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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長、華沙同亞星爾戴被炸中,返起點再嚟過。」東南西北的說話在硝煙中猶如再對三人拋下震撼彈,導致哀鴻遍野。

「而家先要我返起點?造馬㗎你哋,我唔玩喇!」江長率先發難。

「咁你係咪要退出?只要你話係就可以隨時退出,好似我第一日講咁,呢度唔會強逼你繼續。」東南西北口說隨意,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必定要留下,江長也敢怒不敢言。

華沙亦都同樣有所不滿:「我啱啱先起到機行到幾步,又要我再嚟過?」

亞星爾戴雖然亦有怨言,但選擇逆來順受:「去到呢個階段先跌返落起點,真係好唔抵,仲要有三個人未起機,係好大嘅挑戰。」

十二時正,擲骰的機會又降臨在拉斯特身上。

「綠色四隻棋都最後直路,除非可以拉其中一個返起點,否則其他三隻色都輸硬。」心水清的拉斯特心裏正盤算着:「我要擲六起到機,再擲三拎機會卡先有可能逆轉到。唔該,一定要係六!」

拉斯特懷着最後的希望拋起骰子,可是只擲到一點,只好移動密他飛卜艾珠的棋子。

下一個是軟微,在她擲骰前,拉斯特對她說:「唔想綠色贏的話,就只有寄望機會格,靠你喇。」

「唔想綠色贏除咗擲到四踩到機會格之外,」軟微故意望向綠色說:「就係由我哋黃色贏!」

無錯,黃色只差十一步便全員完成棋局。接下來,只要擲到六和五,黃色便能率先完成,晉級最後對戰。

軟微拋高骰子,平心靜氣等待,結果一擲得六,黃色的成員高興得摟作一團。

「只要係五就得,一定要係五。」博彭三世緊張得緊握雙拳,指甲掐進手掌心,使得鮮血在指縫間流出來。

而紋骨甲也求神問卜,得出了一個超級好的卦象,仿佛宣告勝利已經屬於他們。

「五!」軟微的骰子最後如願得出五點,黃色的所有棋子都走到終點,漫長的飛行棋淘汰賽終於迎來結局。

「終於都係我哋黃色贏咗。」軟微鬆一口氣,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瑪爾沃斯基也老淚縱橫,為能晉級最後對決而激動不已。

而其他色的人則臉如死灰,有痛哭、有不忿、有放鬆、有失落……

就在場上悲喜交雜的一刻,軟微的棋子竟再行了多一步,退後了一格。

「喂!東南西北,做咩郁我哋啲棋?」軟微錯愕地問。

「唔好意思,但我唔可以畀你哋贏,所以我用咗呢張卡。」阿希把卡交到東南西北口裏。

「咩卡?」紋骨甲吃驚地問。

「加一卡,無論係乜嘢都可以加一,」阿希解釋:「所以我將你哋嘅點數加咗一。」

「果然係可以逆轉形勢……哈哈……我輸得心服口服。」軟微不甘心地說。

「做得好!」遜馬亞里朝阿希豎起大姆指稱讚他。

「由於李友希用咗加一卡,所以黃色嘅棋子行多一步,去唔到終點。」東南西北將情況描述一次後,比賽繼續:「下一個到江長。」

江長盯着骰子,語氣由冷漠變到激動:「我話咗唔再玩,乜嘢末日堡壘,關我屁事?我又無份去住,我哋咁努力都只係幫人可以度過世界末日,有咩意思?點解我哋咁辛苦但要死,而佢哋食住花生就可以長命百歲?我唔再玩,大家一齊攬炒喇!」

「啪!」清脆的一聲,江長被摑了一記耳光、吹飛數米,直接撞上骰子,當作擲了骰。

「垃圾!講咁多廢話,又唔敢講退出,而家仲要擲得三點,廢柴。」華沙揮舞着滾燙的手說:「搞到我手掌鬼咁痛。郁易路登威嗰隻,得佢行得。」華沙成為了代言人,但就算她不說,東南西北也會移動那唯一的一顆棋子。受益於唯一在場上的關係,易路登威的棋子移動三步後再跳了一次藍色,落在空白的藍色格上,全場也安全。

