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A大亂鬥

「Charles,我幫你報咗名,嚟緊你代表我哋去參加DSA。」一早回到公司Kerry便對我投下震撼彈。

DSA,Distinguished Salesperson Award,中文是傑出銷售人員獎,是一年一度銷售界的盛事,各行各業的銷售人員皆可以報名參賽,想不到銷售能力平平的我會被選為代表,令我懷疑是不是被逼交人才隨意抽中我的,看似獎勵,實則是懲罰。

「吓?我唔掂喎,個機會畀其他人好啲,佢哋勁啲。」我推搪。

「無人比你更適合,你處理咗咁多單『住客』,成個區你係排第三多,而且我都測試過你嘅能力,上次隔離鋪單嘢呢,所以先揀你,你會同另外兩個同事一齊去。」Kerry不容我拒絕。

「DSA喎,關『住客』咩事?」我不解。

「DSA,Dark Soul Award。」Kerry 說。

「Dark Soul?隻Game?我無玩過,真係唔掂嘅喎。」我繼續推卻。

「唔係隻Game,而係我哋行內真•地產從業員先參加得嘅比賽,到時會見到唔同行家對付『住客』嘅方法,你當去見識吓學吓嘢都好,當年我都有參加過,仲拎咗全場總冠軍。」Kerry解釋說。

「有啲咁嘅比賽?幾得意咁,哩個我有興趣。」我得知真相後,立即躍躍欲試。

「比賽會喺下個月十一號舉行,嗰日正正係農曆七月十四,哩段期間公司會有堂安排畀參賽者上,一陣會畀個QR Code你,你自己入Group,啲課堂你盡量出席。」Kerry說完後在褲袋掏出一張簡介給我便離開了,留下我一人顧店。

他離開後,看著這張手寫的簡單傳單,我感到這比賽有點兒戲,於是嘗試上網搜尋相關資訊,但一無所獲,看來這個比賽保密功夫十足,只有相關人員才會知道。不過想想也合理,畢竟鬼怪之事在社會上依然被視為是迷信的無稽之談,放在枱面公開於眾某程度來說也是禁忌,我只好等公司安排才能知道更多相關資訊。

然而,過了一天,我依然未收到入Group的QR Code。

「我仲未收到個QR Code。」第二天一早,我Whatsapp Kerry。

「唔記得同你講,入Group都係考核之一,個QR Code已經畀咗你,你要自己揾出嚟,今晚九點係Deadline,其他兩個已經入咗Group,係差你一個。」Kerry回覆。

「What the fuck?」我心裡想︰「我要喺邊揾出嚟?完全無收到相關Message喎。」我把昨天到今天收到的訊息重新看一遍,確保並沒有遺漏什麼重點,但依然找不到。

「可能個QR Code唔係經Message畀我,而係其他途徑,例如琴日有咩人嚟揾過我畀過嘢我咁,但琴日又好似真係無人嚟過揾我喎……」我依然毫無頭緒。

我打開抽屜,無意中看到昨天那張簡陋的傳單,我拿出來再次仔細查看,逐隻字看清楚,沒有特別,翻轉後面看,是一張白紙,不,準確的說是四個角都有污跡,不是全白紙。

但,那些污跡好像有點特別,我嘗試把四個角摺合起來,但由於是A4紙,所以要花點心思才能將四個角靠在一起。終於,一個QR Code出現在我眼前,我連忙掃瞄再入Group,同時鬆了一口氣,這個入場考核總算過關了。

整個Group只得七人,分別是我們三個參賽者、參賽者的對上經理,以及DSA教官,我一入Group,便受到教官的熱烈歡迎。

教官叫Ben,聽說是DSA六連霸,為後世創造了一個很難跨越的障礙,由經驗豐富的他執教我們,絕對是已經把冠軍獎盃捧在手中一樣。而另外兩位師兄是Ray和Wilson,暫不作詳細介紹,畢竟我對他們認識也不深,只能說他們都是男生,資歷比我豐富。

「既然人齊,咁我就講一次接住落嚟哩一個月嘅安排,其實都好簡單,DSA係一個情境題嘅考核,按照可行性、複雜性、故事性、事件帶嚟嘅影響、耗時、損傷程度、技巧七個範疇由七位評審嚟決定勝負排名,所以嚟緊每個星期四朝早我哋會見一次,到時我會準備定啲情境畀你哋,期待你哋嘅表現。」Ben說。

接著的課堂主要都是紙上談兵做Past paper。Ben將過往參賽的題目給我們三個參賽者去試,但只限於口述答題,並沒有動手實踐,而Ben則在我們完成後給予意見,並教我們一些技巧好讓我們拿到更高的分數。到最後,他終於準備了一次真實的情境,這完全是模擬DSA的情況。

我們去到一個盛傳是凶宅的單位,這單位也不一般,是樓底特高的高層四房套連工人房和儲物房的單位。這單位特別寒冷,是入骨的寒冷,而且除了物理上感到寒冷,連精神上也感到寒冷,是那種令我膽怯、想逃走的心寒感覺。我從未遇過這種程度的「住客」,我想最少也有「複式」級數,甚至乎是「House」或「Villa」也說不準。

我內心怯了,連帶動作也很僵硬,反應也慢了。

不消一秒,我已經被吊在半空,我被「住客」掐住頸半天吊不能呼吸,但我竟然沒想過要還手掙扎,因為我還處於被它震攝的狀態,什麼反應也沒有,要不是另外兩位師兄出手相救,恐怕我已命喪於此,全書完了。

