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場真正的捉伊因吧

「所有遊戲都只得一個勝利者。」阿雲打破沉默,走到他們身後說。

「咩話?」樂哥立即反應過來。

「『所有遊戲都只得一個勝利者』,係我喺波衫間房揾到嘅綠色錦囊講嘅,即係話我哋無論做幾多嘢都無用,最後都只得一個人可以離開,而呢個人亦一定係勝利者。」阿雲解釋。

「X你老母!」老鬼對大宅大罵︰「你個乜X嘢主持人?又話做哂啲任務就走到,又話留到最後就有獎金,全部都係假!」

野仔笑了,失心瘋般大笑,笑着笑着便哭了。

此時樂哥想起了,他說︰「Sigmund Freud好似一直都無講過啲錦囊係可以幫我哋離開大宅,淨係話會幫到我哋平衡遊戲嘅不公平。即係一直以嚟都係我哋自己一廂情願,由頭到尾佢都係想我哋玩到剩返一個勝利者。」

「從所有證據嚟睇就係咁,嗰啲任務只係誤導人,旨在浪費大家嘅時間同精力,或者更惡毒啲,就係要表達呢個世界係唔會有希望。」阿雲推斷說。

「實在太過份、實在太過份、實在太過份喇!」野仔突然大叫,走到大門前,對着大門瘋狂的用力踹,試圖用暴力破門逃生。

阿雲看着很是心痛,但他卻不可以伸手抱着他,這或許是對他以前懦弱的懲罰。

「我哋……嚟一場真正嘅捉伊因啦!只有咁,我哋先可以喺呢場噩夢入面解脫。」阿雲對眾人說。

「吓?」老鬼震驚的望向阿雲。

野仔目露兇光,打算將怨恨發洩到阿雲身上。

樂哥則保持微笑說︰「我都係咁認為。」

「規則好簡單,跟返呢場遊戲嘅設定,唯一分別係今次會限時。而家搭十,去到整點,個鐘響完就完,到時只要有一個未被捉都好都當我輸,我就會自殺。如果到時仲有多過一個人生還,你哋就繼續揾人做鬼去捉人,直到得返一個人生存為止。」阿雲向各位解釋他的想法,樂哥和野仔則點頭贊成,老鬼見狀也只好同意。

最後一場,決定生死的馬拉松捉伊因正式宣佈開始!

「咁我數廿聲之後就開始,你哋自己匿埋,我會認真玩,唔會放水,二十、十九……」阿雲開始倒數,樂哥和野仔拔腿就往樓上跑,老鬼礙於腳傷,二十聲後也不能走得太遠,於是決反其道而行,以「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逆向思維,選擇在地下躲起來。

「十五……」阿雲的倒數就像死神的輓歌,每一聲都直插他們的心臟。

「三、二、一、零,我捉喇。」阿雲倒數完後便開始行動,他首先掃視整層地下,所有的傢俱擺放都維持着剛才的狀況,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不過他很清楚知道,這一層有一個人在躲藏。

「老鬼,我知你喺度,對唔住,你會係第一個畀我捉嘅人。」阿雲大聲說,老鬼聽到後嚇得「鼻哥窿都無肉」,立即將自己捲縮得更緊,好讓其他的物件能把他完全遮蓋。

客廳並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在地下這層,能藏身的只有廚房、洗手間和洗衣房。阿雲首先檢查洗衣房,躲在洗衣機內的確是其中一個好選擇,但只限小朋友和身型細小的人,老鬼一個大男人是躲不進去的,而污衣籃和污衣槽也沒有人,天花板也不用檢查,畢竟一個殘廢之人,單憑自己是上不了去的。

洗衣房沒有發現,阿雲便搜查旁邊的洗手間。之前阿月在這洗手間消失,老鬼到現在還未弄清楚原因,現在是另一個機會查明真相。

「嘭」!他大力踢開門,為的是令裏面的人嚇一驚,繼而露出馬腳,不過洗手間佈局依然沒變,始終沒有一個位置能完整藏好一個人。可是阿月事例在前,阿雲這次搜尋絕不會馬虎,他再一次敲打所有牆壁和地板,可是依然沒有暗格秘道。眼見時間一分一秒溜走,他不能再在這耗時,只好懷着阿月消失之謎的遺憾,搜尋最後的廚房。

