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塊拼圖

私人影院內,Fiona面對驟降的觀看人數忍不住大笑了,Alfred和Chris抬頭看着他,Daisy和Elise則笑着走到她身旁,而一直專注在螢幕的Ben也將視線從螢幕移開,改投到她身上,根據經驗,只要Fiona發出這種笑聲,事情便會變得有趣起來。

Elise從後摟着Fiona,曖昧的問︰「勝利女神bb,事到如今,仲有啲咩有趣事會發生?偷偷地講•畀•我•知,嘻嘻。」

「你個Elise啊,仲係咁百厭整鬼Fiona,你知佢一向唔會劇透,我哋都係安靜等睇好戲罷啦。」Daisy拉開Elise的手說,Elise同時向她做了個鬼臉,然後無癮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Ben看到這幕笑了一笑,沒說甚麼,只是站起來走到Alfred和Chris身旁,把他們攔下,讓他們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而自己也坐在他們旁邊。

而Daisy則坐了原來Ben的位置,與Fiona肩並肩看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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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埋首在花園尋找線索,只有阿雲站在大宅內看着他們。

「喂,你做乜唔嚟幫手揾呀?」老鬼大聲問,但阿雲沒有回應,只是繼續雙眼放空的看着他們,心事重重般,老鬼也沒有對他多加理會。

阿雲在旁一直維持這個狀態看着三人努力尋找,已經過了半小時,依然沒有進展,各人都累得坐在地上。

「阿雲,」樂哥叫喊道︰「你睇咗咁耐,係咪已經知要掘邊度?」

阿雲依然沒有回答,只是把身上的玩具剷拋給野仔,然後轉身回到大廳坐下,沒有再理會他們。

「點解阿雲會咁嘅?係咪規則規定佢唔出得嚟?」野仔不解的問。

樂哥也不知實情,只能無稜兩可的答︰「唔知,可能佢太攰啩,始終一個人對咁多個對手,啱啱又同阿月大戰咗幾round,受咗咁多傷;又或者佢唔想出嚟揾,廢事人多手腳亂,錯手掂到我哋,搞到我哋被捉啩。」

野仔只能以「哦」來回應,然後拿着玩具剷繼續尋找線索。

「野仔等陣,」樂哥喊停他,然後上前拿起他的玩具剷查看後說︰「原來喺呢度。」

「吓?」野仔不明所以。

樂哥將玩具剷遞到野仔面前說︰「你睇清楚啲,見到啲咩呢?」

野仔細看玩具剷的細節,赫然發現招紙上印有一棵樹,在樹下印有一個小小的交叉,樂哥觀察着野仔的微表情,顯然已經知道他終於意識到,便說︰「咁你而家明喇。」

說完之後帶了野仔到一棵桃花樹下,用玩具剷開始掘地工程,最終在掘了約半米後,一個寶箱出土了。

「頂你個肺,幾驚真係要掘六呎深。」老鬼喘着氣說。

「我諗嗰句野都只係暗示要掘地啫。」樂哥微笑道。

「會唔會真係再掘落去,掘到六呎深又會有其他更重要嘅嘢?」野仔提出假設。

「你咁講又有可能喎細路,咁我哋繼續掘。」老鬼和議道,但立即被樂哥阻止。

樂哥拿着玩具剷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你哋講笑喳?真係想用呢個玩具剷掘六呎?認真?你哋知唔知六呎即係幾深?以呢個玩具剷嘅用料,我驚你哋掘爛個剷都未掘到一半。啲道具都係對應一個錦囊咁用,好明顯呢個玩具剷就係對應掘地,你見佢掘咗呢個寶箱出嚟都已經崩哂,所以係得呢個寶箱,無其他㗎喇。」

經樂哥一番勸喻之後,他倆總算放棄了繼續挖掘的念頭,轉而專心研究這個掘到的寶箱。這個寶箱與一般動畫和遊戲上的寶箱一樣,圓拱形的木箱,沒有任何的裝飾,樸實無華。要說分別的話,就是它沒有鎖,不是用鎖匙開啟的。