我跌坐地上,這一跌的痛楚令我回神,我迅速站起,後退數步,跟「住客」保持距離,並拿出卡片和頸繩準備作戰,而兩位師兄也同樣跟「住客」保持距離,先觀察情況,制定策略再出手。

「個個都唔郁,唔會知隻嘢有咩能耐㗎喎,總要有人做餌。」我心想,於是對兩位師兄喊話︰「我哋齋睇唔行動係唔會有結果,我哋要合作,將勝負拋埋一面先,搞掂佢最緊要,我去做餌,你哋乘機睇吓佢嘅攻擊習慣、移動模式等等,揾佢嘅弱點出嚟,然後再集中攻擊。」

他們聽到後也同意,無他,畢竟誘餌不是自己,最危險的事不用自己冒險,誰也會同意,於是我便承接了這個最危險的任務。

我先繞「住客」一圈,放下卡片形成結界,試圖限制它的行動範圍,可是如我所料,這只是徒勞,它完全視結界為無物,一手伸過來想抓我,這次我懂得反應了,向右閃身避開,再借勢繞到它背後,以卡片直接攻擊,攻擊無錯是直接命中,但對「住客」造不成任何傷害。

既然攻擊不奏效,那便要換個方式,於是我使出嘴遁,開始跟「住客」對話︰「雖然我唔知你點解會被困喺度,但我哋可以幫你,你講我哋知發生咩事。」雖然我在說鬼話,但在旁的Ray和Wilson似乎都聽得懂,不愧是師兄。

「住客」對我的善意選擇以拳頭作回應,它轉身就是一拳,幸好我看穿它的意圖,所以再次躲開了,接著再次對它喊話︰「我哋真係想幫你㗎,你信我哋,講我哋知咩事。」它依然沒有回應,再度向我攻擊,我向後一退,被絆倒跌坐在露台,它乘勝追擊,抓起我伸出露台外,我被懸空吊在六十多層樓高,是真的害怕膽怯,再不能裝作沒事,畢竟在生死邊緣,它一鬆手,我便會變成肉醬,我驚慌的大叫︰「唔好放手呀!我未想死住呀!救命呀!」

就在這千鈞一髮間,「住客」消失了,我亦被Wilson牢牢的抓住,拉回露台。

「唔……唔該哂。」我嚇得魂不附體、面青口唇白,久久未能恢復。

「Well done!」Ben拍著手走過來說︰「你哋配合得好好,遠超我想像,哩個組合有意思、有意思。」

雖然我不知道我們哪方面配合得很好,亦都不清楚Ray和Wilson是如何收服那「住客」,但我還是很感激他們,他們的實力遠超我之上,這次DSA恐怕是他們的囊中物,我只能陪跑,我太小看這比賽了。

「Wilson,你頭先嗰吓弱點攻擊時機把握得非常好,仲睇啱時機救埋Charles,Very good。Ray,你嗰吓補刀準確無誤、一招弊命,而且封印佢嗰吓嘅Timing拿捏得非常好,哩個Combo滿分。最後Charles,你係三個人入面表現最好嗰個,知道分開三個個體係唔會成功,於是團結大家,發揮一加一加一大過三嘅能力,而且仲身先士卒,利用自己摸清個『住客』嘅底,令隊友可以睇穿佢從而決定點行動,而且仲製造咗個超好時機畀隊友攻擊,今次MVP仲唔係你?」Ben對我們稱讚有加,但這更激起我的羞愧之心,因為我根本沒有Ben所說的想法,一切都只是他美化了我的行動,我只是一個累贅。

「好在有你,唔係我哋實全軍覆沒。」Wilson搭著我膊頭說。

「係啊,唔係你提出合作嘅話,我哋單打獨鬥實畀佢逐一擊破。」Ray也走過來插嘴。

「但DSA唔係單打獨鬥嘅比賽咩,又唔係分Team鬥,有咩用?」我不解。

「單打獨鬥係無錯,但適當咁知人善任、互相合作、取長補短係無問題,規則無話唔得,評分標準都只係按照可行性、複雜性、故事性、事件帶嚟嘅影響、耗時、損傷程度、技巧七個範疇,點喺哩七個範疇攞分先係最重要,過程係點,Who cares?」Ben解釋,然後分享自己的經驗︰「我當初六連霸,靠嘅都係Team,唔係我自己一個,而哩個亦都係我最想傳遞畀你哋嘅訊息,發揮團隊威力,咩都可以做到。」

得到Ben傳授的重要心得後,我充滿信心,終於等到期盼已久的比賽當日,然而俗話說得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次比賽除了令我增廣見聞,認識更多行家的「翻新」方法外,亦對這機構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恥,甚至對整個行業也嗤之以鼻。