「終於到我,」遜馬亞里自信地對隊友說:「我哋要贏喇。」他仔細調整好骰子,然後根據教阿希的方法,將骰子六點一面朝向天,然後拋四米高,骰子以每秒由前向後轉三圈的速度落到地上,撞上地上突起的地方,翻滾過後,正好是六點。

「先郁疊住三隻棋先。」遜馬亞里對東南西北說,因為三顆棋六步正好到終點。

「無喇……」拉斯特跪倒在地。

接着遜馬亞里再擲骰,數字不偏不倚的落在五點上,亦即是他的棋子剛好到達終點所需的步數。

「恭喜哂!」東南西北全身閃着不同顏色,就像一個彩球,它興奮地說:「恭喜綠色贏咗呢盤棋,可以得到晉級最後對決、爭取末日堡壘門票嘅機會。」

阿希聽到之後鬆了一口氣,很自然便轉身望向包廂,對阿滔和錢先生做了一個勝利手勢,眼尾同時瞄了一眼時間。

「十二點一?只係過咗一個字?點會……」阿希對眼前的時間極度懷疑。

「其餘嘅十二位參加者,多謝你哋嘅參與同演出,而家到你哋嘅末日喇。」東南西北壓低聲線、陰沉地說,同時,鐳射槍的槍口已經對準他們和其富豪,一輪「咇噍」之後,他們連一聲「嗚」也沒有留下便軟攤在地,被工作人員運送離場。

「喂……」這一幕阿希已經第三次目睹,也深知他們只是昏倒,但心總是有點不舒服。

隨着他們的退場,螢幕右下角的數字亦由「16」變為「4」,表示比賽終於來到最後、亦是最重要的部份。

「綠色嘅四位,遜馬亞里、金歌谷、雅萊歐、李友希,恭喜你哋進入最後決賽,爭取唯一嘅末日堡壘門票。」東南西北友善地說:「喺最後決賽開始之前,你哋有兩個鐘時間食晏,食完之後就開始最後決賽。」

正當四人懷着沉重的心情轉身向觀眾席走去之時,東南西北補充:「你哋唔駛走得咁急,仲有一樣嘢要同你哋講。飛行棋比賽勝出嘅組係有籌碼獎,一開始都同你哋提過,分別係第一名十個、第二名七個、第三名四個同第四名一個。不過你哋頭三名係疊棋一齊到達,所以籌碼會平分,每人有七個,而第四名嘅遜馬亞里就得一個。」

「七個籌碼,咁少有咩用?」阿希接過籌碼後心想。

「至於你哋一路累積落嚟嘅籌碼,經過換算,會變為最後決賽可以用嘅籌碼。」東南西北說:「所以最終,金歌谷有三十六個,雅萊歐有三十三個,遜馬亞里有二十個,李友希有七個。呢啲就係決賽時可以用嘅籌碼,籌碼越多,贏面越大。」

「兩點十分,準時中場見。」東南西北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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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Fiona,你哋支持嘅人都入決賽喎,唔知邊個可以笑到最後呢?」Elise笑着問。

「咁仲駛問?一定係我,個童顏妹籌碼最多,優勢最大,唔係佢贏我切!」Ben信誓旦旦地說。

「切咩先?」Alfred帶着壞笑地問。

「切咩都得,反正我唔會輸。」Ben信心十足、趾高氣揚地答。

此時,Chris也加把嘴道:「我覺得個阿差反而有機,成盤棋入面佢發揮最穩,感覺佢仲有好多貨,好深不可測。」

「你眼光咁差,實燈死佢。」Daisy半開玩笑半嘲笑道。

「又唔係喎,小道消息話佢係實驗室嗰面Number Man安插嘅內應,有背景support,好難輸。」Alfred說出驚人內幕。

「決賽嘅關鍵,唔係靠背景同靠目前嘅籌碼咁簡單,仲有靠觀眾緣,觀眾buy同pay先最緊要。」Fiona輕輕地笑着說。

今次的決賽,大會將四人商品化,每一次購買都會直接轉化為籌碼落到該參加者戶口。而根據實時顯示,現在購買四人的人數相若,沒有任何一個有明顯優勢,真正比賽時的表現絕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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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實驗室內的兩人正在為最後決賽做準備,他們將體育園的燈光設定為長開,不會有明暗變化;又將螢幕上的大鐘刪去,令到參加者無從得知客觀的時間變化。這些舉動旨在消滅參加者的客觀時間觀念,令他們只靠自身的生理時鐘來感受時間,亦即單純靠內部感知。