「呢個寶箱咁X古怪,要扑X爛佢先開到?」老鬼高舉着鐵筆,作狀要打破寶箱。

「唔駛扑爛佢嘅,你咪有佢條『鎖匙』囉。」樂哥指着老鬼手中的鐵筆說。

「『鎖匙』?頂,係喎,我仲當佢真係武器,唔鬼記得佢本身個用途。」老鬼嘗試用鐵筆撬開寶箱,三兩下功夫後便成功打開了它。

「一塊砌圖?」三人異口同聲說。

野仔拿起那一塊砌圖研究了一會,横看豎看,它都只是一塊普通的砌圖。

此時野仔想起了老鬼的錦囊,他說︰「樂哥嘅『six feet under』就係指呢個寶箱,之後就係老鬼你個錦囊,即係話呢塊砌圖係用嚟解你個錦囊嘅道具。」

「吓?即係點?用塊砌圖嚟釣魚呀?咪玩喇……」老鬼覺得這做法非常無稽,但野仔始終堅信兩者有關係,爭論不休之下,樂哥調停道︰「你哋都冷靜啲先,老鬼,你畀個錦囊我睇睇,睇吓有無漏咗啲咩重要線索?」

老鬼沒好氣的拿出錦囊,同時說︰「雖然佢係話fish,但我始終覺得唔X係釣魚囉,再講,呢度邊度揾條魚畀你釣?我覺得係代表其他嘢,會唔會係魚餌咁解?」

樂哥接過錦囊,看了一眼紙條,然後大笑起來。

「喂,有乜咁好笑?」老鬼忍不住走上前問,野仔也好奇的湊了過來查看,然後他也笑了。

「喂,頂你哋兩個,有乜咁好笑?」老鬼更加急躁,想快點知道他們笑的原因。

「你啊,英文有待進步。」野仔搭着老鬼膊頭說,這評語雖然是事實,但令到老鬼有點不悅。

「呢張紙的確唔係講釣魚,你無講錯。」此時樂哥已經收拾心情不再笑,變得認真開來,老鬼聽到樂哥這樣肯定他的推測,開始得意起來,用手肘頂了野仔一下,向他示威。

「不過,」樂哥續說,而老鬼聽到「不過」二字,心裏頓時涼了一截,樂哥也上前搭着他的膊頭說︰「的確你英文係需要進步,張紙條唔係寫『fish me is fishing all』,而係『finish me is finishing all』先啱。即係話完成幅砌圖就搞掂。」

老鬼聽到這,滿臉通紅,恨不得立即挖一個六呎深的洞自己鑽進去。

「之但係,邊度有砌圖?」野仔問。

樂哥搖搖頭,然後說「唔知㗎,但我諗應該喺大宅入面,入返去揾。」

老鬼看到有機會一雪前恥,立即搶着說︰「喺地下樓梯前面有。」

「勁喎,果然係落過嚟地下,一早摸熟哂環境。」野仔稱讚說。

得到老鬼的情報,一行人在老鬼的帶領下,再次回到大宅內,而阿雲依然坐在廳內看着他們,沒有加入一起行動。

他們走到拼圖前,這是一幅約三米長兩米闊的巨型拼圖,拼圖是一幅油畫畫的全家福,若不仔細查看,它根本與一幅普通油畫無異。

「幅砌圖咁巨型,你估係幾多塊?又要砌幾耐?」野仔看着這幅巨大拼圖驚嘆道。

「我完全唔想知,淨係想快X啲搞掂哂啲任務走人啫。」老鬼心急的說,同時目不轉睛的盯着拼圖,尋找那缺失的一角。

樂哥、老鬼、野仔三人火眼金睛看着拼圖的每一吋地方,由上到下看一次,又由左到右再看多一次,但始終找不到是哪一塊缺失了。

「成幅畫啲色調都咁暗,黑色灰色咁,成幅『純黑地獄』咁,好難揾。」野仔揉着眼抱怨道,而老鬼也洩氣的坐在梯級,雙目無神的看着拼圖。

樂哥心底其實也想將自己負面的一面表現出來,但作為領袖,他不容許自己這樣做,所以他選擇繼續奮鬥。他首先問野仔拿了那一塊拼圖,然後仔細研究它有機會出現的位置。

「呢度真係好黑,但錦囊又無話開得返燈,唯有拎出去花園睇清楚。」樂哥拿着拼圖走到花園外,在天然光的照射下,這塊驟眼看是全黑的拼圖,竟然有很微小的光暗分別,而且還在邊緣隱約看到有點酒紅色,這兩點絕對是重大的發現,樂哥欣喜若狂的跑回大宅,跑到老鬼和野仔面前,特地提高自己的興奮度告訴他們自己的發現︰「大發現大發現大發現呀!塊砌圖原來唔係純黑,而係有啲陰影同酒紅色,只要揾到酒紅色又有陰影位就會揾到缺咗嘅空位。」

