刻停下繁忙的雙手,按進去一看究竟。

「哩個單位係真盤?比其他平成二百咁多,有興趣想睇。」電話的訊息直截了當。

「你好,請問點稱呼?哩個單位係真盤,仲要係匙盤可以睇,不過平啲係因為佢係疑似凶宅嘅同層,你想揾咩Budget同Size?」我輸入。

隔了一回,對方回覆了︰「高生,原來係凶宅同層,難怪咁平。」

正當我輸入中的時候,他又再發訊息來,訊息是其他廣告的Link,然後問︰「哩啲我都有興趣,你有無?」

我逐一打開並對盤,發現全是假盤或價錢比業主的開價低兩成,果然這些地產廣告App是不可信。

「高生,哩啲盤都唔係真盤或者係凶宅喎,有一間已經賣出,有兩間揾唔到業主,有一間唔係哩個價,仲有一間係凶宅。」我回覆。

「乜咁多假盤同凶宅嘅。」他好像發現世界真理般。

「係呀,哩啲App好多,吸客麻,啲人通常都係咁。咁你想揾點嘅盤?我幫你揾吓。」我再次發問。

過了一會,他再答︰「兩房八百萬左右,廣告哩間我都想睇埋。」

「好,你留個電話畀我方便聯絡,我報啲盤畀你同埋睇吓你幾時得閒去睇。」如是者,我人生第一次成功用地產廣告App收到客。

在一個梅雨天的下午,一對醒目的情侶穿著情侶裝在地鐵站向我招手。

「唔好意思,高生,落雨搞到遲咗啲。」我對著男生,即是高先生說,他就是昨晚在地產廣告App約我看樓的人。

「唔緊要,時間啱啱好,係我哋早到啫。」高先生善意的回話,同時介紹身旁的女生︰「哩位係我女朋友Yvonne,我哋諗住買個單位準備結婚,見到你廣告嗰個單位幾抵,雖然你話係凶層,但我哋都Okay。」

「無問題,我琴晚都講過,因為係疑似凶層所以會平啲,但都估到價同有成交過,所以問題不大,最主要問題係你哋會唔會介意,既然唔介意就咩事都無。」我對著Yvonne友善的笑,之後續說︰「不過我都有準備埋其他差唔多價錢、Size嘅單位畀你哋睇。」

這次看的單位是位於鐵路上蓋的地標式住宅,有商場基座,名牌發展商,醒目的玻璃幕牆設計,即使已經入伙十年,但仍不覺落伍老舊,所以樓價一直居高不下。正因如此,這單位雖然是凶宅同層,但價錢比其他單位便宜兩成,故依然受到買家青睞。

「咯咯」,敲門過後,我便打開門進單位,讓高先生他們查看單位。單位座向東南,高層單邊開揚海景,兩房梗廚四百二十呎,裝修典雅,散發出濃濃文化氣息,而且單位新淨清潔,雖然已經空置多月,但依然光潔如新,看得出業主是一個很鍾愛這單位的有修養、有氣質的人。

「哩度好正呀!BB你快啲過嚟睇吓。」Yvonne從洗手間呼喚高先生,而我亦循聲走去。

「咦,個廁所佢都有花心思喎,酒店式三用花灑、按摩浴缸、電子廁板,幾唔錯喎。」高先生亦被驚豔到。

「係呀,哩個可以話係單位嘅賣點,無其他業主會咁做,你見成個單位都裝修得咁靚,用料都係頂級就知個業主識嘆喇。啲地磚都係意大利磚,貴嘢嚟。」我落力推銷,希望可以一擊即中。