比賽於早上十時在會展舉行,由於太緊張的關係,我很早便起了床,所以九時半已經抵達會場,但想不到現場已經逼滿了人,由於場地未開放,所以大堂估計最少有三百人在等候。

「今日加油,我去唔到現場同你哋打氣,但我相信你哋實有好成績,Good show!」Ben在Group傳來訊息,而我們也不約而同以同一個Emoji手臂回應。

「你哋咁夾,實掂。」Ben回覆之後便沒有再說話了。

「你哋喺邊?我已經到咗。」我問道。

「喺廁所。」Wilson回覆。

「MTR。」Ray說。

「我一個人好淆,快啲嚟喇。」我本身打算傳這句,怎料大門正好打開,於是我把字刪了,改成︰「你哋快啲,啱啱開咗門。」

我隨著人群進內,去到報到處報到,排了十五分鐘隊,終於領到名牌,並跟指示去到指定座位就坐。

坐下後,我終於有時間看清楚整個場地。場地佈置就像演唱會一樣,前面是一個大舞台,後面是觀眾席,絕對能夠容納數百人,而台前分別是評判席、嘉賓席和參賽者座位,依座位數目粗略估計,參賽者人數有約五十人,除了四大行外,還有一些細A,看來這次業界的盛事是不分大行細行及門派的,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報名參加。

終於,在比賽正式開始前,Ray和Wilson也到了,而在嘉賓致詞後,比賽也正式開始。

DSA比賽分兩部份,第一部份是個人賽,參賽者需在十分鐘內收服由大會安排的「住客」,評判會選出十位表現出色的參賽者晉級第二部份的決賽,而住客的級別是「Studio」,坦白說,作為進入決賽門檻,這標準也太低了。至於第二部份,雖然都是個人賽,但卻是混戰,時間不限,十位參賽者施展混身解數,收服「複式」、「House」或「Villa」隨機一個級數的「住客」,所以Ben上次準備的實戰課堂,正是模擬決賽。

為了節省時間,初賽每組也有四名參賽者同時作賽,Wilson是第一組,我是第六組,而Ray則是第十組。作為打響頭炮的第一組,除了紅色外,大會還特別安排黃色、藍色和綠色四大行同場獻技,結果Wilson不負眾望,說了幾句話,「住客」便乖乖的進入卡片被收服,以最快時間完成,觀眾也報以熱烈掌聲,至於其餘三位參賽者也在五分鐘內完成。

雖然看到Wilson輕鬆完成,但我還是很緊張,不斷的搣指甲,根本沒有心情觀看其他人的比賽,有違我當初參賽的初衷。直到大會召集第六組參賽者集合我也聽不到,要不是Wilson提我,我應該會錯過了比賽。

我戰戰兢兢的走到集合處,看到同組另外三位參賽者,分別是一個綠色和兩個細行,他們一臉輕鬆,好像志在必得,與我形成很大的對比。

「有請第六組參賽者上台!」聽到司儀的宣布,我一步一驚心的走上台,去到我被分配的位置上,封印了「住客」的卡片已經放好在台上,只待司儀發聲號令便會釋出,此刻的我心如鹿撞,心跳直逼每分鐘二百次,心臟都快負荷不了。

「你哋有十分鐘時間,比賽開始!」司儀話音剛落,「住客」便從卡片釋出,可是眼前出現的「住客」卻令我動不了。

「點……點解你會喺度?你唔係應該投咗胎咩?」我不能相信眼前的景象,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因為我眼前出現的,正正是之前我幫助過的少女──那個慘被當生樁活埋的小女孩──離開回憶後又變回少女身形的她,跟之前有一點點不同,她的眼神帶著重重的怨恨,我跟她對上了眼,她那怨恨的眼神我永世難忘。

此刻的我百味雜陳,我幫她跟家人重遇,家人報警起回遺骨後,在屋苑已看不到她,不是已經順利投胎了嗎?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出現?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意外?我很想開口問她,但她好像不認識我般,無情的向我襲來。

面對這情況,我大腦清楚下達了躲避並還擊的指令予我的手和腳,然而我的手腳卻像自己有獨立腦袋一樣,沒有執行大腦的指令,而是選擇原地站著,雙手打開,迎接「住客」少女的衝擊。

「住客」少女一手伸進我胸膛握著我的心臟,生死盡在她掌握中,但我並無反抗,而是選擇擁她入懷,並温柔的在她耳邊說︰「我唔會還擊,唔會收你,都唔會封印你。我唔知哩段時間你發生咩事,搞到對所有嘢都咁怨恨,但我同之前一樣,都會幫你,信我。」

「住客」少女聽到之後並沒有如我預期中感動並變回正常,而是對我心臟再施加壓力,握得更緊,我的心更加絞痛,不過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感覺上的痛,再一次證明電視和電影用愛感化敵人的橋段是騙局。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但絕不能傷害她,於是我只好選擇喚醒她內心深處的小女孩,大體方法離不開都是喚醒她的記憶。

「我知你本身唔係咁嘅,之前咁耐你都無傷害過我,仲帶我去睇返你發生咩事,你唔想害人嘅,只係想揾返屋企人啫,而家都已經揾返,你唔需要咁做,我可以再帶你返去。」我痛苦的說,不知是習慣了還是說話奏效,心好像沒有這麼痛了,但望著少女的臉,依然是兇神惡煞。

此時,觀眾席傳來歡呼聲和拍掌聲,原來已經有參賽者率先完成了這個回合,耗時不過兩分鐘多一點。雖然我無餘力偷看其他兩位參賽者的情況,但我相信進度一定比我好。

說實話,我也十分焦急,但我還是不能出手傷她,我相信她變成這樣一定有苦衷,只要我能解開,她便會回復正常。

「我知你本質唔壞,哩度無人會傷害你,你唔駛武裝自己,我會保護你,我咁耐都無呃過你,係咪?」我向她報以親切的微笑,同時間,我的心也不再痛了,但她依然維持兇神惡煞的樣子,只是這次加了兩行眼淚。