「雖然知道咗呢啲線索,但係真係睇到我眼都花Q埋。」老鬼埋怨道。

野仔作為容易受激勵的人,聽到樂哥的說話,立即重燃鬥志,更嘗試帶動老鬼說︰「唔好咁,既然而家有個咁明顯嘅線索,我哋應該更加投入去揾先係,我哋距離逃出呢個地獄只差最後一步喳!」

說完,野仔拉着不願動的老鬼再次走到拼圖前,用有如X光的雙眼掃視整幅拼圖。

「陰影、酒紅色、陰影、酒紅色、陰影、酒紅色……」野仔一面尋找一面唸唸有詞,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在女主人的手附近找到了符合樂哥抽述的圖像。

酒紅色的指甲油,在黑色的蕾絲手襪中約隱約現,貴氣端裝的女主人散發着一種神秘的氣息,還夾雜着一點點的邪氣,令人一看再看,越看卻越不寒而慄。

「我揾到喇!」野仔興奮的大叫,並指着拼圖說︰「係左手無名指!呢塊砌圖就係砌喺嗰度。」

樂哥和老鬼循着野仔的說話往上看,果然發現該處有一塊拼圖缺失,形狀剛好與他們手上的拼圖相符,大家低落的士氣因為這個發現又再次高漲起來。

老鬼連跑帶跳走到樂哥前說︰「快啲砌上去完成佢,咁我哋就走得!」

「好,」樂哥也想趕快完成,連忙說︰「揾堂梯過嚟,我爬上去砌埋佢。」

「邊度有梯呀?咪玩啦。」老鬼說︰「櫈就有。」

「櫈應該唔夠高,除非幾張櫈疊埋,但咁樣好唔穩陣。」野仔有點猶疑的說。

樂哥測量着高度,大概有半層樓高,的確有點危險,可是如果他不冒險,便永遠不能離開這裏,更甚的是,難得高漲的士氣又會再次降温,屆時便更難逃脫。

權衡輕重之後,樂哥毅然決定放手一搏,果斷的說︰「唔緊要,即管試吓,跌唔死嘅。」

有樂哥的一句話,老鬼立即行動,把洗手間前當作柵欄的椅子拿過去,而野仔雖然覺得危險,但還是遵照樂哥的意願行事,幫老鬼把椅子搬過去。

椅子都搬來疊好之後,野仔有一個想法︰「啲櫈好似唔夠穩陣,不如用埋張枱,之後再放櫈,啲櫈就疊羅漢咁,用四張做底,之後二,最後一,咁好似穩陣啲,而且爬上去都易啲。」

「雖然安全啲,但會唔夠高。」樂哥想像完便說︰「或者試吓四、一、一、一咁放,咁就啱啱好。」

「但係……」野仔話音未完,便被老鬼打斷。

「好,就照你意思,最緊要你肯。」老鬼立即幫樂哥放好椅子。

樂哥首先爬上桌子,然後輕鬆的爬上由四張椅子造成的基座,再爬上第一張椅上,至此還未有甚麼難度。

「拎住。」老鬼把另一張椅子遞給樂哥,樂哥接過後經過一番計算,把椅子牢牢的放在他站着的椅子上,然後小心翼翼的爬上去。

由於兩張椅子大小一樣,所以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能借力攀爬,而且一旦借力,椅子陣很容易會倒塌,所以只能單憑樂哥自身的臂力爬上去。經過多次嘗試之後,總算成功,然後便是最後一張椅子,由於樂哥身處位置已經太高,所以只能爬上桌子再遞給他,這個任務便交由野仔負責。

野仔也心驚膽戰的爬上桌子,他不能有太大的動靜。否則高高在上的樂哥便會陷入隨時墮下的危機。不過,即使再小心,爬上桌子也難免會有抖動,這些微的抖動直接造成在三層椅子上的樂哥搖晃幅度變得蠻大,幸好他的平衡力不錯,才渡過一劫。