「睇得出,哩間都幾好,變咗凶層真係唔抵。」高先生慨嘆。

「唔係凶層又無哩啲價呢,哩間我今日問過業主,個價都仲有得傾。」我出盡混身解數。

「好,哩間幾好,係咪仲有其他?睇埋先。」高先生拉著不捨得離去的Yvonne出門。

「另一間都係同座,不過低幾層。」我關上燈和門窗,帶他們到其他單位。

我們一口氣看多了三個單位,但他們都沒有特別喜惡,依然被第一個單位吸引著,直至我帶他們到特色平台單位參觀,他們才再一次雙眼發光、讚美不絕。

「哩個係今日Last一個單位,特色地花,實用五百四十一呎加三百二十呎平台,向南望自己內園景,特高樓底,空間感十足,價錢都係八百中,非凶宅凶層,估突價,超筍。」我把優點同時說完。

他們倆到處參觀,還討論傢俬擺位,十足已經買下單位般,還拍照拍片,以作參考。

「佢哩個平台可以喺廳同主人房進出,好方便,而且夠大,約埋啲Friends嚟BBQ都仲得。」我邊說邊打開客廳的平台門,一陣涼風迎面襲來,我傻傻的說︰「你睇,雖然係最低層,但係都好涼好扯風,而且望返自己園景,景觀一流,你哋睇吓。」他倆被我說話引導,紛紛出外查看,顯得十分喜歡。

雖然平台很冷而且還有點濕,但無阻他倆的心情,繞行一周後,高先生對我說︰「Charles,哩間我哋好鍾意,幫我哋傾,八百二睇吓業主收唔收票。」就當高先生說完這句說話後,一陣強風把平台的門吹到關上,嚇得Yvonne差點跳了起來。

「你睇,幾好風,冷氣都慳返。」我發揮小宇宙打圓場,續說︰「我試吓幫你同業主傾傾,成交期都係三個月,無問題?」高先生點點頭,於是我便開門送他們走,誰知門的玻璃竟然反映出最不想看到的畫面──Yvonne正揹著一個「住客」,正確的說,是一個只得上半身的「住客」掛在Yvonne身上,正邪惡的笑著。

「What the fuck!」我心想︰「哩度明明唔係凶宅,點解會有『住客』?我點整走佢?我總唔能夠無啦啦掂條女㗎。」我轉身打算看清楚半身「住客」時,卻看不到,心想︰「唔通我眼花?」於是再次望向玻璃,倒影中半身「住客」依然掛在Yvonne身上,我才恍然大悟,這位「住客」生存在倒影中。

正當我思考如何應對時,倒影看到那半身「住客」雙手慢慢移動到Yvonne的頸處,並掐住,Yvonne頓時咳嗽,顯得有點不適,高先生見狀便趨前問候,但她只是搖搖頭表示只是温差令她一時不舒服而已。

「點會係一時唔舒服,咁落去會死人㗎……得,我諗到點做。」我心生一計,把平台門打開,並故意把數張卡片跌在地上,形成一個風閘般的入口,試圖把半身「住客」留在平台。

「Charles,你跌咗啲卡片喎。」Yvonne好心提醒。

「哦…係喎,唔緊要喇,都濕哂要唔返,你哋入咗嚟先,我再拎去丟咗佢。」我試圖把這件事淡化,而確實也起到作用,他們沒有多加理會便走進單位。

「哈,死未,你繼續留喺出面,我送佢哋走之後轉頭就收你皮。」我得意的想。

我拾起卡片關上平台門的時候,故意搜尋那半身「住客」的身影,然而卻遍尋不獲。我正苦惱之時,Yvonne的咳嗽聲把我拉回來,我抬頭,不自覺的瞄了一眼玻璃,從玻璃倒影中再次看到半身「住客」,她依然掛在Yvonne身上,依然露出邪惡的笑容,依然深深掐住她的頸。

某個事情大概不妙了。

要在離開單位前,這十數步的距離想出一個辦法,並且實行,這難度絕對可以媲美三國時期曹植七步成詩。

「佢存在喺倒影度,唔通我都要喺倒影世界收佢?」我大膽假設,但不能求證,只好豁出去賭一把︰「你哋冷靜聽我講,Yvonne,你身上有隻鬼想攞你命,所以你先不停咳,我啱啱試過簡單幫你驅走佢但唔成功,我打算用另一個辦法,有無問題?」

