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早上,輝叔如常地往茶餐廳上班。
不知不覺,他也在那裡工作了三十年,也算是一個「老伙計」。
「輝叔,早晨。」「照舊沙嗲牛麵,熱奶茶。」
「輝叔,比我一個吉列魚,熱咖啡。」
「輝叔,一個蛋撻,一杯熱既茶走。」
這裡的老顧客都認識輝叔,輝叔總使不能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也能記住那些熟悉的臉孔。
輝叔已是六十戴,頭上有不少白髮,精神仍是充沛,健康沒什麼大礙,只是視力有些小問題,看報紙時,總要戴上老花眼鏡才能看個清楚。
他閒時會看起馬經,看看自己選的馬會否突圍而出。
「兩個人,唔該。」
「好,等一陣。」
一對父子剛走進來。
半晌,便有顧客離去。
輝叔連忙把餐桌上的東西收拾,用布擦一下桌子,便道︰「你地坐道。」
父子倆便坐了下來。
孩子的父親,短髮,五官分明,黝黑皮膚,正值壯年。
孩子,蘑茹頭,眼睛大大,肌膚雪白,好不可愛。
「明仔,想唔想食住雞扒呀?」
孩子沒有理會父親,低頭玩弄手指。
「輝叔,唔該比我一份雞扒餐,凍奶茶。」
「好呀。」
輝叔在白色的單子寫起潦草的字體。
半晌,便從廚房端起食物來。
「沙嗲牛!」「熱奶茶!」
「依道。」
「吉列魚!」「熱咖啡!」
「依道。」
「雞扒!」「凍奶茶!」
「依道。」
輝叔將食物一一端給顧客。
孩子的父親便道︰「食野囉。」
拿起刀叉將雞扒切成一小塊,方便孩子食用。
孩子只顧低頭玩弄手指。
看著他們,輝叔想起自己的童年。
他的父親也總是在假日帶自己到茶餐廳吃早餐。
輝叔心中嘆道自己那時也是一個傻小子。
那對父子離去了。
不久,又有一對父子走了進來。
看似巧合,在假日的早上這卻是最平凡不過的事情。
青年的父親,頭略帶白髮,成熟卻不見蒼老。
青年,頭髮有點凌亂,黑框眼鏡,帶幾分稚氣。
他們坐下。
「輝叔,一個雪菜肉絲公仔麵,熱咖啡。」青年的父親點起東西來。
「唔該,一個咸牛肉蛋治,凍奶茶。」青年道。
「好!」輝叔說。
食物也是半晌便端上。
他們便自顧兒吃起東西來。
「你琴晚練波呀?」青年的父親道。
「唔。」青年回應。
「你坐咩番?」青年的父親又問。
「小巴。」青年簡單地回答。
問答後,是一片沉默,那卻是充滿溫馨的沉默。
輝叔看著他們想起自己的父親。
他和父親之間的對話也是這樣的簡潔。
那對父子離去。
半晌,有一個老人走了進來。
他是輝叔的父親,已是九十多的高齡。
輝叔看見自己的父親,便立刻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給他。
「榮仔,你幫我睇住先。」
「我同老豆食個早餐。」
中年人的父親,滿頭白髮,滿臉皺紋。
中年人,半頭白髮,眼睛小小。
「老豆,我去攞野食先。」輝叔說。
半晌,輝叔父親最愛的熱奶茶和蛋撻便出現了
「你琴晚訓得好唔好?」輝叔問。
「唔。」他的父親應道。
「蛋撻好唔好食呀?」輝叔問。
「好。」他的父親簡單地回答。
接著是一片沉默,是充滿溫馨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