她把手從我胸口抽出,再一次伸進我腦內,久違的熟悉感覺再次浮現,涼意滲透在腦內,眼前一黑,腳步一浮,身體很重,但個人很輕,我再次進入了「住客」少女的回憶。

時間點是我替她找到家人後,屋苑圍封了噴水池,準備動土起骨前的數日。由於她已經完了心願,見到屋企人,只要遺骨被帶回好好安葬,她便能去投胎,不過一切的美好期待卻在這一天灰飛湮滅。

畫面看到少女開心的坐在噴水池邊,縱使其他人看不到她,她依舊開心的和每個過路人打招呼,可以看得出她的心情是多麼愉快興奮。突然,遠處出現一班穿西裝的人浩浩蕩蕩的走來,少女同樣笑面迎人打招呼,怎料帶頭的那個油頭西裝男一手抓住少女的頸,一手拿著卡片便把少女往卡片擠,粗暴又有力的將她封印在卡片內,卡片頓時多了一隻鷹的圖案。更過份的是,他隨手封印完少女後,竟若無其事的繼續和身後的跟班談笑風生,有人問他發生什麼事,他竟然說只是有蒼蠅,完全不把少女的生命視作一回事。

我看到這裡已經忿怒值破標,她又無害人,而且都差不多能安息投胎,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而油頭西裝男又異常的眼熟,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他是誰,這令我充滿怒火之餘再加上納悶,感覺超糟糕。

而少女的記憶並未因為被封印而中止,少女把手伸進我腦內,眼前畫面快進,停在了一個監獄之內。這監獄跟一般所見不同,周圍貼滿了符、掛滿了十架,細小的牢房內卻住了十數個「住客」,只要身體稍動,便會因為觸碰到牆上的符或十架而受傷,在這高壓且惡劣的環境下,即使是對「住客」也是極不人道,他們當中有部份更發展出暴力傾向,開始攻擊其他「住客」,而少女則是在這過程當中逐漸黑化,最終變成殺戮機器而得以幸存,這有點煉蠱的味道。

看完這一幕後,腦內涼意再次湧現,這次畫面停在一個熟悉的面孔上,那人不是誰,正正是Ben!他正在和一個燙了大卷髮的中年女人交談,這女人正是剛剛的主禮嘉賓之一、DSA的主席李女士。他們有說有笑,最後Ben把少女拿出來展示,並叮囑︰「今次哩個唔簡單,普通狀態之下都只係散發住『Studio』氣息,但只要佢入咗殺戮Mode,起碼變成『四房』級數,要小心啲用。」

「咁得意?咁可以好好玩吓,喺蠅量級應該無對手啦?」李女士望著少女,露出奸詐的笑容。

「我敢寫包單,一定屈機,不過咁,今次哩個真係唔易煉出嚟,所以個價呢……」Ben欲言又止,李女士也識趣道︰「得喇,識你咁耐,每次都無點我嘅,我又點會虧待你?哩個我用『四房』價同你買,最緊要係幫我贏到多啲獎金。」語畢便拿出電話即時轉帳,Ben確認收款後便把裝著少女的容器交給李女士。

看到這一幕,我回想起剛才的油頭西裝男,的確長得和Ben有點相像,難道他一直幹著這種勾當?可是少女沒有給時間我細想,畫面再次快轉,這次定格在一個像MMA的籠內,少女對面站著一個鹹濕伯父,很明顯他也是一個「住客」,而籠外坐滿觀眾,他們不斷吶喊助威,氣氛熱烈,而觀眾席上層有數個包廂,李女士正正坐在其中一個包廂內看著。

「哩個一定係有錢人地下比賽。」我的直覺告訴我,因為觀眾席和包廂中都有數個城中名流是我在報紙上見過的,而且我相信是用了某些技術才能令觀眾都看得見「住客」,可能是全息投射什麼的,然而,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很土炮的用牛眼淚,但無論如何,這比賽都是一個有錢人的惡趣味遊戲。

「上啊,買重你!」、「鹹濕伯父快啲食咗佢!」、「戰女貞德秒佢喇!」、「加油啊!」隨著陣陣的吶喊聲,我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到籠內,少女還是之前我認識的樣子,面對鹹濕伯父的步步進逼,她不斷後退,直到碰到鐵籠,那觸電的痛苦表情令我知道原來鐵籠是有做手腳的。

鹹濕伯父越逼越近,更使出他的祿山之爪攻擊少女,少女只有挨打的份,不斷避不斷擋,場上觀眾的吶喊聲越叫越大,似乎很享受這場比賽。反觀李女士面有難色,握實拳頭,十分肉緊;而在她身旁的壯健運動裝男卻意氣風發、洋洋得意,估計鹹濕伯父是與他有關。

不過,一切就在一秒之間徹底改變,甚至乎快到我不敢相信我的雙眼。全場鴉雀無聲,李女士站起來拍手大笑,運動裝男跪地抱頭痛哭,鹹濕伯父攔腰分成兩半,少女眼神充滿怨恨,卻十分空洞。良久,在場的人才懂反應,掌聲雷動、歡呼聲響徹天際。

看到這裡,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故事未完,眼前畫面再次快轉,這次是李女士怒氣沖沖的指罵在牢獄中的少女︰「你件廢物,知唔知頭先累我輸咗幾多錢?做鬼做得你咁廢,咁鍾意衝去籠度自殺呀嘛?好,我成全你!嚟緊哩屆DSA,你就做其中一隻垃圾鬼畀人殺啦!」