「今次實驗嘅終極目標,就係要睇吓無客觀事物可以依靠之下,齋靠自身生理時鐘去判斷時間,人體會有咩變化。之前嘅設置特登破壞佢哋嘅內部感知,就係想喺最後決賽入面睇清楚,畢竟真正嘅末日堡壘喺地底,不見天日,呢樣都好影響班有錢佬嘅身心靈健康。」Zero邊調整場地邊說。

One一邊設置,一邊定睛看着弟弟阿希,他內心多麼渴望阿希能看穿這次比賽的背後目的,然後可以在不受影響的情況下順利完成、勝出比賽。因為這次實驗的假設是參加者由於失去了時間知覺,加上生存壓力、生理時鐘紊亂、專注力及判斷力下降,繼而產生幻覺和情緒不穩,最終精神永久受損。作為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他絕對不想親眼看着弟弟受這種永久折磨。

「我已經設置好。」One的語氣中帶着淡淡憂傷,敏銳的Zero也察覺到異常。

「我哋係為組織、為班有錢人服務,雖然入面有你細佬,但都要維持實驗公平。」Zero勸道。

「咁遜……Eight呢?佢一早知個實驗目的,仲點公平?」One情緒激動地問。

「咁你就錯喇。科學家出身嘅我,係絕對唔會容許任何被操控嘅實驗出現,連Eight都一樣,況且佢都未係我哋嘅正式成員。今次係佢嘅入隊考試,所以佢完全唔知實驗嘅事,只知道要令比賽順利進行,同埋要贏。」Zero說。

Zero說完後,便離開去為最後決賽作準備,One也跟了上去,看看有沒有需要臨時調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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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入到最後決賽,我由第一眼見到你開始,就知你一定可以入到決賽,幫我贏到張門票。」錢先生早已站在包廂入口歡迎阿希凱旋回歸,甚至給了他一個擁抱。

阿希面對錢先生盛情的歡迎又再面紅耳熱,連忙否認說:「唔係唔係唔係,都未贏,張門票仲未到手,仲要決賽,我會努力。」

「你無問題嘅,一定會贏,最後個遊戲你表現得幾好,有你嘅風範。」阿滔豎起大姆指稱讚阿希。

「都係你提我要做返自己。」阿希高興地說,但當他看到阿滔的手時,不禁驚訝地問:「你隻手……點解條疤痕會出現返?你唔係話錢生個機械管家幫你醫返好咩?」

阿滔會心微笑地說:「你果然返嚟喇,但呢層等你完哂個比賽先再解釋你知,而家食啲嘢再唞陣先。」

阿希望向滿桌的美食,加上時間已經是下午十二時多,饑餓的感覺理應油然而生,可是他的肚卻沒半點空虛的感覺,對眼前美食完全提不起神。

錢先生看出了阿希的遲疑,於是勸說:「我都知時間上做咗手腳,而家可能你同我哋一樣仲未餓,但點都食啲先,下次唔知幾時有得食,況且餓住肚去決賽會影響發揮。」

於是三人勉強吃下了午餐,並為接住下來的決賽製定計劃。

「個場而家乜都無,完全估唔到之後係比乜,所以你身上嗰七個籌碼要用得其所,咁先可以反敗為勝。」錢先生切着西冷牛扒說。

「籌碼越多贏面越大,會唔會係同賭有關?」阿滔嚥下一件龍蝦後也搭話。

阿希沒有回答,因為場上的螢幕吸引住他的目光,本應在上面的時鐘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四人的頭像和籌碼數目,以及四組不斷跳動的數字,同時他亦留意到體育園的燈光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果然係同時間有關,」阿希輕聲地問:「你哋有無覺得飛行棋完咗之後,包廂有嘢唔同咗?」

錢先生和阿滔同步搖頭,工作人員才放下警戒,阿希才驚覺自己差點闖禍。他定睛看着場上的螢幕,口裏含着一大口粟米,腦內回想着這數天的比賽過程,竟被他理出了一點頭緒。

「如果目的真係要我哋唔知真實嘅時間,即係話知道時間係一個關鍵,而唯一可以判別到時間嘅就得返人體嘅生理時鐘,所以之前先不斷用盡方法去擾亂我哋。」阿希雖然猜到個大概,但卻想不出對策:「我個時鐘都亂咗,雖然大家都應該係,但如果其中一個無受影響,咁佢咪贏硬……我應該要點做先好?」

