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ness

「由於今次遊戲係團體戰,所以以每隻顏色為單位,各自有一次抽卡機會。」東南西北說完,每組的面前都出現了三張卡牌。

江長不顧他人,私自選了左面的卡牌,得出「+10%」的結果,其他人對他的決定極為不滿。

「點解由你決定?」達偉英二率先表達不滿。

華沙也磨拳擦掌、怒氣沖沖地說:「我係最後贏家,付出最多,你憑乜去揀?」

「你唔問我哋就揀?」易路登威也加入責問大會,不滿地說:「我揀肯定揀中翻倍!」

「我係隊長,我揀好合理,你哋只係我嘅隊員,憑咩同我爭?」江長毫無悔意,堅持自己無錯,認為其他人都必須臣服他的態度和嘴臉極討人厭,使得藍色的其他人都心生不滿,埋下了失敗的伏線。

至於綠色,他們由一開始已經互相合作,相處融洽,所以到選擇卡牌時也是有商有量、互相禮讓。

「金歌谷,你係功臣,今次卡牌就你揀。」遜馬亞里衷心地對金歌谷說,同時問其他人:「你哋有無異議?」其他們均搖頭表示認同遜馬亞里的決定。

「但我輸咗……」金歌谷帶着內疚低聲道。

「你係我哋當中貢獻最大嗰個,無人比你更適合。」阿希加入遊說,其他人都點頭示意贊成。

「既然係咁,咁我就接受,我揀……左面呢張。」金歌谷指着左面的卡牌,它翻轉顯示為「-50%」,她看到後連忙道歉:「對唔住,我臭手,揀咗咁差嘅一張。」

「唔緊要,我哋無人怪你,揀呢張係我哋大家嘅決定,而且籌碼可以之後再贏返嚟。」雅萊歐即時給金歌谷暖心的回應,使得她內心的罪疚感降低,而其他人也同時圍成一圈,肩並肩,互相打氣,氣氛極為融洽。

至於紅色和黃色也有商有量,最後分別抽到「-20%」及「-5%」。經過閃避球一役,他們終於凝聚在一起,成為了一個團隊,不再各自為政,使得飛行棋棋局爭鬥更為激烈。

「而家更新一次籌碼排名你哋參考,請睇螢光幕。」東南西北說,螢幕亦顯示出排名。

「籌碼排行榜
1.易路登威
2.軟微
3.江長
4.紋骨甲
5.博彭三世
6.華沙
7.達偉英二
8.瑪爾沃斯基
9.拉斯特
10.密他飛卜艾珠
11.群巴之頭
12.亞星爾戴
13.遜馬亞里
14.金歌谷
15.雅萊歐
16.李友希」

阿希看着螢幕,自嘲道:「最好彩係我,排名無變,籌碼無扣,可以盡情發窮惡。」

同時他留意到時間。

「七點?啱啱場閃避球……有玩兩個鐘咁耐?」阿希開始對時間的流逝產生懷疑。

「第一輪十六個人全部都已經擲完,而家開始第二輪,拉斯特,到你擲骰。」東南西北對拉斯特說完後,骰子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好耐無擲過,照而家局勢嚟睇,如果我起到機就最好,如果唔得,就將密他飛卜艾珠同亞星爾戴兩個疊住行,追返群巴之頭,最好就三隻棋疊好再同時行動。」拉斯特自言自語。

在旁看到的密他飛卜艾珠立即上前問:「你係咪有咩計劃?講出嚟大家研究吓先,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拉斯特聽後覺得有點慚愧,因為他又將團體放在個人層面之下,明明剛才大家才一起漂亮的合作過。

「我諗嘅係如果我起到機就起機先,起唔到就將你兩個隻棋疊埋行住先,務求最快追返群巴之頭隻棋,希望可以三隻疊埋一齊。」拉斯特分享他的想法,獲得了眾人同意後,他大力一拋,擲出了二,果斷選擇起機。

接着輪到軟微,她望了隊友一眼,大家都心領神會地向她點頭,結果擲出了四,她對東南西北說:「我要起機,紋骨甲唔該。」

輪到江長,他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第一個完成棋局。

「我擲到五,就可以跳;擲到六,就可以再擲,有機會再行得遠啲。拜託,出五或者六。」他心裏祈禱同時高高拋起骰子,骰子落地滾了數米,最後得出五,他立即忍不住歡呼。

「恭喜你踩中機會,好耐都無人踩中。」東南西北難掩興奮的心情說:「大家聽住,每位擲一次骰,擲出嚟嘅點數大過啱啱擲出嘅五就安全,細過或者等於五都輸,輸嘅扣籌碼,扣嘅數目就係你本身嘅籌碼除以點數咁多。」