看到這裡,我已經完全知道事情的始末,腦內的涼意也全無,跌一跌的感覺告訴我已經回到現實,少女的怨恨眼神也不復見。

「時間得返三十秒,仲有一位參賽者未成功,唔知係咪就咁要取消資格呢?」司儀的說話提醒我原來還在比賽,少女也有所覺悟,她化作一縷輕煙,主動鑽進我的卡片,就這樣,我的初賽也完成了。

落台後回到座位,Ray立即走來對我說︰「啱啱見你企喺度差唔多十分鐘郁都唔郁,幾驚你會衰,估唔到你都幾識搞氣氛。」

「搞笑咩,梗係唔係喇,嗰個『住客』係我之前幫過嘅,啱啱我哋聚舊,睇返佢發生咗咩事啫,而哩個比賽同埋阿Ben……」我正猶疑應不應該繼續說下去,卻被觀眾「嘩!」的驚嘆聲搶去了風頭,原來台上其中一位參賽者拿出了她的法器,唸咒完畢便瞬間把台上的四個「住客」都秒殺了,其他三位參賽者都十分無奈的看著她,她是其中一間細A的參賽者。

這情況司儀和評判都是頭一遭遇到,討論幾分鐘後便宣布其餘三位同台的參賽者喪失資格,因為他們沒有成功收服「住客」。

「條女有啲料到喎。」Wilson說。

Ray也點頭同意道︰「估唔到細A入面都有咁堅嘅人,仲要係條索女,搞到我都興奮埋。」他似乎已經把我剛才的說話拋諸腦後了。

或許是被那女參賽者激發出潛能,Ray在台上也以不足三十秒的時間率先收服「住客」,刷新賽事以來最快的紀錄。接著的數組初賽參加者其實也沒多大印象,但都能順利過關,整個初賽下來,也只有那三個可憐蟲未能成功收服「住客」鐵定出局。

至此,初賽也順利完成,評判退庭商議,參賽者待午飯後便會知道結果。

「我有啲嘢想同你哋講,」等餐期間,我按捺不住要跟Wilson和Ray說出一切︰「哩個DSA唔係啲咩好組織,連阿Ben都有問題。」

他們聽到我的說話並未顯得驚訝,只是一臉「願聞其詳」的樣子,我亦將少女給我看到的畫面,加上我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想不到他們的反應異常平淡,只是隨口問︰「咁你想點做?係咪真係有用?」確實,我沒有想過要怎樣做,或者說我根本不打算做什麼,我人微言輕,說出來也沒人信,而憑我自己一個也不能推倒它的運作,只好安份守己,自己不成為其中一份子就好了。

「我真係想就咁就算?」我問自己,而答案是肯定的︰「唔係,我點都要發聲,哪怕係無人理,但係要揾到個好時機先得。」

午飯過後,參賽者們陸續回到比賽場地,靜待大會宣布決賽名單。

「歡迎大家再次返到嚟,我都知大家一定好緊張,而決賽名單已經出爐,我哋掌聲邀請今屆大會首席評判Steve嚟同大家宣布,有請Steve。」司儀說完,全場掌聲雷動,而Steve也手握名單,施施然上台。

「Hello,大家好,啱啱大家都應該食得好飽,希望一陣決賽唔好留力,全力表現自己!」Steve先暖場,說一些開場白,然後便宣布入圍名單︰「接住落嚟哩十位參賽者喺芸芸參賽者入面脫穎而出,除咗實力有返咁上下之外,佢哋嘅Present方法亦都好賞心悅目,令我哋幾位評判都留低好深刻印象,以下落嚟聽到名嘅十位晉級決賽嘅參賽者請上台。第一組Wilson、第一組Koey、第十組Ray、第七組Mary、第四組Daniel、第九組Frank、第十一組Apple、第五組Queenie、第八組Eva同第六組Charles。」

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在決賽名單中,我們紅色三人也成功晉身決賽,而剛才令觀眾嘩然的細A參賽者Mary也順利晉級,而其他的人,對不起,真的沒有印象記不起。

Steve宣布完後便返回評判席,留下司儀和我們十位在台上,而司儀也沒有閒著,立即講解決賽規則,然後便宣布決賽開始。

「乜咁趕呀?」我脫口而出,下一秒便知原因了。

還未感受到寒氣,決賽的「住客」已經空降下來,先淘汰了兩個閃避不及的參賽者──Eva和Frank。這股寒氣我從未感受過,跟其他不同,不是温度上感到寒冷,寒氣是由我自己骨子裡滲出來的,大概這是「Villa」級吧!這「住客」並不是什麼龐然大物,又不是什麼恐怖怪物,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性,鋼條身型,身手敏捷,樣子有點模糊,但感覺正氣,在他身上看不出半點惡意和恨意。

「哩個『住客』唔通係……」Wilson正想說出口,便被「住客」以極快的腿功打斷,瞬間中了三腳,差點透不過氣。

此時,Mary拿出她的法器,唸咒準備攻擊,可是「住客」並沒有給她空檔,箭步上前就是一拳,法器也「嘣」的一聲一分為二。

此時,綠色代表Daniel正使出混身解數,對「住客」破口大罵︰「仆你個街,你條撚樣垃圾,我屌你老母臭閪,我唔撚柒怕你個垃鳩圾,夠膽就過嚟郁我呀戇鳩廢柴!一隻傻鳩鬼都夠膽喺度也文也武,未撚死過,等本大爺收撚柒你個廢鳩撚屌皮!」你沒看錯我沒聽錯,綠色正是用粗言穢語,靠惡來令「住客」害怕,從而收服他,這正是地道的港式方法。然而,不知是Daniel修為不夠,還是「住客」太過厲害,這次竟完全不奏效,不要說收服,就連丁點的削弱也辦不到。