「吓?咳咳,咩鬼呀?我見唔到,你唔好嚇我喎,咳咳。」Yvonne花容失色,身旁的高先生則冷靜地說︰「哩個世界邊有鬼㗎,佢只係氣管敏感啫,唔好搞咁多嘢喇。」

果然不出我所料,高先生並不相信我,這也難怪,始終他看不到,只憑幾聲咳的確很難說服他Yvonne撞鬼,但我無理由袖手旁觀,怎麼說這「住客」都應該是在這單位惹來的,我要保障他倆安全離開。

「你哋唔信唔緊要,但都畀幾分鐘我同佢溝通吓,睇吓可唔可以解決到。」我盡力遊說,Yvonne因為害怕所以猛點頭,高先生顯得很無奈,站在一旁比手示意我快點做完這場戲。

獲得批准後,我不敢怠慢,馬上領著Yvonne到平台門前,對著倒影中的半身「住客」喊話︰「你唔好搞佢,佢無辜嘅,只係嚟睇樓,你想要啲咩?我幫你。」

半身「住客」根本不理會我,只是更加用力的掐著Yvonne的頸,令Yvonne咳得更厲害,更開始呼吸急促起來,有點窒息的感覺。

「好,敬酒唔飲飲罰酒,睇我點對付你。」語畢,我把卡片放在地上圍著Yvonne一圈,形成一個結界,而倒影中的半身「住客」明顯因為倒影中的結界而顯得有點難受,雙手鬆開不再掐著Yvonne的頸,但仍然勉強掛在Yvonne身上。

「咦?我喉嚨舒服返哂,無咗嗰種好痕想咳同呼吸困難嘅感覺喇喎。」Yvonne高興的摸著喉嚨,而高先生雖然不相信我,但聽到女朋友的說話也放下了心頭大石。

「仲未得嘅,佢仲喺你身上,而家只係令佢暫時唔舒服鬆咗手,接住落嚟我要佢離開你身體。」說完,我把頸繩套在Yvonne的頸上,如果由倒影中看,頸繩是套著半身「住客」和Yvonne的頸。

「救命,好痛,啊!」半身「住客」吼叫,縱使聲音大得響徹雲霄,但都只得我一人聽到。

經過數分鐘的掙扎,半身「住客」終於用手把頸繩甩開,而這亦使她不再掛在Yvonne身上。

「你哋快啲開門走先,我喺度搞掂埋佢,快手,一陣佢恢復咗就難搞。」我著急的說,同時手拿卡片鎮壓著半身「住客」,但這只能從倒影中看到,一般人只看到我拿著卡片凌空「擺Pose」,十分中二病。

「仲有,關門前將條頸繩丟返嚟。」我無暇看他們,只專心的鎮壓著半身「住客」,害怕一不留神便被她逃走,而Yvonne聽到我吩咐後,把頸繩大力的拋,剛好落在我腳下。

「Nice,唔該哂,我哋再聯絡。」我拾起地上的頸繩,再次套在半身「住客」身上,她立即像套上金剛箍般痛苦,情況盡在我掌控之中,Everything under control,之後我開始質問她︰「你邊度嚟嘅?點解要搞我哋?點解你得上半身,你下半身呢?」

她沒有並沒有回答,只是越發暴怒,整個單位越來越寒冷,比上次荒廢村屋更甚,而爆發點是我問她為什麼只剩半身時,整個空間瞬間冰冷,頸繩也斷開了,彷彿感覺到我體內的血液流動慢慢減慢,就快凝固結冰,這冰點的寒冷是我前所未見的,正所謂「崩口人忌崩口碗」,想不到鬼也一樣。

漸漸地,我整個人也像冰雕般動不了,好吧,動不了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我要鎮壓住她,但結冰的確有影響,如果還想不到辦法的話,我就真的命喪於此。