廚房是最多位置躲藏的地方,而KT和福伯的屍體依然躺在廚房內。阿雲作為行兇者,看到後也恭敬的對他們鞠躬,然後繼續尋人。他為了節省時間,把所有廚櫃都打開,但都發現不到老鬼的身影。

「工人房?」阿雲看到廚房內的工人房,這間房被鐵鏈鎖上,遊戲開始以來都未被打開過,雖然時間緊逼,但阿雲還是決定一探究竟。

他在廚房拿了一個鬆肉錘,往鐵鏈上的鎖大力一揮,鎖被打壞,一開門,裏面出現的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人房連套廁,沒有機關、沒有秘道。

「頂!」阿雲心裏咒罵︰「嘥咗我啲時間,而家得返七分鐘,要快啲捉到人先得。」

面對時間的飛逝,地下卻找不到老鬼的蹤影,阿雲也有點焦急,但越急只會越錯,他盡力保持冷靜,讓腦袋清晰,回憶有沒有甚麼遺留。

「花園!」他腦海冒出了這個地方,這是他忽略了的地方,由廳走出去,的確不必上下樓梯,是很合理的選擇。

於是他走出花園繞了一圈,卻依然找不到老鬼的影蹤,就在他回頭的一刻,終於發現了老鬼,他正在把門關上!

阿雲看到後立即跑過去,但老鬼始終快一步,在阿雲跑到前便已經關上門並鎖上,得意的老鬼還對阿雲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倚着門坐下休息。

不過阿雲沒有放棄,他舉起腳一踢,門的玻璃碎了,連同老鬼也一併踢飛數米。

阿雲站在嚇得瑟瑟發抖的老鬼面前稱讚道︰「果然有啲小聰明,但你應該繼續匿埋,咁或者可以再生存多幾分鐘。」

老鬼逃跑無望,只能求饒,可是阿雲未有理會,伸手捉了他後,便上樓上找樂哥和野仔。

被捉的老鬼躺在地上發抖,體温驟降,他不停摩擦自己身體取暖,不過沒有作用,不出三十秒心臟便停頓,正式死亡。

此刻,時間尚餘五分鐘。

樓上有三層,要逐層找的話,五分鐘肯定找不完,甚至一層也找不完,所以阿雲只能賭一次。他綜合整場遊戲的表現來分析,野仔一定會跟樂哥一起行動,不會分開,這大概是因為他自小的經歷所致,所以遇到信任的人便會無意識崇拜他,繼而一起行動、任他擺佈;而樂哥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每每有奇謀,不能用常識來預測他的行動﹔再根據剛才倒數時聽到的腳步聲,他們經過一樓上了二樓或三樓,但考慮到樂哥的謀略,他很有可能反其道而行,製造上樓假像,實則依然躲在一樓,畢竟只要能藏十分鐘,他們便安全。

阿雲來到一樓,決定把最後的五分鐘賭在這一層上。他逐間房門打開並搜尋,「do、re、mi、so、la」的聲音輪流響起,但始終找不到二人的身影,於是他把目光轉移到廳,廳的沙發和桌子也沒有能躲藏的地方,盆栽後也只得污衣槽,而污衣槽內也沒有人。換言之,一樓只餘下兩間房,這亦是阿雲最後的機會,因為時間只餘下兩分鐘。

他先打開放着幽幽和Maria媽媽遺體的冷藏庫,又是必恭必敬的鞠躬後才開始搜尋。

冷藏庫內寒氣處處,能見度不高,阿雲一進去便往裏面的紙箱走去,畢竟那是最有機會藏身的地方,就在他翻兜倒櫃期間,一直躲在門後的樂哥和野仔悄悄走出來把門關上,他們想到的與老鬼一樣,都是想拖延時間。

再一次,阿雲趕不上關門的速度,被關住了,而冷藏庫的門也不像花園門,是全不鏽鋼打造,僅憑蠻力是不能打穿,被關在裏面只有等被冷死。

「Yeah!搞掂,我哋可以再慢慢諗計點逃生。」野仔高興的說。

樂哥則沉重回應︰「嗯……」他心底知道沒有雙贏的辦法,但又不希望摧毀野仔的一絲希望,於是選擇支吾以對,自己心底則計劃好如何自殺讓野仔勝出離開,畢竟一個年青人的可能性遠比他大。

時間還有分半鐘,在走廊聊天的兩人耐心等待着大鐘響起。忽然,他們感到背脊發涼,回頭一看,阿雲正要撲上來,樂哥和野仔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的跳開,阿雲撲了個空,撞在欄杆上。