說時遲那時快,「住客」迎著Daniel的粗口攻擊,跑過去一個飛腿向他踢去,千鈞一髮之際,Ray出手相助襄助,推開Daniel以避開攻擊,並領導大家說︰「哩個時候我哋應該團結合作,唔好單打獨鬥,每少一個戰力,我哋嘅贏面就幾何級數咁下降。」

「同意。」各人都表示願意合作,唯獨Apple不肯。

「我自己一個都搞得掂,唔駛同你哋合作,唔好拖我後腳,行埋一面睇我表演喇!」黃色代表Apple自大的說,然後在褲袋拿出聖經和聖水,灑向「住客」並大聲朗讀。

「住客」一臉疑惑,無受影響之餘,怒氣值更直線上升,現場變得越來越寒冷,聖水也結了冰,Apple見狀,連忙拿出十字架項鏈對著住客大喊︰「魔鬼,我以主耶穌基督之名命令你,立即消失!」

說也奇怪,「住客」聽到這句後,面容扭曲、雙腳無力跪下,然後更像孫悟空聽再緊箍咒一樣在地上打滾,狀甚痛苦。Apple看到此情此景,露出勝利者的笑容,洋洋得意的對著全場宣布︰「你哩隻魔鬼,喺我主耶穌基督面前都只係一隻螻蟻,根本不值一提,消失喇!今次DSA仲唔係我贏?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Apple狂妄的笑聲中,忽然傳來驚叫,接著便是痛苦的呻吟聲,最後以Apple的倒地聲結束這一幕,速度之快根本無人知發生什麼事,全場都靜了,比在戲院更安靜。

「住客」做了幾個拉伸,鬆了鬆筋骨,又再精神抖擻的站在眾人面前,我也被他的頑強生命力所震攝,不禁驚嘆︰「唔通佢真係無敵?喺戲入面都已經係,估唔到現實都係……」

「Hey,come on!唔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Ok?」藍色代表Koey說︰「我哋要團結,而家已經無咗三個戰力,得返七個,當中有一個已經武器都無埋,即係得六個戰力,要贏哩隻『Villa』唔易。」

Mary聽到便嗆回去︰「咩無戰力?我無咗件法器都仲有其他方法對付佢!」一時之間,火藥味甚濃,我連忙滅火道︰「稍安無燥,大家坐埋同一條船,唔好籠裡雞作反,我哋應該槍口一致,一齊搞掂個『住客』。」

她倆聽完我說話,縱使不服氣,但還是勉強停止爭吵,而Ray也開口︰「我哋首先要揾到佢嘅弱點,再趁佢無防備嘅時候嚟個致命一擊。」

Wilson接著說︰「我哋要一個誘餌,兩個牽制,三個攻擊,一個封印,邊個有信心就自己報名。」

大家默不作聲,互相禮讓,無人作出選擇,看來誰也不想做第一個,既然如此,我只好做第一個來帶動其他人。

「我做餌。」我自告奮勇,再次選了最危險的工作,不知是我帶動有工,還是最厭惡的崗位已經沒了,其他人很快便選好位置,準備作戰。

「作戰計劃係點?」作為另一個細A代表,一直沉默的Queenie問。

「誘餌吸引『住客』注意兼揾佢破綻,兩個牽制就限制佢行動令誘餌,即係Charles容易啲揾,揾到之後三個攻擊一齊攻佢弱點削弱佢,最後作為封印嘅我就吸佢落肚封印。」Wilson解釋︰「哩個係理想做法,實際就執生啦!」

大家聽完後似懂非懂,但為了整個計劃能運作起來,作為第一個齒輪的我便率先行動,拋下一句「我上喇」便衝出去。這是我首次近距離看這「住客」,模糊的樣子隱約看得出是一個名人,個子不高,跟我相約,他雖然是「Villa」,但非帶惡意的惡鬼,反而樣子帶著興奮,下意識告訴我他的惡和寒氣並非因為怨恨而累積成,反而是因為他真的強大,所以寒氣自然伴隨他,換句話說,他只是單純強大而已。

「唔通佢同少女一樣,都係經歷過啲咩比賽,唔聽話再畀人用嚟做炮灰畀人收?」我不禁腦補他的經歷,為他的出現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忽然我靈光一閃,為何不直接問他呢?於是我簡單直接問道︰「你咁犀利,點解會喺哩度出現?係咪有咩苦衷?我哋會幫你,你即管講畀我哋知。」我向他釋出善意,但他並未理會,換來的是他的反擊。

他速度奇快,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已站在我眼前,伸出手,剛好跟我有一個拳頭的差距,天真的我不禁心裡暗嘲︰「估唔到咁都錯判個距離。」但原來少年我真是太年輕了,他打開拳頭合成掌,指尖剛好碰到我心房,接著我便感受到心房有被炮彈擊中的感覺,而我亦應聲彈飛到牆上,足足有六米遠,要不是有牆阻擋,絕對會被擊飛更遠。

