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道︰回歸平淡

三十五度的高温，熱得令人什麼也不想幹，縱使冷氣調到最冷，但依然悶熱得令人窒息，畢竟是舊款式，製冷不好，熱得我不只衣服，恨不得把皮膚也剝掉乘涼。

透過趟門看出去，地面散發的高温使景像也熱得左搖右擺，這種現像有個專有名詞，但我想不起了。這種天氣，只有兩件事最想做︰一是躲在冷氣房裡把自己冰封，一是到沙灘讓眼睛吃冰淇淋。

不過可憐的我只可以在店內等待有緣人的光臨，真是苦命。

「啊，一定是太熱太想念沙灘的比堅尼美女了，我看見了幻覺，一定是海市蜃樓！」我自言自語道，因為門前出現了一個衣著性感的美女，小背心加熱褲，露出小蠻腰和長腿；斜挎著一個俗稱「％袋」的小斜背包，巧妙地把本身不太顯眼的身材恰到好處的突顯；及肩短髮配上眼鏡，還有虎牙，非常可愛。

「嚓」，趟門趟開，熱氣湧入，霎時把店內温度提升最少十度，把我的眼鏡也朦了。

「歡迎光臨，姑娘請坐。」我邊說邊擦眼鏡，畢竟是開業至今首次有女士光臨，我要表現最好一面。

擦好眼鏡再戴上，赫然發現眼前的女士和剛剛的衣著大相逕庭，斯文的白襯衣加牛仔褲，背一個低調的單肩袋，手拿著一個黑色又長又窄的箱子，似乎是裝著什麼樂器，性感女士不再，看來剛剛真的是遇到海市蜃樓了。

雖然有丁點兒失落，但畢竟是第一位女顧客，而且樣貌娟好，所以也沒所謂。

坐下後，她掃視了整間店，然後開口︰「只要把我和故人的故事告訴你，你便會為我弄一款適合的甜品嗎？」

我被她這一問問呆了，想不到會有客人看清楚我的規則，真是太罕有了，可能這就是女性的細心。

「是……是，無錯，姑娘你準備好便可以說。」我立即站穩陣腳，把主場優勢要回，不容她反客為主。

「嗯……的確有一個，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應該是什麼味道。」她說。

「無問題，儘管說，我一定會弄一道令你心悅誠服的甜品。」我信心十足的說，可能因為她是女士，所以我更加不想失威。

這是我和一個男同學的故事，雖然現在我沒什麼特別感覺，但想到故人就會想起他。

他是一個中六的插班生，唸書運動也不賴，而且不常說話，有點酷，聽說班裡有數位女生也迷他，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我和他因為有共同朋友，所以偶然會一起午膳，但基本上交流不多，直到中七學期快完的時候，一切也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雖然我和他的交流一直不多，但畢竟同班，所以還是會遇到，而我也留意到他整個人有點不同，和平常的他變得很不一樣，整個人沒精打彩、提不起勁，負面氣場圍繞著他。

我不知道是他的朋友沒察覺，還是不當一回事，基本上無人提起他的情況，我問過他身邊的人也找不出答案。出於好奇，我想知道他發生什麼事，於是我決定找一個機會問問他。

終於在一個大家都空堂的時候，我在canteen問了，起初他辯稱沒事，但經我再三追問，他還是答了，而答案令我也有點詫異，一時之間也措手不及。

「我女朋友死了。」他說這話時眼睛紅了，有點眼淚。

「不要傷心，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我只能說出這些沒用的台詞。

他沒有回應，我也覺得很尷尬，但總不能問完便離開，於是我想我有什麼能派上用場，終於還是讓我想到了。

「我有數本關於佛教輪迴的書，明天借你看，應該有幫助的。」我只是隨便搪塞，想不到他答應了。

到了第二天，我遵守約定，帶了書給他，他看得很入神，連快要考高考模擬試也不顧，而我由這天開始，和他走近了，跟他的交流變多，放學後還會和他MSN聊天。

不出數天，他把書還我，說已經看完了，而我也看得出他整個人也釋懷了，想不到這些書真的有幫助，我也感到高興。

可能是這件事的關係，我們關係好了，畢竟有著只有我倆才知的秘密，我們會坐在一起温書，會說笑，連我的朋友也問我和他的關係，是否蜜運，我當然否認，因為作為學校管弦樂團成員，我的男朋友是之前同是管弦樂團的學長，雖然他畢業了，但我還是和他在一起，沒有分手。