「無可能,你點走到出嚟?我明明已經閂好咗。」野仔不解的問,阿雲沒有回答,一來他也不知道是誰在門鎖上做了手腳,二來他也沒有多餘時間去解釋,眼下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要捉到樂哥,然後讓野仔勝出,活着離開。

阿雲站穩後再次對樂哥發起攻擊,他跑向樂哥,樂哥只好拔腿逃走,他沿着樓梯跑上二樓,阿雲緊隨其後、窮追不捨,而野仔也奮不顧身跟上他們。樂哥每次轉彎都會用眼尾觀看與阿雲的距離,但每次查看,都發覺距離正在收窄,終於在二樓第二個轉角處,阿雲追上了樂哥,只差兩步距離便能捉到。

樂哥面臨兩難的局面︰繼續跑,未到樓梯便會被捉;停下投降,野仔亦會秒速被捉。

「應該要點做?」樂哥也想不到完美的解答,但可以做決定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情急之下,他選擇了第三個方法,正所謂兵行險着,有危先有機,反正最後難免一死,倒不如賭一把。

樂哥單手扶着欄杆,奮力一跳,再一百八十度轉身,另一隻手也捉緊欄杆,站在欄杆外,阿雲見狀立即捉了他,但這一捉與其說是要抓他,倒不如說是要扶着他、確保他安全更貼切。

此刻,時間還餘下一分零八秒,阿雲雖然捉了樂哥,但由於欄杆的關係,這當作「隔牆」,所以攻擊無效。

「小心呀樂哥,企出面危險。」野仔邊叫邊爬出去。

樂哥甩開阿雲的手,跳到水晶吊燈上,順勢滑下去;阿雲為了捉到他,也照辦煮碗,一起滑到地下再決戰;至於野仔,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跳到水晶吊燈上,不過由於角度問題,他差點抓不到吊燈而摔在地上,幸好有驚無險,最終也順利滑到地下。

時間還餘下四十四秒,樂哥站在老鬼的屍體前,雖然想好好拜祭他,但時間並不許可,因為阿雲並沒有給樂哥半秒的喘息時間。他落地後便立即跑向樂哥,樂哥跨過老鬼便逃跑,一直跑到油畫拼圖下的桌子處,打算與阿雲繞圈圈。

阿雲見時間所剩無幾,也看穿了樂哥的意圖,於是使出一招「fake左走右」,佯裝要由左面進攻,實際是跑向右面。樂哥被阿雲的假動作騙了,先跑了向左邊,後來發覺是陷阱後便即時往反方向跑,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一下子拉近了很多,更不幸的是,由於重心短時間的急速轉移,樂哥奔波勞碌了一整天的雙腿終於支持不住,被阿雲「ankle break」了,跌坐在地上。

時間餘下十二秒,阿雲把握機會衝過去捉樂哥,而同一時間,有另一個身影也往樂哥方向狂奔,無錯,正是野仔。

野仔在阿雲的盲點位跑近,以至於他看不見野仔已經很接近,在阿雲伸手捉樂哥的一剎,野仔正好趕到擋在中間,以身體保護了樂哥,被阿雲捉到了。

野仔被捉,樂哥憤怒了,阿雲悲痛了,只有野仔一人在笑,他對樂哥說︰「好彩你無事。」

然後又對阿雲說︰「樂哥係最後贏家,我由遊戲開始已經係咁認為。」

時間尚餘五秒,阿雲抱着野仔默不作聲,戰意全無。而樂哥怒火中燒,立即起身,一把抓住阿雲的面具用力一扯,面具飛脫,面具之下,是一個哭成淚人的粗獷男人。樂哥本想戴上面具變成鬼捉阿雲替野仔報仇雪恨,但看到這一幕後也立即心軟起來。

「噹」!鐘聲響起了。

野仔看到眼前的這個人,先是呆了,然後眼淚不自覺流下,最後更淚流滿面,以哭腔說︰「阿爸,我好掛住你,真係好掛住你,難怪一直以嚟都有種熟悉嘅感覺,原來你一直都喺我身邊,我竟然發覺唔到……我仲……我仲……如果我叻啲,可以早啲發現到同你相認嘅話……」