「仲有一個鐘,快啲食完爭取時間休息,唞半個鐘都好。」阿滔對阿希說,但這普通的一句關心,竟然成為阿希突破的關鍵。

阿希逗趣地以哭腔問阿滔:「好感動,但你點解會知過咗一個鐘?明明四圍都已經無哂可以知道時間嘅嘢。」

阿滔先是愕然,然後大笑,接着解釋:「睇嗰班工作人員就知,佢哋每過一次整點就會lag一lag機,可能係要接收主機嘅訊息啦。但我指嘅一個鐘唔係真係一個鐘,而係呢度嘅一個鐘。」

聽到阿滔的解釋,阿希認真看着工作人員,雖然外觀各有不同,但仔細看眼珠的話,就會發現瞳孔是一塊晶片。

阿希瞪大雙眼看着阿滔,非常激動地以口型說:「機械人!」

阿滔點頭回應,再進一步向阿希分享自己的想法:「既然要喺時間度做手腳,大會一定係要用唔受時間影響嘅人去做嘢,所以用機械人係合情合理嘅做法。只要一個程序、一條指令,佢哋就會言聽計從,二四七non-stop咁去做,絕對比真人好用好多。」

得到關鍵提示的阿希立即便想到對策,交代了阿滔一句便沒有牽掛、安心地聽從阿滔建議打了一個盹,為最後的決賽養足精神,爭取最後勝利。

「你做得好好,呢個時候係要靠你,你一句比任何人都有效。」錢先生拍着阿滔肩膀說。

「我為咗阿希可以財自先咁做,佢無依無靠過得太辛苦。」阿滔突然賣起温情,錢先生也有點動容。

錢先生目光誠懇,對阿滔說:「放心,我牙齒當金使。我擔心嘅係一陣究竟會係咩比賽,同埋個印度人會有咩動作,畢竟佢先係最強敵人。」

阿滔將視線投向房裏的阿希,錢先生即時意會到他的意思,也附和道:「你啱,要信佢。」

一輪交談後,時間已經差不多,阿滔喚醒阿希後,對他說:「時間大約係四十分鐘,記住信自己,你有無限可能。」

「好,我出發打大佬喇!」阿希露出陽光笑容、精神飽滿地說:「唔知有無人發現唔到機械人嘅秘密而唔知時間被淘汰呢?如果係咁……一於咁話,而家開始,唔會再有朋友,全部都係敵人,李友希,一定要謹慎。」

阿希出門前先透過窗觀察其餘三人的動靜,發覺尚未有人行動,心底暗喜,再悄悄地開門,以座位作掩護,躡手躡腳地爬到通往賽場的通道暗處躲藏。

「好彩叫阿滔早啲叫我起身,其他人仲未郁。根據呢度嘅時間流逝,數四十聲之後行出去就得,我就會係唯一準時、不戰而勝嘅人。」阿希越想越有畫面,有點沾沾自喜。

「三十九,四十。」阿希數完想進場之際,發現自己的腳不聽使喚動不了,下肢乏力使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只能靠雙手支撐身體,同時金歌谷從他身後出現,往中場飛奔過去。

「對腳痺哂郁唔到,係佢做咗手腳?」阿希盯着金歌谷遠去的身影,雖說已有心理準備,但對此還是難以置信。

此時,雅萊歐和遜馬亞里在另外兩個入口陸續進場,距離集合時間只餘下三十秒,阿希唯一能移動的方法就只有靠雙臂爬。他想都不想便動起來,雙臂疾速舞動,爭分奪秒,務求能準時到達。

然而,要在三十秒內只靠雙臂匍匐而行半個足球場,簡直是天方夜譚。十秒,阿希只爬到禁區,但他已經氣喘如牛;再十秒,他尚有一半路程,但他已經筋疲力盡;最後十秒,他距離中圈只餘十米,但時間已經耗盡。

「可惡吖,竟然未玩就輸,阿哥、阿滔、錢生,我真係對你哋唔住……」阿希趴在地上,悔恨的眼淚不斷流出來,不甘的雙手猛烈地捶打草地。

「最後嘅比賽,而家開始!」東南西北無視了阿希直接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