不過，我和插班生的關係其實正逐步變化，連我自己也沒有察覺。漸漸，我和他聊天比男朋友更多，除了學校見面，還會每晚視訊，即使沒有話說，還會開著看對方，我對男朋友也不會這樣，可能我喜歡上他了。

不過他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沒有約過我，所以我用一個比較不尷尬的藉口約他︰「不如我們一起去自修室温書。」

「我……我平常都在家温，沒有去過自修室，沒有辦證。」他這樣回話，當時的我有點失望，但我沒有放棄。

「沒有證都可以，我陪你等，有證只是優先，沒有證也可以進去的。」我解決他的問題。

「那好吧。」他終於答應了。

我們約好時間地點，在自修室碰面，其實曾經去過自修室的都知道，自修室根本不是用來温書，而是給情侶偷情、暫託書本背包的地方，我這次約他，想必他會懂我的意思吧！

「今天我們温中化吧，我有補習的notes。」我拿出名師補習notes，他拿了一份看。

看完一份又一份，最後把所有都看完，而我一直期待的畫面並沒有出現，甚至我悶得發慌還睡著了。

「他果然是一棵木頭！」這是我當時的結論，但我沒有放棄，結果整段高考時間，我和他去了數次自修室，只要我約他，他都會出現。試過我太累睡著，枕在他大腿；試過遇到同學，被同學質問我們的關係；試過自修室關門還未温完，一起到麥當勞再温，而他一直無動於衷。

「難道是我的錯覺，他其實沒有喜歡我？還是因為我有男朋友所以他不敢行動？」我這樣想。

我承認當時的我很壞，想一腳踏兩船，但最終踏不成，所以我想我應該還算好人吧。

高考完後，他竟然主動約我，晚上他和他的朋友打籃球，約我一起，我對籃球興趣不大，他的朋友我也不認識，但我還是答應了，因為他說他會帶他可愛的弟妹出來，不過這不是我去的主因，我的主因是他，但他不知道。

然後有一次他約我看電影，是Ironman第一集，我答應了，Ironman你問我興趣大嗎？怎樣也會有點，但我對他的興趣更大。

在戲院，雖然座無虛席，但黑暗的環境加上大家有共同目標──大銀幕，所以很多人也覺得在戲院做什麼也不會被人輕易發現，而我是其中之一。

我把頭挨在他肩膀上，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反抗，只是繼續專心的看戲，而全程他也沒有很大的動作，而我也一直挨著他直到完場。

看完戲後，我稱讚他︰「你的肩膀很好挨，有肌肉，像枕頭。」

我不太記得他怎麼回答我，只是他提到我的男朋友，然後他捉住了我的手，十字緊扣，我沒有反抗，還很高興。

從此之後，我們每次出街也會如情侶般拖手，我會去看他和不同朋友打籃球，會跟他一起去泳池，在泳池，我們靠得很近，我知道他想親我，我也準備好了，但他最後還是沒有親過來，我知道原因，因為他知我有男朋友。

這段時間，我沒有怎理會我男朋友，平時他也不怎麼找我，我也習以為常，可能是因為寂寞，所以我選擇跟插班生一起，但好景不常，我和他聯絡也少了，因為他去上暑期工了。

不計回校拿高考成績的話，泳池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我是有試過挽留的，我特地在他大學附近做兼職，不到十分鐘的距離，但他一次也沒有來找我。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承認我們的關係，可能是他覺得做第三者不好吧。我們有情侶的實，但無情侶的名，加上後來少聯絡，我也漸漸將這段感情放入保險箱。