「唔係,係我唔好,對唔住呀阿仔,當初係我無用,唔夠膽逆你阿嫲意,搞到你畀佢趕走要流落街頭。我之後每日都有去揾你,但行勻哂成個香港都揾你唔到,點知今日竟然喺度撞返你。本身我諗住畀你贏,等你可以拎到獎金出返去,當補償返你,但你阿爸我真係太無用,又失敗咗,真係好對唔住……」阿雲也泣不成聲。

樂哥這才恍然大悟,亦終於明白為何一直以來阿雲對待野仔都與別不同,原來他們是父子。父子團聚,份外感人,但一相認便要天人永隔,確實傷感。面對這種傷感的場面,樂哥不知應如何應對,只好拿起面具暫時迴避。

「噹」!鐘聲的最後一下響完,野仔和阿雲同時感到心絞痛,但他們均強忍着無表現出來,生怕留給對方最後的形像會崩壞,他們始終面露笑容,最後一起含笑而終。

就這樣,樂哥成為了最後的生還者,成為了最後的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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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嘩!Fiona bb果然係百發百中神預言,真係樂哥贏咗,今次發過豬頭喇!一陣宵夜我嘅。」Elise看到樂哥得勝欣喜若狂。

Daisy看到最後父子相認的一幕忍不住大哭起來。

Alfred、Ben和Chris則為最後的刺激捉伊因而鼓掌。

至於Fiona,她維持一貫高冷的形像,保持微笑,默默的退場。

「Fiona,唔好次次都無聲無息咁離開啦,今次嚟同我哋一齊慶功,我哋今次觀看人數創新高喎。」一直留意Fiona動向的Ben立即挽留。

憑Fiona賺大錢的Elise也加一把嘴說︰「係囉,我贏錢今晚萬歲,唔係唔畀面我啊?」

「你哋睇吓啲cm,個結尾令到觀看人數再爆升,破哂紀錄。」Alfred說。

接着Chris唸出了數個留言︰「有洋蔥,好感動;最後估唔到咁刺激;神樂,咁跳出去,我以為自己睇緊成龍;以為神月死咗再無嘢好睇,好彩無quit,最後咁精彩,quit咗嗰啲真係傻仔。仲有好多,全部都好評,今次遊戲好成功,一齊慶功啦。」

調整好情緒的Daisy也即時加入勸說團︰「Fiona,一次啦,我哋一齊搞遊戲咁耐都未一齊食過飯,今次咁成功,我哋邊食邊傾吓下次點搞啦。」

面對眾人的邀請,Fiona並沒有動容,繼續維持自己的人設,禮貌的回絕他們︰「你哋食得開心啲,我有事要行先,下次遊戲嘅事,我哋喺group再傾。」說完便獨自一人離開私人影院,留下失望的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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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測室的氣氛也同樣熱鬧,最後一戰以及父子相認完全是Sigmund Freud和Erik Erikson預計之外的事,但卻為實驗提供了難能可貴的數據。

而其他工作人員的情緒也因為賭局的勝利、精彩的對戰、賺人熱淚的相認,以及終於能下班而高漲。雖然由實驗開始到結束只過了約十小時,但長期聚精會神盯着螢幕和隨時準備記下重點的確很花精神,也難怪他們為能下班而雀躍。

Erik Erikson拍了拍Sigmund Freud的肩膀說︰「恭喜你,終於有一組唔同嘅數據,不過同你實驗個hypothesis啲出入,呢part有排你忙。」

Sigmund Freud也鬆了一口氣,笑逐顏開道︰「Thanks bro,的確係好重要嘅data,同其他組好唔同,我都好驚訝,要揾reason真係有排忙,不過好彩有你幫我,I guess唔會spend好多時間嘅,而且仲有一大班colleagues幫,一定好快搞掂。」

「老闆……」此時Zero戰戰兢兢的把一本筆記簿遞給Sigmund Freud並說︰「我一路有jot低啲notes,簡單整理咗啲重點,唔知幫唔幫到你手呢?」

Sigmund Freud接過筆記簿速讀完後,十分肯定的道︰「So helpful,唔該哂你,而且你經常留意到嘅細節有時連我哋都無為意,所以呢本筆記真係好有用,thanks a lot。」

得到Sigmund Freud的讚賞,Zero喜上眉梢,轉身繼續勤力工作、敲打鍵盤。

Erik Erikson用手肘撞了一下Sigmund Freud,小聲跟他說︰「係時候埋埋個靚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