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早

「嘭!」

大門被強行踹開,我被嚇醒了,以代行者為首的四個人衝入來分別按住我的手腳,我在床上動彈不得,而他則從門口慢步進來,眼睛四處橫掃,好像在尋找什麼似的,最後落在我身上,他一手把被掀開,眼光集中在我的腳板和褲管,而我也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發覺我的褲管又再次沾滿了泥濘,而腳板也有泥濘乾了黏著腳的感覺,有點像做手工藝後乾了的紙黏土殘留在手的感覺。

「我又夢遊?」我看著代行者,難以置信的問。

「今日又發現多四個受害者,分別係28號、34號、45號同81號,都係收到『神洛基的感召』嘅紙條,你發唔發現到佢哋嘅共通點?」代行者用已經有答案的語氣問我。

「佢哋……佢哋嘅共通點係……琴日都有同我接觸過。」我結結巴巴的說,心裡充滿恐慌。

「無錯,你講得啱,所以而家要正式拘捕作為嫌疑犯嘅你,晏晝十二點嗰時我會喺廣場中央開個全Paradise大會,交由大家嚟決定你有無罪,當然到時你都可以幫自己抗辯同求情,帶佢走。」代行者言語間完全感受不到半點情感。

「等陣先,你拉咗我,完全唔畀時間我去揾證據,咁我喺大會上點抗辯?」我冷靜下來,理智的問。

「放心,我都係文明人,我會再安排,走!」代行者說完便步出房間,而另外四人也押著我尾隨他。

「啊!」我慘叫一聲。

「做咩事?」代行者回頭問。

「無無無,無事。」我急忙回答:「只係啱啱扭親條腰啫。」其實是我睡前設下的防夢遊機關生效了,換言之即是我並沒有夢遊,整件事是兇手想嫁禍給我,究竟誰是兇手?

下樓後,沿途被其他人指指點點,看見他們竊竊私語,向我投以鄙視的目光,我真的想挖個洞藏起自己。這十數分鐘的路程,感覺像走了十數小時,終於我被他們帶到一間無人的屋內,只留下代行者和我兩人,另外四個負責押送的人都離開了。

「11號,」代行者首先開腔:「雖然我都相信你係無辜,但各方面嘅證據都顯示你係唯一兇手,我捉你同公審你都係逼不得已,始終做一個領袖係要為全部人負責,希望你會體諒我。」

看見代行者逼於無奈的表情,我也身同感受,但這始終是冤案,我怎能欣然接受?所以我選擇以沉默來作回應,有些時候,沉默比說話更具威力。

或者代行者見到我無回應他,於是他續說:「我都唔想你含冤受屈,所以我而家會畀兩個鐘你去揾證據,十一點半返嚟準備去開大會。我會派一個人協助你,你可以放心去搜證。」語畢,大門被打開,有一彪形大漢來到,對代行者行過禮後,便來到我跟前,示意我可以隨意行動。

「講就話派人幫我,同畀我自由行動,暗地裡其實係慎防我逃走,同監視住我嘅一舉一動,不過都好,咁我就可以喺官方見證之下證明我嘅清白。」我心想。

首先,第一站是案發現場,亦即是廣場中央海賊旗處。現場基本上已經清理得七七八八,除了地上的血漬,不過也沒有什麼特別,畢竟已經有很多人走過,腳印什麼的已經被湮沒了。

接著第二站,驗屍。要驗屍一定要找昨天的法醫學生,但我不知他是什麼號碼,亦不知他現在身處何方,要找也確實不容易,幸好我有一個被指派來「協助」我的人。

「你可唔可以幫我揾琴日嗰個法醫學生嚟?」我對彪形大漢說。

他一開始有點愕然,可能是想不到我會要求他幫忙,但之後很快便回過神,帶我去找他,不消數分鐘,他便找到法醫學生,我也有點錯愕,以為他只是負責監視我,想不到原來真的會幫到我忙。

我和法醫學生解釋後,便和他一起去驗屍,驗屍結果和昨天的結論很相似,都是推斷在晚上八時至十時遇害,而同樣的都是鞋左右調轉穿,手握著「神洛基的感召」的紙條。

然後我再去他們的住處調查,和昨天的一樣,他們的房間都有Slender Man的圖畫,其他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特別,除了34號的桌上放了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外,一般人外出前,都會把食物和飲品放好或全吃完喝完,喝了一半通常都是有突發事情或是只離開片刻,而我十分肯定他是後者,因為他是穿著草製拖鞋。