我本身以為已經告一段落，甚至連他的facebook也刪除了，但竟然有一天，他在facebook找我，再加我好友，可能我對他還有點思念，我接受了。他問我電話，我給了他，不過數日後我轉了新的，然後我再次刪除了他facebook，無論他說什麼，我沒有再回答他。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恨？是鬥氣？還是失望？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想清楚後不想他再出現在我生命之中。

故事到這裡，其實還有後續。再過了數年，我在whatsapp收到一段千字文，是他發給我的，除了道歉，還說出了他當時不開口的原因，果然是因為我有男朋友，我看過後有點感覺，但理智戰勝了一切，他始終不告訴我如何找到我電話，所以我封鎖了他，他竟然在wechat繼續說，我沒有理他，到後來我終於知道他找到我電話的方法，我還未說什麼，他便說︰「看來你知道了，我只是想跟你做回朋友，沒有多想其他，但你不想的話，我也不打擾了，再見。」

再一次，他消失了，這是我想的結局，雖然心有點不舒服，但很快便忘記了，到現在，他還偶然會嘗試加我facebook好友，但我也沒用答應，因為我真的對他沒有什麼感覺了，比對普通人更普通。

「這便是我要分享的故事，你覺得是什麼味道的甜品會適合？」斯文女生問。

「你最終還是問了每位客人必問的問題，我不會告訴你，十分鐘後你便會知。」我故弄玄虛，但已經想好了。

關係的變化，在人生中是會不斷發生經歷，沒有人能避免，只是有的人會因此更親密，有的人卻會因此消失，不想再見，關係淡如水。人的相處是一門學問，而當中的不穩定因素──時間──是最為關鍵，對的時間和錯的時間遇到同一人，結局會兩極化，而她的故事很明顯是向負極發展。

「這是我為你的故事度身訂造的甜品──回歸平淡。」我把甜品放在她枱上，這次還特別弄了裝飾擺盤，顯得更貴氣。

「布朗尼？適合嗎？」她狐疑，但還是準備嚐一口。

「等等，還要灑上特製的回憶粉末，大功告成。」幸好趕在她吃前灑上，回憶粉末才是整道甜品的關鍵，沒有它便不成事。

她叉了一角放進口中，立即讚不絕口︰「真的很令人意外，想不到會如此適合，先是濃濃甜甜的朱古力味，又有點苦澀，但到尾是清淡無味的，很熟悉，是什麼？」

我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證明我再一次獲勝，但我並沒有答她問題︰「你覺得適合嗎？」

她點著頭，默默的吃完。

「我想你大概也想隨著這道甜品，把那個故事一同埋葬吧。」我沒有看著她，而是在廚房清洗廚具。

她也沒有回應，但我猜到她已經點了頭。

「錢我放在這，謝謝你，真的很好吃。」說完她便離開了。

天色也漸晚，氣温下降不少，又到打烊的時間了。

我會將食譜作法都分享，希望大家喜歡，都是生酮的，吃多點也不怕胖。

生酮嫩豆腐布朗尼

材料
100克100%黑朱古力
60克鮮奶油
30克橙酒
100克杏仁粉
30克可可粉
300克嫩豆腐
60克椰子油
4顆蛋黃
4顆蛋白
60克赤藻糖醇

作法
隔水加熱和拌勻黑朱古力和鮮奶油至融化❨不要超過50度❩。
用打蛋器把嫩豆腐拌到細緻狀，備用。
稍微加熱椰子油到有油温。
將杏仁粉和可可粉過篩後，加入椰子油內拌勻，再加嫩豆腐拌勻，再加蛋黃拌勻，最後加入朱古力拌勻，成蛋黃糊，備用。
把蛋白打至起泡，加入赤藻糖醇，打到濕性發泡有彎勾，成蛋白霜。
把3分1蛋白霜到蛋黃糊拌勻，再將蛋黃糊倒入餘下蛋白霜內拌勻即可入模。
150度烤約35到40分鐘，放涼即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