而倒影中的她,雖然依然被我鎮壓著,但明顯不再顯得痛苦,反倒是神態自若,瘋狂大笑,顯然是對我的嘲諷,像是對我說︰「你根本鎮唔住我,我鍾意點就點。」

「好惡,我唔會畀你得逞。」我拿出更多卡片,將結界封得更密、收得更細,同時將斷開的頸繩繞著手掌,向她壓下去,這一連串的動作,從氣温回升的結果看得出暫時是奏效的,我也趁這機會對她說︰「我唔係想收你,我係想幫你!你講我知發生咩事,點解得返半身,睇吓我幫唔幫得到你揾返。」

然而,半身「住客」並不領情,繼續負隅頑抗,我的鎮壓手段再次變得無力,手指冷得發紫,耳朵冷得沒有知覺。

「叮噹」,就在此危急關頭,門鈴響了,「咔嚓」,門鎖開了,是有行家帶客睇樓,然而行家甫開門就見到我的動作,連忙對她的客人說︰「我哋等陣先,有人睇緊,我入去問吓佢,你哋喺出面等陣,唔好意思。」之後便進來了。

「喂,Ching,好惡搞咁喎,幫吓你手。」她從頸上除下佛珠,套在手上並唸唸有詞,從她拿著的公文袋看得出,她是藍色。

在一輪經文加持後,她把佛珠準確套在半身「住客」身上,倒影中的半身「住客」頓時沒有脾氣,軟攤在地,温度也回升了。

「唔該哂師姐,好彩有你幫,唔係我實GG。」我向她道謝︰「我叫Charles,係紅色嘅,大家同源。」

「我叫Jaye,藍色。」Jaye輕撥長髮,好奇的問︰「明明唔係凶宅凶層,點解會有『修羅』?」

「修羅」我相信就是他們對鬼的稱呼,感覺十分厲害。

「我都唔知,只係佢淨係喺倒影度先見到,同埋得上半身,有啲特別。」我想了想,忽然有一個想法,連忙拿出電話問Google大神,最後終於找到答案。

「果然不出我所料,但件事都幾慘,怨氣應該都好大,難怪咁惡搞。」我對著電話說,一旁的Jaye一臉狐疑,我轉而面向半身「住客」,對她說︰「我知點解你怨氣咁大,當年單倫常慘案都幾轟動,你畀阿媽推落樓枉死,仲要跌正落哩兩個平台單位中間,畀幅牆攔腰截斷一分為二,上半身喺哩面,下半身喺隔離單位,死狀恐怖,一下子造成三間凶宅嘅誕生。雖然唔知點解你淨係出現喺倒影入面,不過我諗你應該都係想揾返下半身啫,我幫你喇。」

說完我拿出EA證對著她,並說︰「我先將你安置喺度先,之後過隔離幫你揾,唔痛嘅,好快。」接著很多EAA字樣從EA證飛出來,牢牢抓住半身「住客」,把她封印在證內。

「搞掂,我去幫佢揾返下半身先,不過隔離有人住,我只可以喺平台望過隔離揾,你唔介意嘅可以叫你客人入嚟睇樓先,廢事佢哋等太耐。」我對Jaye說,同時動身開門出平台。

「唔好,搞掂埋先,等多陣好過佢撞鬼,我同你一齊去。」Jaye也跟著我出平台。

我行到中間用作分隔的矮牆,東西張望試圖尋找下半身,但什麼都看不到,回頭問道︰「師姐,有無啲反映到倒影嘅嘢喺身?我諗都要咁先見到。」

Jaye搖頭表示沒有,於是我轉而目標在屋內尋找,終於在廚房找到一個玻璃製的煲,勉強可以反映倒影。於是我便拿著煲到平台查看,依然看不到下半身的蹤影。

「唔通唔喺哩度,而係跌咗落街?又或者係已經被人收咗?」我心裡想著想著,突然從倒影中看到一隻傳說生物──人馬,我立即跟Jaye說︰「喂你睇吓,竟然有人馬,哩個世界真係無奇不有,傳說都係真。」

Jaye看了一眼倒影,再看一眼鄰居平台,然後彈了我的額頭一下,把我彈回現實,之後沒好氣的說︰「好心喇,雖然你同我都見到『修羅』,但哩個世界真係唔會有人馬哩啲傳說生物㗎,你望清楚現實喇,佢就係我哋要揾嘅下半身。」

