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Fiona,朋友知道我是賣豆腐的,都以為我一定叫阿蓮或者阿蘭,現在是甚麼年代了,賣豆腐不可以有英文名?
我家三代賣豆腐,小時候覺得自己父母在街市工作,總比上其他同學父母在寫字樓或銀行這些地方上班高尚,曾經自卑了一段很長時間。即使升上中學後,同學問起我父母,我也只說他們做食品加工生意,他們一聽以為是即食麵或罐頭之類的工廠,總會一臉羨慕配搭「你爸了不起啊!」的神情望著我,又會問即食麵吃得多會生癌嗎?午餐肉究竟是不是老鼠肉等低級問題,難道李嘉誠會知道怎樣接駁屎渠?真替香港的教育制度擔心。
但後來我看過小津安二郎的「我是賣豆腐的,所以我只做豆腐」之後,態度有所改變,驚覺原來賣豆腐也可以很文藝,可以很誠品,對自己的身份多了一種肯定。我稍作修改,變成:「我家是做豆腐的,所以我只賣豆腐」,這句話聽起來有一點世故,也帶一點年輕人的偏執,我認為很適合我。
這幾天,對面生果檔的肥仔聰經常借故過來找我,我是知道他喜歡我的,他從小學開始便喜歡我,但我對他沒感覺。他曾經在情人節送我九十九支玫瑰,但他是在我旁邊的花檔買的,送來的時候,就是從花檔搬過牆的另一邊,放了一整天,害我被三十二個人問我那些玫瑰賣多少錢,平白幫花檔增加了生意。
但他還是打動不了我,不為甚麼,可能就是欠緣份吧!加上他未滿三十歲便有四十吋的腰圍,我好說也是做素食生意的,怎受得了這種肥膩?
今天,他又無事找事的走過來,問:「Fifi,你想吾想睇軟硬呀?」。
這個肥仔就是懂得看穿我弱點,在「軟硬」面前,我變得只能軟,不能硬。
「是但啦!」我隨便應句,他歡天喜地走回去。
這時候,我想起王菲的一句歌詞:「歷史在重演,這麼煩囂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