我想站起來,然而四肢不聽使喚,一動也不動,其他人見狀也膽怯了,不自覺的後退數步,剛剛的位置分工已經蕩然無存,誰也不敢發號司令。

「大家唔駛驚,佢唔會係無敵嘅,牽制住佢再慢慢削弱佢就得,同佢鬥磨,我哋人多實贏,最緊要互信。」我雖然四肢動不了,但還能說話,可是他們聽完我的一番說話後依然無動於衷,我心裡非常著急,想著要是我能動的話便可以再次充當誘餌,讓他們放心攻擊。

可能上天有靈,聽到我的心願,我真的能動了,我立即再上前線單挑「住客」。

「雖然我Level唔夠睇唔清你個樣,但係從你嘅身型,動作、招式可以睇得出啲端倪。你一直係好多人嘅英雄,屈喺度係嘥咗你,你有咩心願未了所以唔走?還是你對你嘅死依然耿耿於懷,未接受到個真相?」我嘗試再尋找他未投胎的原因,但他依然無反應,而且亦都迅速跳來攻擊我,幸好這次負責牽制的Mary和Queenie出手夠快,硬生生把「住客」定住,我才幸免於難,不過任誰也猜到,這個結界只能短暫限制他的行動,才過數秒,他便視結界如無物,可以自由進出了。

「我哋最多只可以限制住佢五秒,而且隨住使用次數越多,限制到嘅時間就會越短,你哋要快啲揾到佢嘅弱點。」由於用了大量氣力限制「住客」,Queenie喘著氣說。

「住客」突破結界後,便繼續向我攻擊,我完全想不到應對方法,慌亂之中只好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你唔走係咪想成為地上最強?」

「住客」聽到之後,明顯遲疑了零點一秒,然後便送我三腳,有趣的是硬接三腳的我並未被擊飛,也沒有感到疼痛,只是再一次四肢乏力跌倒在地,我還未來得及弄清原因,身後遠處便傳來少女的痛苦呻吟聲,原來剛才我能動是因為少女上了我身幫助我,而剛剛的攻擊亦是她替我擋下。

一時間,感動、憤怒、悲傷……各種感受同時湧上心頭,我腦內充斥著「一定要幫少女報仇」的想法,雖然不確定,但我還是要賭一次,我躺在地上對大伙喊道︰「我揾到方法令佢有一瞬間嘅鬆懈。牽制嘅人,我想你哋趁佢鬆懈嗰刻拉住佢,令佢好似『大』字咁打開雙手雙腳無得擋,死都要拉住,你哋係關鍵。攻擊嘅人,唔駛講咩武德,直接用大招攻佢,一個人無論點練,都有幾個位係練唔到,打架永遠必勝嘅兩招──撩陰插眼同插眼撩陰。同埋今次同平時嘅Case唔同,哩個『住客』擺明就係想同我哋格鬥,唔用拳頭令佢信服係唔得,一定要打到佢服。到最後,封印嘅人,當佢畀我哋打殘之後,你就立即封印佢,唔好畀佢回氣。你哋一陣收到我暗號就行動。」我一口氣說完我的計劃後,便用僅餘的力氣滾到牆邊,依牆而坐。

「等等先,我哋點打到佢?會穿過佢㗎喎。」Daniel一臉迷茫。

「兩個方法︰一,佢攻擊我哋嗰一剎,佢都要實體化先打到我哋,只要捕捉到嗰吓就得;二,雙手纏住或者夾住頸繩呀、卡片呀、佛珠呀之類,總之任何可以接觸到『住客』嘅嘢就得。」Ray解答了他Daniel的疑問,並再三囑咐︰「大家記住,今次同平時唔同,佢係撩架打,唔可以好似平時對付『住客』咁,幫佢了咗心願就得,大家執生,Good luck!」

Ray把我的對白也搶了,不過也好,畢竟以我現在的狀態,也未必能完整說完整段話。眼見大家也準備就緒,作戰計劃也是時候開始。

「喂,我估到你係邊個,喺條女屋企食完止痛藥就死咗,你梗係好唔忿氣,始終正值壯年,套戲又拍到一半,知你想拍埋佢,做地上最強,而家畀次機會你同我哋打,唔好睇小我哋,我哋係今次最強嘅七個人,你唔認真啲隨時會輸。我哋有哂Cam,可以將你嘅英姿拍低畀全世界睇,我哋無劇本,靠實力,打過痛快!」我對著「住客」叫陣,他果然受我挑釁,接受挑戰。

我艱難的靠牆站好,伸手叫他進攻,他也毫不客氣,三步併作兩步跑來,以一個招牌飛腿向我飛來,眾人都屏息以待我的暗號,眼見快要踢中我,他們也很著急,就在臨中之際,我大叫︰「飛雲!」

想當而然,「住客」不會明白,畢竟不是他年代的事,但我們所有人也知道是機會來了,眾人立即行動。我接了他一腳後,用盡最後的力氣在他實體化的一刻捉著他的腳,他亦不是省油的燈,眼見被我捉住便立即解除變回靈體,幸好Mary和Queenie反應夠快,在他變回靈體前按計劃分別拉住他的雙手。Mary除下腰帶一甩,腰帶便纏住他的左手;Queenie則拿出滿身的佛牌,召喚當中的靈來捉實他的右手,使他「大」字張開。