「係喎,Sor呀,睇睇吓倒影當咗係真實,搞到我咁鬼興奮以為有世紀大發現。」我調整情緒,看清現實,原來是下半身找不到上半身,又因為下半身沒有眼看不到的緣故,於是乎便誤打誤撞,一直依附在別人的上半身上,只是因為別人有真正的下半身,因此依附的位置要遷就一下,要排在真正下半身後面,便成為了人馬,又由於上半身無了下半身,所以高不過矮牆,看不到自己的下半身,所以一直在等下半身回來,投胎不了,久而久之,被殺加上無全屍的怨念,令她變得如此強大。

「我哋快啲收埋下半身,再超渡佢,完咗件事佢喇。」Jaye說。

「我都想,但係點同隔離講?無理由直接同佢講︰『喂,你下半身有隻鬼癡住咗,你變咗人馬,我幫你收返走佢喇。』咁樣㗎嘛,佢實當我哋唔係癡線就係騙徒喇。」我跟Jaye說。

「睇我表演喇,你準備定收佢就夠。」Jaye信心十足的道,然後對隔壁平台的婦人大喊︰「太太、太太,我有嘢想問問你,可唔可以過一過嚟?」

婦人雖然有點愕然,但還是走了過來,同時,Jaye著我準備,於是我把玻璃煲放上矮牆,手拿著EA證等待機會來臨。

「太太,我叫Jaye,係Agent嚟,想問吓你,知唔知哩個單位丟空咗幾耐?」在Jaye跟太太聊天期間,我用EA證偷偷對著下半身,把下半身抓緊再封印,由於下半身是只有活動能力而無思考能力,故此能輕而易舉的封印,過程無任何反抗,非常順利。

就在太太思考期間,我已經完成任務,Jaye見狀便打圓場說︰「唔緊要,我自己返去Check吓,唔該哂你先。」之後轉身便拉著我走。

「唔該哂你,我返去叫經理處理埋哩個『住客』……啊,唔係,應該話『修羅』先啱,我走先喇係咁先喇。」道謝和道別後,我便離開。

到樓下,我第一時間致電高先生,向他道出事件原委,而他也很明白事理,並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怪責我,之後還跟我看過幾次樓,最後以低於市場五巴仙的價錢買了另一屋苑高層海景兩房單位,不過是跟別人買而不是我。

至於那位「住客」,我把她交給Kerry後,他讓上下半身再次二合為一,成為完整的個體,而「住客」向我們道謝後,便拖著一個女性一起離去了。

至於為什麼只在倒影中看得到她呢?Kerry解釋是因為她斷氣前看見自己一分為二,便拼命在尋找自己的下半身,但由於不能動的關係,便在倒影中尋找,直到自己斷氣變了靈魂也不知道,而靈魂是可以隨意動的,所以在強大執念之下,靈魂便進入了倒影,沒有再出來。

後來再翻查新聞,發現這宗轟動倫常慘案判案之後,有篇篇幅很小的新聞稿,才終於知道事情的真相。

大致內容是說該名母親在獄中吊頸自殺身亡,並留下遺書,遺書內容是說當初不是她推女兒下樓,相反,她是拉著危坐在窗邊的女兒,希望她不要自尋短見,這在庭上也有說過,但無人相信。而女兒經她一番勸喻,本已經打消自殺念頭,豈料在爬回房內之際,母親突然眼前一黑,向前仆倒,把女兒推出窗外,釀成慘劇,而最戲劇性的是,母親這一暈只是一秒鐘的事,她站穩後立刻靠窗想拯救女兒,奈何女兒已經飛墮下去,事情恰巧有人看到,所以人證的證詞便說是她推女兒下樓,而她也深感自責,所以最後在獄中自殺,盼與女兒在陰間團聚。

作為母親,親手害死自己子女一定超級內疚,現在終於團聚,應該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