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快門發出乾脆的聲音。

她的身影真美,她的背影也美,她的側臉也很美。
女人盡在顯露自己的美。
我的眼睛總是情不自禁往那些美麗的胴體瞧。

我沒有渴望進一步的行動,只是單純想用眼睛感受那種美,
那種視覺上純粹的美。

我的慾望停留在藝術的層次,沒有涉及肉體上的私慾。
你明白嗎?那種視覺上的美,只要能瞥見一眼,就感到滿足。
不得不提,那讓人心臟掉出來的刺激感。
在交通工具上,觀看對方時,要十分小心,不然會惹上麻煩。

趁著對方不留意時,將視線落在對方的身上。
對方看著自己的時候,便自然地將視線換至其他地方。
這種行為十分麻煩,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尷尬的狀況。

為了擺脫這種狀況,我學會利用攝影將那些美麗的東西不只是存在於我的視覺,
甚至能將自己對美的觀感,分享給別人。

籍此,我冠冕堂皇地欣賞別人的美。

持有對美的觀感,我成為了一個寫真攝影師。
他們欣賞我對女人的審美觀。
泳裝寫真銷售總是比其他的作品好。

我明白。
人的眼光很淺薄,他們的美感,始終受慾望所影響。
那是沒辦法的事。
「明晴,你不要再拍那些有的沒的。」
「哪有人對山區女孩的外表感興趣?」
「拜託你專心拍那些不穿衣服的女孩好不好?」

責罵我的人是攝影公司的老闆。

「明白了。」

雇請我的時候,他認為我的照片有藝術價值。
現在,他也屈服於現實了。
「你的作品很美,但欣賞的人不多。」
「只要你的作品能保持銷售,我不介意你去拍自己喜歡的東西。」

為了能出版自己喜愛的作品,我不斷將低俗的東西拍下來。
一開始,我並沒有對此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每一天,將同一樣的東西拍下來。
卻漸漸有一種厭倦的感覺在萌生

這一天,我又至拍攝場地。
「模特兒還沒來?」我問助手。
「我打了電話去問,她說塞車了,要晚點到。」
「就是這樣,我才最討厭拍摸特兒。」
「連守時的美德也沒有。」
「但老師她們是最能賺錢的工具。」
助手是一個不美的女孩,
她戴著黑色的粗框眼鏡,喜歡跟我唱反調,幸好工作效率不錯,
不然一早已將她換掉。

等候半晌,模特兒來了。
一個標準的身軀,跟其他的模特兒沒什麼不同。
她們都是用一個模組弄出來。

開始慣例的工作程序。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快門發出乾脆的聲音。
光化為視覺,視覺化為數碼,數碼化為圖像。
拍照是一個奇妙的過程。

下班後,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將要弄出來的相片交給助手處理,便離去。
回到家門,遇上住在隔壁的劉小姐。
「噢,是程先生。」「你剛下班?」她問。
每次與她的眼睛對視,我的眼睛便失去控制,無法看別的地方。
她有一對很美的眼睛。
「對。」「你也是?」
「嗯,沒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客套話。
畢竟,我們只是點頭之交,出於禮貌,碰到面時,才不得不說話。
在這個都市,人是那麼的虛偽。

我始終無法忘掉劉小姐那對漂亮的眼睛。
那眼神並不是那些假娃娃的眼珠可以相比。

不知何時開始,每一天,我看著那些沒有生命的眼珠,
想的始終是劉小姐那美麗的瞳孔,那稍微翹起的眼睫毛,那清爽的髮型,那渾圓的臉頰。

「多麼完美!」我情不自禁地將對劉小姐的讚嘆說出。
「難得老師會說這種話呢。」助手說。

「這些東西怎能跟她相比!」
我指著模特兒說。

「你說什麼?」正在被拍攝的模特兒不悅地說。
「抱歉,老師的脾氣是有點古怪。」助手説。
「我不拍了。」她氣沖沖地走了。
「老師,你還不趕緊去道歉?」助手問。
「這種假娃娃拍下來也是浪費。」

劉小姐才是完美的。

不知不覺,整個腦袋也是劉小姐。
我每天也期待與劉小姐相見。

每次下班,我都趕緊回家,期待與她碰上。
看,是那美麗的身軀。

「劉小姐,真巧。」我道。
「程先生,又見面了。」劉小姐笑說。
跟她說了一回客套話,我們各自打開門走進自己的家去。

今天的劉小姐比以往更加豔麗。

她的眼眸充滿著幸福感,那是我看過最漂亮的東西。
我想立刻再次看到她,欣賞那迷人的雙眸。
我要怎麼辦才好呢?