「雖然呢個訊息好重要,但係都係未知兇手係邊個。死喇,點算?完全無頭緒。」我抱著頭心裡嘀咕著:「我唯一肯定嘅係我無夢遊,其他嘅嘢我真係乜都唔知,畢竟咁夜除咗代行者同揾物資嘅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喺房唔會出嚟。」

「等等先,如果真係咁嘅話,揾物資嘅十個人係輪住做嘅,唔會有人連續做兩日,而且除咗發現屍體嘅人同法醫學生之外,根本唔會有其他人知佢哋屍體情況,要模仿係無乜可能嘅事,除非佢哋係一個組合,不過夜晚代行者會喺度巡,如果真係有人咁做,佢一定發現到,換言之,只得一個人係連續兩日都會喺度,而又唔會畀代行者發現,佢就係代行者本身!」我嘗試將現有的資料歸納出一個結論。

「但係始終都差一啲實質嘅證據,擁有絕對人氣、得到全個Paradise信任嘅佢,單憑我嘅推理,一定唔會有人信,反而啲人會覺得我屈佢。講動機,其實每個埋舟參加者都實有,但最重要嘅係佢點樣喺休戰期打沉人而唔會被官方懲罰,我點都唔會信官方用呢個島嚟搞呢隻生存遊戲會容許有死位存在。」我依然得不出任何答案。

「啊!唔係,如果成件事真係代行者嘅陰謀,目的就係提升自己嘅打沉數,令自己喺隻game入面勝出,而佢同時要維持自己喺人民心目中嘅神聖形像,等佢可以繼續喺無死亡威脅嘅狀態之下慢慢打沉人而同時又享受到其他人嘅尊重同愛戴嘅話,佢要造我都唔係無可能,畢竟佢喺度係絕對權威,佢講咩啲人都聽。」我突然有這個想法,而且推理更一發不可收拾:「由始至終都係佢同我講話我有夢遊,都無其他人見到,而我一直都無呢個問題出現,加上我今朝已經證明咗我係無夢遊嘅,會唔會其實係佢捏造出我有夢遊嘅問題,目的係揾我做代罪羔羊、做condom?但我腳板同褲管嘅泥濘同埋條洗咗嘅褲又點解釋?呢啲佢都有辦法做假?」

「佢啱啱入我房四圍望係想揾啲咩?」我突然憶起這一幕,於是飛奔回房間地墊式搜索,終於在櫃底下找到了一件不屬於我的東西,同時我都明白為什麼代行者要找人來「協助」我了。既然這東西這麼決定性,若果我現在拿走,難保這彪形大漢會把它搶走,我便再無證據,因此我決定裝作看不見,偷偷把它放在櫃子背面的橫樑上,然後繼續搜索,過了一會便坐在床上休息。

「證據都叫揾到,但佢點入嚟?我瞓覺有鎖門落防盜,佢點識縮骨功都入唔到嚟嘅,擺明係密室。」我又再一次頭痛了。

「我間房雖然離廁所最近,但都隔咗成十米,都未至於會聽到廁所聲同水聲,咁我嗰次點解會聽到?間房唔通有啲咩秘密?」我又再次憶起一些看似無關痛癢的事,於是我在房內拍打著與廁所和浴室相連的牆,發現其中有一個位是空心的,我再查看四周,試著尋找機關,終於在書枱上發現了有一個位沾了少許泥濘,我小心摸索,不碰到泥濘,最終找到一個類似是開關的東西,但我並沒有觸動它,因為這將會是證明我清白的秘密武器。

但時間才是關鍵,休戰期怎樣可以避開懲罰而打沉人?我依然毫無頭緒,而此時,彪形大漢示意我時間差不多,要點程了,我也只好邊走邊想。

回到空屋內,代行者已經在這裡等著我,他看到我後,立刻殷勤的衝上前關心我的調查進度,表示很想我可以證明自己清白,聲淚俱下,看到他假惺惺的表情,我差點嘔了出來,才發覺我還未吃早餐,黃膽水的酸味令我整個人也精神為之一震。

我對他說我沒有找到什麼實質證據,可能真是我夢遊時行兇,然後便靜心等待公審。

時間是十二時正,我被帶到廣場中央海賊旗處跪下,面對著二十多個憤怒的面孔,我有點怯,因為我的推理還有最重要的一環未解決得到,這會令我被處死。我低下頭整理思緒,就在這一瞬間,我笑了,顯露出良久未見的開懷笑容,我終於知道兇手,即是代行者,他為什麼能在休戰期打沉人也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