「即係只得六先安全……」阿希自言自語,然後再問東南西北:「咁擲到大過五有無獎?」

「規則我啱啱講得好清楚。」東南西北斬釘截鐵地說,並沒有透露過多的資訊。

「咁即係同強制回收籌碼無分別。」對數字十分敏感的軟微立即衝口而出。

同時,達偉英二對着江長發牢騷表達不滿:「又係你,永遠陀衰家累全家,好哋哋擲乜五?求其擲個一咪算,真係被你累死。」

「咪係,頭先揀卡揀到咁少又係你。」易路登威也忍受不了江長接二連三的錯,亦都抱怨起來。

「廢物。」華沙留下兩個字便走到一旁,沒有再參與問責大會。

江長受千夫所指,心裏很不是味兒,為了保護自己,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為自己進行辯護:「我揀卡加百份之十有咩唔好?其他兩張可能只係加百份之五同百份之一,邊個知?而擲骰擲幾多係我控制到㗎咩?隨機睇運氣㗎嘛,點解又屈落我度?況且你哋同我同色,大家坐埋同一條船,唔係應該撐我、支援我咩?點解要夾埋批鬥我?文革呀而家?」

聽到江長這番話,其餘三位藍色成員更加憤怒,華沙更率先爆發:「同一條船?乜你有當過我哋係隊友咩?你只係識諗自己,一直都係,由始至終我哋大家都係各自為政,到而家我覺得咁幾好㖭,唔駛被你拖累,所以你唔好同我講乜大家同一條船,我哋最終都係敵人!」

被華沙噴得一臉屁的江長憋得滿臉通紅,想反駁但卻沒有站得住腳的論點,只好嘴硬地答:「好,咁就各家自掃門前雪,唔好求我幫你哋。」

一輪爭吵之後,眾人也都陸續擲過骰,當中只有密他飛卜艾珠、亞星爾戴、紋骨甲、達偉英二和遜馬亞里成功擲到六;其餘的人也擲出了不同點數,而瑪爾沃斯基和江長則是手氣最差,擲出一點,換言之即是與阿希一樣,籌碼歸零。

「各位,喺今次機會之下,排名又作出咗重大變化,而家最新排名請睇螢幕。」東南西北引導眾人望向螢幕。

「籌碼排行榜
1.紋骨甲
2.達偉英二
3.易路登威
4.密他飛卜艾珠
5.軟微
6.亞星爾戴
7.遜馬亞里
8.華沙
9.博彭三世
10.金歌谷
11.拉斯特
12.雅萊歐
13.群巴之頭
14.瑪爾沃斯基
15.江長
16.李友希」