與此同時,攻擊組的Ray、Koey和Daniel也在這僅有的三秒內同時瞄準「住客」的弱點展開攻擊。Ray咬破指頭,在雙拳上畫上符咒,狠狠的打在「住客」男人最痛之處;Koey召喚式神,同時不留手的瘋狂插「住客」的眼;Daniel在手上套上寫滿各國粗言的手帶,發瘋似的攻擊其下體。

果然不出所料,這樣的攻擊非常奏效,「住客」捱了一輪猛攻後,整個也變得軟弱無力,而我也早已無力再捉緊他的腳,再度依牆坐下,Wilson看到這難得的機會,趕緊完成最後的功夫,一口氣把「住客」吸進肚內封印,這就是為什麼地產Agent很多也挺著大肚腩的真正原因。

縱然「住客」飽受一輪猛攻,但武術家的意志令他不會輕言放棄,奮力頑抗Wilson的吸力,甚至開始取得成功,逐漸擺脫。

「咁落去Wilson會唔夠氣。」我心想,此時Peter之前的教晦閃過我眼前,我用力叫喊︰「用卡片捲成飲筒咁吸,威力會勁啲!」Wilson聽到後立即照做,「住客」面對吸力加倍的Wilson,由於剛受到致命攻擊,體力不計,慢慢不敵,而Ray亦趁此時推了一把,一招旋風地堂腿把「住客」掃跌。由於「住客」沒了支撐點,就像一縷青煙般輕易被吸進Wilson肚內,無從反抗。

一切也在Wilson封印「住客」、司儀確認後結束,觀眾也終於鬆一口氣,並報以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在台上與「住客」搏鬥的十數分鐘,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觀眾的聲音,不知是他們也肉緊得不敢作聲,還是我專注得自動屏蔽了其他雜音,總之現在聽到的歡呼聲是有史以來最動聽的。

Ray和Wilson走來扶起我,而我則示意他們帶我去少女處。少女傷得很重,面容痛得扭曲,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體漸漸透明化,我眼前的景象亦莫名的變得模糊,良久才意識到原來是我的眼淚不受控的流下。

「有無辦法救佢?」我問,雖然我已經知道答案,但我還是希望有奇蹟發生、有高人指點,然而Ray和Wilson都默默的搖頭,就像醫生宣告病人搶救無效,正式死亡一樣。

一片愁雲慘霧瀰漫在我頭上,眼看少女的身影逐漸在我眼前消失,我連給她最後的擁抱、謝謝她替我擋下致命一擊也做不到,我頓時覺得自己實在太遜、太渺小。

「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到佢。」神的聲音永遠在最絕望、最緊急、最壓軸才出現,又或者是因為去到最後關頭,所以才特別深刻、特別重視、特別神。

「不過哩個係一個禁忌嘅方法,會不斷消耗你嘅生命。」神之聲清脆響亮,縱使背景聲音很吵,但每隻字我也聽得很清楚。

「你願唔願意承受哩個一生嘅咀咒去救返佢?」我感覺到神就在我背後跟我說話一樣。

「我願意,無論要承受咩我都願意,我應承過佢,會幫佢!」我對天大叫,好讓神聽到我的決心。

「得喇,我聽到喇,我喺你後面喳,唔駛咁大聲嘅,嗌到我耳都聾。」突然有人拍我的膊頭,我回頭看原來是Queenie,她就是神的聲音。她繞到我的面前續說︰「方法好簡單,將你嘅血滴幾滴畀佢飲,同佢訂立契約,等佢成為你嘅使魔,咁佢就會翻生,共用你嘅生命力,直到你死為止。而佢打後嘅命運就好睇哩段時間你嘅表現,始終係超脫咗輪迴,好彩嘅話可以成精,但唔好彩嘅話就同你一齊死,人死就變鬼,鬼死就咩都無,會永不超生。」

「我而家唔幫佢都係永不超生,我梗係搏一鋪。」說完我咬破指頭,把血滴在少女嘴角,可能她聽到我們的對話,所以把血喝了。

「要輸幾多血畀佢先夠?」眼見少女還是半透明的狀態,我著急的問。

「我啱啱都講過,好睇你表現。」Queenie不緩不急的說︰「你要佢做你使魔,一滴血都夠,但你想佢成精,就睇你之後嘅日子餵幾多血畀佢。無人知餵幾多會得,只係知你孤寒嘅話就實唔得。」

聽完Queenie的解說,我立即再大力擠壓指頭,務求令更多的血能灌進少女嘴內,而此時司儀說些什麼,其實我也聽不到了,Ray、Wilson和Queenie也一樣,我們全神貫注在復活少女身上,直到司儀來拉走Ray,我們才知道原來頒獎禮已經開始,而Ray是這一屆DSA的冠軍。

雖然我應該為Ray送上祝賀,但我確實沒有這心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少女依然呈半透明,唯一不同的是她雙頰開始變得紅潤有血色,表情亦不再那麼痛苦,明顯情況有所改善。眼見事情有起身,我亦不敢怠慢,連忙把另一指頭也咬破,加速供血,我感覺到她大口地吸啜我的血液,我覺得很高興,因為這代表她正在復元。果不期然,她漸漸由半透明變回實色,相反,我眼皮越見沉重,快要撐不開,怎料不到一分鐘,我雙眼一黑便昏倒。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在醫院病床上,在我床邊的是我媽媽,而在天花板的是少女,她徹底復元了,渾圓的雙眼精靈的看著我,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迎接我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