「Sor……sorry,我唔係特登。」野仔連忙道歉。

「無事,你遞埋嗰張畀我,我砌好大家就走得。」樂哥沒有責怪野仔,反而還為大家繼續提供希望。

野仔也不敢多說,直接把椅子遞給樂哥,樂哥接過椅子,重新再計算多一次,決定好擺放位置後,便再一次爬上去,而野仔也上前扶着第二和第三層的椅子,希望為樂哥帶來一點安全感。

或許是體力有所損耗,或許是心裏始終害怕,或許是晃動越來越大,這次爬上最後一層椅子顯得格外困難,嘗試了數次也不成功,要不是有野仔穩着第二和第三層的椅子,樂哥恐怕已經跌成傷殘了。

「樂哥,唔得就唔好勉強,我哋再諗方法,咁樣太危險。」野仔看到樂哥差點墮下,立即勸喻。

而老鬼也覺得比想像中危險,都加入勸說︰「你好牙煙咁,不如落返嚟,用返四、二、一啦,安全重要啲。」

「我無嘢喎,唔駛擔心。」樂哥露出招牌微笑,一臉從容的說︰「我掌握到技巧,今次爬到上去㗎喇,你哋等住走都得。」

樂哥吸一口氣,一氣呵成的爬了上最後的椅子上並且站起來,桌子和椅子都很牢固的緊扣着,但來自樂哥輕微的顫抖卻使得整個椅子塔結構變得鬆散,特別是最後的兩張椅子都變得岌岌可危。

「無問題㗎樂哥,我哋喺下面扶實,好穩陣。」野仔和老鬼在下面對他喊話,神奇地,樂哥的確變得安心了,他將所有精力放在拼圖上,缺失的位置正在他眼前,只要他一伸手,拼圖便能完成。

樂哥緊緊拿着拼圖,將它放到屬於它的位置。

樂哥、野仔和老鬼屏息以待,整棟大宅只聽得到他們三人的心跳聲。

下一秒,那塊拼圖竟然掉了下來。

「咩話?」三人大驚。

在一旁看着的阿雲立即意識到,原來他之前得來的AA膠正是用於此,可惜已經一滴不剩了,這亦注得他們三人無可能完成拼圖,不過也沒差,反正最終能逃出去的只有一人。

老鬼立即拾起掉在地上的拼圖,大罵樂哥︰「喂,你點做嘢㗎?手軟呀?咁都砌唔實跌咗落嚟嘅?快啲砌多次,記住砌實佢呀!」說完,他便把拼圖遞給野仔,再由野仔拋給樂哥。

樂哥很清楚拼圖掉落不是因為砌不好,老鬼也很清楚,野仔也很清楚,只是老鬼不願意接受拼圖明明合適但還是會掉落的事實,這代表着他們永遠都完成不到錦囊任務,逃不了出去。

樂哥拿着拼圖研究,看看拼圖本身有沒有膠紙、膠水之類,可是並沒有。樂哥為免再打擊兩人士氣,獨自在上面思考︰「有咩可以黐得住佢?我身上又無膠水又無飯,點算?」

正在煩惱的時候,竟然還真的讓他想到了。

樂哥低着頭用一隻手遮着臉,避免被其他人看到,然後另一隻手在臉前輕微的郁動,然後把黏合劑──無錯,正是鼻屎,人體自然的黏合劑,雖然嘔心,但的確有用──刮在拼圖背面,再完成拼圖。

這次,拼圖沒有再掉下來,大宅又響起了齒輪聲,在全家福油畫拼圖的旁邊、樓梯前的角落,地板收起了,露出了一條往下走的小小秘道。

樂哥步步為營的爬下來,野仔和老鬼都扶着他,然後滿懷希望的向秘道走去。可是,在秘道前,他們都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腳步,神情也變得呆滯起來。

「No Exit」,秘道的盡頭寫着這兩個字。

老鬼和野仔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呆站着。

樂哥知道這刻大家需要士氣、需要鼓勵,畢竟大家都經歷了這一連串匪夷所思、駭人聽聞、荒謬絕倫的事情,心一早已累透,一直令眾人有力量堅持到現在的只有完成這一系列錦囊任務,繼而重獲自由的信念,但現在竟然說完成了也逃不了,這真的令大家都崩潰了。

可是,這次連樂哥自己也正面不起來,他很想用充滿希望的聲線跟他們說︰「可能仲有其他錦囊我哋未揾到呢,揾到再做埋啲任務就走到㗎喇。」但他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試問還如何說服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