「老師,你還好嗎?」助手問。
「沒事。」我回道。
「怎麼覺得老師你最近做事也不是很集中?」
「你的錯覺而已。」
「嘿嘿,是老師談戀愛了吧。」她笑道。
「戀愛這種醜陋的東西我才不要。」我說。
「那是雙方互相暸解不夠徹底才衍生出來的東西罷了。」
「那是老師你不懂欣賞戀愛的美麗,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麗的。」

聽她這樣說,我又想起劉小姐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無論怎樣拍醜陋的東西,仍然是醜陋的東西。
為何要將這種東西拍下下來?
在那個角度拍下來,在這個角度拍下來,也是如此的醜陋。

「我受夠了,我不要再拍這種鬼東西。」
「老師,你又發什麼脾氣?」
「太醜了。」
「街上隨便找一個女生都比她們美麗。」

「你在說什麼?」
正在被我拍的東西說起話來。
我沒有理會她。
她氣沖沖地走了。

「明晴,你發什麼神經?」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次了。」
「你要怎樣解釋?」
「我沒什麼好解釋。」

老闆嘆了口氣便道︰「明晴,我知道你不喜歡拍這些東西,但你也要想想我的感受。」
又是這一套。
「不如這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再回來工作吧。」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對著那些醜陋的東西,我也覺得自己要休養一下。」

聽見旁邊門打開的聲音。
我拿起垃圾,出門去。
「噢,是劉小姐。」
「程先生去丟垃圾?」
「沒錯。」

今天的劉小姐有一種淡淡的哀傷。
但那只讓她更美。
哀傷是美麗的必需品。
我想將劉小姐美麗的姿態捕獲在我的鏡頭中。
只有自然,才是最美的,我不能親口要求她。

「有沒有針孔攝影鏡頭?」
我去了平常買攝影器材的店。
「你也會買這種東西。」
老闆笑道。
「用來防盜而已。」「最近家附近有連續盜竊事件。」
「算了吧你。」
他猥褻地笑。
「大家都是男人,怎會不明白。」
「你等一下。」
老闆轉身走進在背後的房間。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只是在追求美麗。

「喂?喂?需用什麼服務?」電話裡頭是男人粗糙的聲音。
「鎖匙不見了,可以來開鎖嗎?」
「好,你要再配鎖匙嗎?」
「當然。」
「那你給我地址吧。」
我給了他的地址。
半晌,一個拿著工具相,穿著工人服的男人便來到劉小姐的門口。
他用一下子功夫便將劉小姐的門打開。
「你晚點再來店取鎖匙。」
我把錢給了他,便關上門。
待那個男人走了以後,我又回去自己的房子,

拿安裝針孔鏡頭的工具。
我將鏡頭安裝在不顯眼的地方。
我將監視的螢幕打開。
追求美麗的日子終於開始了。

劉小姐回家了。
只是這一次,我不需要出門便能欣賞到她的美麗。
螢幕上的她進到房子,把手袋丟到地上,走至睡房。
我把鏡頭切換至睡房。
劉小姐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在發呆。
太美了。
我利用拍照的功能把她拍了下來。
她看了鏡頭一下。
不,不可能的。
這個鏡頭安裝在書架上的最上方,
除非她站在同一個水平才會看到。

沒道理會被發現。

她看著,看著,眼皮便掉了下來,睡著了。
原來她只是碰巧在看著這個方向。
只是我在嚇自己而已。
「你真是美麗得嚇人。」
我把手按在螢幕上,觸摸著她。

劉小姐,劉小姐,劉小姐…。

她的身影已經完全淹沒我的思緒,我的生活。
她的照片填滿我的房間。
我被劉小姐所包圍,她是我一直追求的美麗。

在燈光的映照下,她如同一個在畫中走出來的女神。
每一吋肌膚都沒有瑕疵,眼耳口鼻子都在應該在的位置。
那溢滿感情的雙眸,如同兩顆明珠。

可惡,燈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壞掉?
我什麼也看不到。
美麗的劉小姐被黑暗吞噬。

不行,不行,我親愛的劉小姐怎可以被黑暗獨佔。

「你沒事吧?」
我裝成剛剛出門經過的樣子。

跟她談了一番。
她便下樓去。
我用之前打好的鎖匙再次走進劉小姐的家,把壞掉的燈泡換掉。

這樣我可以繼續細細品嘗劉小姐的美麗。
劉小姐很晚還沒回家。
我開始擔心她。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她在我心中是一件藝術品,而我是一個觀賞者,一個觀賞者不能對藝術品有非份之想,
不然那很容易出事情來,觀賞者可能會去獨佔那藝術品,那是盜竊,那是不應該發生的私欲。
那我便淪為那些淺薄眼光的人,這是我絕不想發生的事情。

劉小姐回來了。
她不是一人。
一個男人在陪伴她。

喉嚨有一種被火燃燒的感覺。
心臟恍如被人掐住。
我感到難受。

這種痛苦的感覺就是戀愛嗎?
那個男人離開了。
那些難受的感覺沒有了。

再次欣賞著劉小姐,她那漂亮的雙眸,秀麗的臉龐。
我是沒法生厭。

我將手放在螢幕上觸摸她的眼皮,她的臉龐,她的秀髮。

那是什麼,那是我這個輩子看過最醜陋的東西。

他想幹什麼?

血液不斷流出。
呼吸變得困難。
意識好像隨時都要離去。

不,那個醜陋的東西正在走向劉小姐。
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她是我的。劉小姐是我的。

我站起身,往他頭上揮下去。
「我不是說過嗎?只有死亡才能殺死我嗎?」
他抓緊了揮下去的棒子。

他的臉色突然倉白起來,不知在看著那裡說話︰
「不,你不要來找我。」

他的手沒有反抗。
我揮打下去。

他躺在地上,倦起身子。
「不,還不是時候。」
我並沒有理會他這些奇異的言行,只是想盡我剩下的力氣,保護劉小姐。
他終於不再動了。
我開始有點想睡。

我半身靠在牆。
看著劉小姐那美麗的眼睛。

此刻,除了她的雙眸,周圍的景物化為黑暗一片。
看著她的雙眸睡著,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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