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在病床上的我並沒所有失去所有意識,除了對時間的認知有點模糊外,外界發生的事我一概清楚,雖然在外的他們是不會知道。

每天早晚父母都會到病床前替我梳洗,⁸時略顯尷尬,但習慣後就反而成為我每天最期待的環節。

畢竟每天只有這段時間能聽到電視以外的聲音,聽聽父母分享家中的瑣事。

這段時間常有一個男孩到我床邊探望我,他的話不多,偶爾我的眼睛會不自覺地睜開,看到他靜靜坐在床邊寫起手上的日記。

隨著昏迷的時間愈長,我的情感也漸漸變得冷淡,起初還會因對父母愧疚而流淚,但後來淚腺就像乾涸了一樣。

而有關那個男孩的記憶也慢慢變淡,他的名字是甚麼?他為何總是到醫院探望我?

過了一個月?一年?兩年?我也不清楚了。

本來短髮的男孩也變為長髮,這天他異常地健談。

說了一大堆我沒有太多記憶的事,從他的言談中我大概猜到我倆以往是情侶的關係。

他又問起我:「你現在幸福嗎?」

我當時心想這個男孩真是可惡,我現在這副模樣怎樣都稱不上幸福吧。

但聽到這個男孩的聲音我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心,這次就饒了他吧。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開始思索起為何自己會躺在床上。

我勉強記得那天下着綿綿細雨,眼前有一個男孩正與我爭執,他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伴隨記憶逐漸深入,大腦漸漸變得刺痛。

當我倆吵得面紅耳赤之際,身旁突然傳來雜亂的響鞍聲。

之後的事我再怎樣努力也想不起了,但愈發強烈的刺痛竟神奇地喚醒昏迷中的我。

醒來後我迷糊地看向四周,除了聽到護士的尖叫外,我依稀記得當時看到桌上放著那男孩的日記。

但後來這本日記的下落就不了了之。

據醫生所說,當年我是在過馬路期間被一輛危險駕駛的私家車給撞到才會昏迷至今。

醒來後我經過一段長時間的復康,大概兩年後,在父母的建議下,二十二歲的我決定到英國當地的大學進修。

那一天有許多中學的朋友來到機場與我道別,當日有一個不太相熟的男孩也在場。

雖則不太相熟但總感覺這個人會和我很投契,實在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進入禁區前,男孩交給我一本像筆記簿的東西,說裡面是他所寫的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幸和不幸之間的故事。

我沒有太在意,接過後便把簿塞進背包裡,轉頭向大家揮手道別。

經過十多小時的機程後,到宿舍報到後,我忙著整頓行李,背包內的筆記本也被我當成雜物放在一角。

直至四年後的今天,接近畢業的我在偷懶多天後,終於決定收拾一下生活了四年的房間。

簡單收拾一番後,我將目光放到剛才整理過程找到的筆記。

拍掉封面上的灰塵後我隨隨打開筆記本,裡頭的內容是以日記的方式記述。

講述一個男孩獲得一種名為「幸運兒」的能力後的故事,內容好像是以他親身經歷作藍本改編,故事人物也是我熟悉的中學同學。

當中那個叫辛如夕的女孩應該就是我吧,但你也蠻懶的,名字也不怎改改就直接套用。

雖然故事中我和他是情侶關係這點細想起來也蠻奇怪,但我卻絲毫不反感這個走向。

我仍舊記得那天贈我這本日記的人名叫唐致幸,但我是在中幾時認識他呢?

印象中我倆有一段時間關係蠻好的,但我實在想不起那段時間的具體情況。

我飛快地閱讀一天又一天的記事,不是我對他的生活感到乏味想盡快看完,反而是我好像一早就閱讀過這故事般,能成功猜到他每一天的生活。

來到故事的尾聲,他將我昏迷住院的意外用作藍本,說我和他在爭執的過程中,路邊突然駛來一輛巴士。

心如死灰的他把我推到在一旁的地上,呆呆站在原地迎接祈願的後果。

但他萬萬沒想到我會站起來,在千鈞一髮之際....

這些內容寫實得讓我感到可怕,但這和我認知的版本卻有些許不同,隨著故事的進展,當日在我腦中模糊的男孩漸漸變得清晰。

我翻開下一頁,下一頁,再下一頁。

這天是我醒來的那一天,他來到我的床前問:「妳現在幸福嗎?」。

那天他選擇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發動「幸運兒」

「消除一切有關我同辛如夕之間既事」

故事到這裡就戛然而止,面對這樣的內容我一時間,不,我用一輩子恐怕也無法消化。

但男孩當年的聲音卻突然在我腦海中浮現。

「我也一樣,只要如夕妳幸福,我便會幸福」

伴隨男孩的聲音我試了手機裡所有的聯絡方法,試圖尋找那個叫唐致幸的人,想找到他瞭解一切。

但我找了一遍又一遍也無法找到關於他的資料,彷彿他從不存在於我的生命之中。

我像個瘋婆子一樣找遍整個房間,但那會找到與他有關的事物。

冷靜過後,我在堆滿雜物的房間中緊緊抱住這份僅存的聯繫。

「唐致幸你這個笨蛋.....我現在那裡幸福呀」我苦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