「原來已經七點五十二分,今日就快完,就快放飯,太好喇!」阿希看到螢幕顯示的時間,總算鬆一口氣。

「比賽繼續。」東南西北宣布,遜馬亞里面前出現了骰子,他簡單地將球拋高,帶少許後旋,然後便擲出了六點。

「起機,唔該。」遜馬亞里毫不猶疑地說,然後心裏暗自盤算:「要四隻棋疊埋,差十二步,但我唔可以擲多兩次六,只可以嚟緊再擲六,透過同色跳棋,然後再擲二,一於咁話。」

遜馬亞里調整好骰子的面向,再向上輕輕拋高,骰子又再得出六點,於是他的棋子一下子便跳到距離三位隊友兩步的位置。

「又一個機會。」東南西北高聲說:「接住落嚟嘅呢一次擲骰,如果係雙數就可以行兩倍步數;如果係單數就只可以行一步。」

「咩話?讀心呀?咁我咪唔可以同佢哋合體……」遜馬亞里立即面露難色,心裏預演了不同步數,最後決定擲四。

遜馬亞里調整好骰子,輕拋一下,再經地面隆起的碰撞,骰子得出的點數正如他所想擲的點數,是四點,即是可以移動八步。

八步後,棋子到了飛行處,所以飛了過對面,又因為是剛好停在飛行處,所以還可以再跌四格,於是遜馬亞里一下子便拉開了與隊友們的距離,停在了有金錢圖案的綠色格子上。

「請揀選你嘅籌碼數量,再四張入面揀一張卡。」東南西北對遜馬亞里說。

「而家我排中間,唔上唔落,要大膽一次先得。」遜馬亞里心裏計算過後,便告訴東南西北:「我要賭我半數籌碼,然後我揀右面呢張。」

卡牌隨着遜馬亞里的選擇而掀起,上面印上大大的「+5%」。

「真好彩,唔駛扣,但加得有啲少,排名完全無變化。」遜馬亞里苦笑着說。

隨着遜馬亞里的回合完結,東南西北也宣布今日的比賽完結。

「各位參賽者,聽日十點喺棋盤呢度集合,而家喺八點零七分,你哋可以返去包廂休息同食晚餐,聽朝見。」東南西北說完後便消失了。

錢先生看到回來的阿希,立即熱情地擁抱他,並暖心地說:「今日辛苦你了,表現得好好,你已經唔再怯場。」

「多……多謝……」突然被如此誇獎,阿希的尷尬癌復發,結結巴巴地說:「其實呢……我……我都唔係好……唔係表現得好,因為我仲係覺得……覺得有啲唔自在同怪。」

「哦?有咩怪?」錢先生好奇地問,然後還開玩笑道:「做咩突然又硬哂軚,講嘢口窒窒咁緊張?」

「邊……邊有啫!我講嘅怪,係關於時間嘅流逝,時快時慢,你,唔係,你哋唔覺得……咩?」阿希立即回復正常並且問。

阿滔搶先回答:「呢個只係心理作用,覺得開心時間會過得快啲,唔開心時間會過得慢啲。」

「係囉,」錢先生補充:「只係你嘅時間感知畀場比賽嘅唔同環節影響咗啫,好似叫『假日悖論』,我哋喺度睇完全唔覺。」

阿希滿腦疑問,「真係咁咩?」、「我生理時鐘唔係咁同我講喎!」、「佢哋有嘢隱瞞?」這些問題不斷在腦海出現,令阿希整餐晚餐也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飯後,阿希與阿滔坐在一角聊天,錢先生則在包廂另一面寫筆記。

「你今日全日同錢生一齊,佢有無啲咩古怪?」阿希對錢先生剛才的答案始終有懷疑。

阿滔搖搖頭,堅定地答:「無,佢好認真同專心睇住你比賽,仲不停講咗好多策略,同埋睇到一啲奇怪嘢。」

「咩奇怪嘢?」阿希問:「啱啱唔係話唔覺奇怪咩?」

不知何時,錢先生已經寫好日記站到他們身後,他整理好第一日的事,總結道:「最怪就係揀卡嘅位,有時係四張卡,有時係三張卡,同埋之前係直接寫『x2』、『÷2』咁,但之後再揀,已經變成『%』,同埋唔會翻開埋其他卡。」

這身後突如其來的回答嚇了阿希一跳,心也差點跳了出來,而錢先生還繼續說下去:「仲有,同你同色嘅遜馬亞里都好奇怪,佢好似可以控制啲骰仔咁,兩次都擲到兩次六,而且啱啱要擲六嘅時候又話擲就擲到。」

「你咁講,呢兩樣嘢又真係有啲怪,但會唔會其實好簡單,我哋自己複雜咗?掀牌係大會唔記得;擲骰係純粹運氣。」阿希雖然認同錢先生的說話,但同時還是嘗試解釋。

「我唔認同。」阿滔搭話:「咁嚴肅嘅比賽、唔會有咁低級嘅失誤;而運氣更加難解釋,要咁啱咁多次都擲到六,個概率無限接近零,太唔現實。」

「所以我認為當中實有啲秘密,呢個遜馬亞里可能同個組織有啲咩關係。」錢先生摸着下巴道:「我聽日都會繼續觀察,睇下有無啲咩蛛絲馬跡。」

謎團越來越多,是錯覺,是巧合,還是精心安排?為何要收起所有計時裝置和通訊工具?為何不能自由活動,只能留在包廂?世界真的會末日?

阿希越想越清醒,全無睡意,在床上輾轉反側一輪後,決定起床活動一下。他在包廂做着簡單的伸展運動,同時瞄了一眼時間,凌晨四時半。更在扭正頭之際,無意中瞥見球場上有一個瘦削的面善身影,與兩個陌生的身影在一起,瘦削的身影最後還鞠躬才離去,而那兩個陌生的身影則轉身環顧觀眾席,剛好掃視到阿希,他立即蹲下,但好像已經被發現了。

