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一封用手寫,寄給朋友的一封信,還記得是何年何月嗎?除了明信片以外,我這個聲稱喜歡文字的人,在近年也沒有寄過一封手寫的信。或者沒有收信人,又或者,沒有郵差叔叔代信傳情的幻境。畢竟,郵差的工作,在這些年已經轉變很大,住在郊區的我,慶幸有時還能夠看到郵差,背着綠色的郵袋,在雜亂無章的村屋信箱裡,準確無誤地把信投進不統一的箱內。

我家樓下有六隻貓,有時候我放假,都會在白天的時候,特意去看一下貓。小女兒也喜歡與貓貓玩,一點兒也不害怕。貓除了是我們這幾家人的朋友外,每日送信到村的郵差叔叔,原來也喜歡牠們。那天,看到郵差叔叔背着沉澱澱的綠色郵包,在炎炎夏日下,大汗淋漓,他用手抹了一下額角的汗,拿着一疊準備派的郵件,在未把這些信純熟迅速送出前,就蹲了下來,伸手摸向睡在地上的其中一隻小貓。

離遠看到這場景,感覺很有味道,忍不住攝了下來,記錄這畫面。郵差叔叔的工作刻苦,派信這工作,日晒雨淋,特別到村屋偏遠地區派信,有時會遇到惡狗,有時甚至有蛇。不過,遇到可愛的小貓時,卻會令他暫時放下一天的辛勞,蹲下來與貓同樂。

小貓也許是郵差每日工作的其中一個寄託,畢竟,送信這工作,某些程序已由機器取代,或者由收信人到郵局領取。以前許多情歌都會用郵差作背景,但現時他們派出的信,大概有九成也是一式一樣,冷冰冰的,以電腦大量印刷的商業信,未知他派出一封真正手寫的信時,會不會有衝動要和收信人說一聲,「K先生,這是你的第六百封信。」

現時收到的信,大多是沒有意義的銀行信件,或者電費水費電話費,既不是手寫,亦沒有情感代入,更是要為這些信付出代價(繳費)。寫信談情是稀有人類才會做的事,至少要有兩個這種人,郵差叔叔一天派出的信當中,未知有多少封是這種仍然靠手寫的書信,傳情遞意,為每一封信花心思。

寄信這回事,處理得不好會令人尷尬,最記得少年十八二十時,我是個會寫信的稀有人類,當時寫信給一些女孩子,然後會祈望她有朝一日會回信。的確有收到一些回信,有些信還保留着,沒有丟去,其實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但我寫了這篇),回看過去的文字,有時候會幻想郵差叔叔看到這信封上手寫着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時,會不會暗地裡讚嘆寄信人的勇氣及心思。

郵差叔叔你玩貓,讓人想起長腿叔叔你好嗎,那其實是《夢中天使》的歌詞,歌詞裡也有一句「簡單一封信,無窮愛意話你知」。長腿叔叔的故事透過寫信傳情,譜出一段叔叔與助學金女孩的愛情故事。不過,寫情信這回事算是老土塵封的歷史事件了,可能現在的少年會寫的,是不同形式的短訊,或者微信。

寫信有難度,在於要求收信人給予一個真實地址,否則寫信只能寄到外太空,如果有留下回郵地址的話,郵差叔叔會留一張卡,要你到郵局取回那封寄不出去的信。十多年後再提及信,也真的想寫幾封,不想寄到外太空,如果有人看到這篇又願意收到手寫的信,不妨偷偷告知我地址,只要是地球的角落,都會有郵差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