「大鑊,啱啱我係咪見到啲咩唔見得光嘅嘢?我係咪要被滅口?」阿希腦內瞬間爆發出了一百萬個被殺害的畫面,他越想越害怕,立即上床裝睡,一裝就裝到天明。

正確來說是時間到六時,場館的燈漸漸亮起,營造出的天明感覺。

「吱……咔嚓」,「咯咯咯……」包廂的門被打開後又關上,進來了數人。

「死,終於嚟捉我,我要點做?睇戲都係立即發難逃走,但呢度成個場都密閉,我走得去邊?」阿希在被窩內害怕得瑟瑟發抖。

「咯、咯、咯」,腳步聲越走越近,終於在床邊停下,阿希透過被窩,察覺到光影的變化,肯定床邊站了一個人。

「死就死!」阿希本死一戰,將被鋪踢開,摟着被蹤身撲上床邊的人身上,然後……

「咦?」然後阿希呆了,他站在床邊一動不動。

「乜一早就咁有活力?」錢先生笑着問。

同時,被鋪下鑽出了一個人,是阿滔。他摸着頭痛苦地說:「做咩咁重手?撞到我個頭喇。」

「對……對唔住,我以為……」阿希看到包廂內有工作人員,立即靜音。

「以為啲咩?」錢先生呷了一口茶問。

「無,發惡夢啫。」阿希隨口說了一個藉口搪塞過去,然後轉移話題道:「係呢,點解咁早就食早餐?啱啱六點咋喎,距離十點比賽再開都仲有排。」

「而家八點啦,你睇吓個鐘,時間唔早㗎喇。」阿滔指着場上螢幕說,阿希才赫然發現時間經已飛逝。

不!這絕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怎會由六時變成八時?體感上最多只過了三十分鐘。

「仲唔快啲嚟食早餐?今日你仲要戰鬥,唔食飽邊有力?」錢先生慈祥地說,十足一位慈父,而阿滔也在背後推阿希埋座。

就這樣,他糊裡糊塗的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直至他們都吃飽後,工作人員才清理餐桌並離開,阿希才能說出真相。

「我琴晚四半見到球場有三個可疑人物,仲被其中兩個發現咗,之後嚇到我衝上床,但我只係匿咗好短時間就開始天光,最多都係六點幾,但出到嚟竟然個鐘係八點,成件事真係好詭異。」阿希憶述道。

「你以為我係嚟捉你嘅人,」阿滔恍然大悟道:「所以先咁樣攻擊我。」阿希一臉歉意地點點頭。

錢先生則懷疑道:「係咪你諗多咗咋?人哋可能只係清潔工人或者場地保護人員啫可能。至於時間嘅唔同,可能係你攰得滯瞓着咗都唔知啫。」

真的是這樣嗎?錢先生的說話令阿希有少許動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

「唔好再諗呢啲嘢住,第二日比賽就開始,我有啲諗法,你自己作為局中人,有無咩意見?」錢先生拿着筆記問阿希。

阿希想了想然後答:「好似除咗藍色,其他都開始合作,咁樣會越嚟越難贏,好在我哋一開始就合作,所以都仲有優勢,不過就算我哋贏咗,我零籌碼都好難喺最後贏到,所以我要踩多啲錢,同埋贏多啲遊戲先得。」

「嗯,的確,不過作為局外人,我留意到另一樣嘢,」錢先生打開筆記本,展示給阿希看並說:「啲無人機一直都拍住你哋。」

阿希搶白說:「我知呀,一直都拍住,無咩特別。」

錢先生嚴肅地說:「無錯,但特別在人人都係得四部機,但偏偏你係有五部機。」

「五部機?我?」阿希立即想到一個原因:「因為我阿哥?」

錢先生點點頭,續說:「你有無發覺東南西北對你係有啲唔同?我懷疑你阿哥就係東南西北。」

「你咁講……好似有又好似無,我都唔知,但我都有懷疑過佢係我阿哥……」猶疑過後,阿希氣憤地說:「不過佢又無同我相認,又無放水畀我,做東南西北有鬼用?」

「其實佢有放過水畀你,你無留意數字球嗰時佢點幫你啲計仔成真咩?」錢先生憶述:「好明顯佢幫你解咗好幾次圍,幫到盡,係你唔爭氣最後輸咗。」

阿希聽後慚愧得低下頭,錢先生立即鼓勵道:「唔駛咁頹,之後努力啲就得,而且有佢暗中幫你,你贏面大好多,小心啲就得。時間差唔多,你要落去,今日加油!」

阿希與錢先生及阿滔道別後,再次踏上棋盤,其他人也在十時前陸續抵達,每個人也精神飽滿,而且樣子比昨天更加有侵略性。

十時正,東南西北準時出現在大家面前,簡單地歡迎眾人,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宣布第二日的比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