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度三千蚊,我哋之間就咁算。對唔住,你令我諗起一個人……」

Sally眼定定望住三張金牛,佢唔係未試過俾人彈鐘,但喺半夜三點,俾人彈鐘仲要收足錢,就真係第一次。

Sally好識揀客,如果唔係成數高,兼喺溝通之間有好感嘅客仔,佢先唔會搭的士出嚟,以情慾充當一晚節目。

海旁,月不見,星不明,似乎要對不道德交易隻眼開隻眼閉。唯獨偶然經過嘅通宵巴士,提示或者仲有「歸家」呢個選項。

James雙眼追蹤住空蕩蕩嘅車廂,彷彿只係為咗令自己有個短暫嘅焦點。

「係咪似你個Ex?我唔係喺App Send過相俾你睇喇咩?」Sally唔多明白,兩個鐘頭之前,大家喺電話明明講得清清楚楚。

「張相淨係得對波同尖下巴,我點知啫……」James望咗Sally左眼角嘅淚痣一眼,就轉身面向海,上半身伸出欄杆之外。

「你張相夠係十年前啦。」雖然Sally把口咁講,卻猜唔透對方嘅年齡,身形冇乜走樣,比起張相,髮線有啲後移,疲態漸露,但又多咗份成熟。唉,男人真係襟老啲。

「你咪當我係你個Ex,一係打返場友誼波,一係就數臭我,想點發洩都得,我唔慣收咗錢唔做嘢。」Sally背靠圍欄,相對海洋無盡嘅黑暗,佢更鍾情昏暗嘅街燈。

「你仲好愛佢?」海邊比較涼,Sally弓起膊頭,手放胸前抱實雙臂。喺床上,佢先要裸露,喺街外,佢始終怕凍。

James仲係冇任何表示,佢行去旁邊嘅石凳坐低咗,忽然笑起上嚟,冇諗過被自己彈鐘嘅援交女仔,要八卦自己嘅事。

Sally望住佢反白眼,自言自語:「如果聽日唔係放假,我先唔得閒喺度癲。」

James反擊:「睇你廿八、九歲,好眉好貌,點解要出嚟做?」

「Part-time啫,有錢搵又有得爽,Why not?」Sally確實鍾意做愛。

有好嘅對手,用真實呻吟代替虛假情話,慾火燒過,溫存片刻,比半支煙更加不留痕跡。

「唔正正經經搵張長期飯票?」James耷低頭苦笑。

「喺你哋面前我係雞,喺老公面前咪又係私家雞,有咩分別?你哋啲男人……」Sally因為眼瞓而大打喊露,無一絲責備嘅語氣顯得更為慵懶。

James皺起眉頭,「又唔係個個男人都係咁嘅,我對老婆就唔係咁。」

「但會叫雞、會掛住以前嘅女人?」

「是但啦。」James擰歪面,Sally知道呢個話題佢唔想講。

沉默咗陣,Sally覺得自己責任已盡,嗰三千蚊就當係談話費啦,「係咁先,Bye Bye。」

James企起身,「等陣……你唔係話任我發洩嘅咩?」

「除咗俾你打囉,SM唔係我杯茶,我怕痛。」Sally側側頭,交出略帶挑逗嘅專業笑容。

「咁你企定定喇喎。」

James清清喉嚨,望實Sally,終於將一肚苦水傾倒而出:「多得你咁對我,我今日先咁成功,事業有成,仲有幾層樓。但你睇下你自己似咩?」

Sally知道自己而家要做對方嘅前度,介乎入戲與出戲之間,佢好努力忍笑,「我似咩呀?」

「你冇目標、冇內涵,人生只係掛住啲芝麻綠豆嘅事,你個西仲闊過你嘅眼界──喂呀!唔好笑啦,認真啲啦──我應該慶幸自己活得比你好,定係戥你悲哀呀?」

雖然口口聲聲細數前度不是,Sally卻聽到呢個男人嘅自尊心,一啲都唔硬淨。仲係好在乎,又要好似細路仔咁逞強。

「咁你撞返佢嗰陣,佢有咩反應呀?其實斷估,你啲仔女頂籠咪細我幾年,仲有咩好諗喎?」

James冇比Sally打斷情緒,佢捉住唔專業嘅對手嘅手臂,認真質問:「其實我喺你心目中,算係咩呀?」

Sally見James咁認真,都俾返少少專業精神,撫摸對方嘅臉頰,放柔問:「其實你係咪仲好愛我?如果我哋當年能夠收成正果,唔知今日我哋……」

James嘅雙眼好似海咁黑,但海係深邃,佢嘅眼神偏偏係空洞無比,「你廿幾年前嫁俾我,只係為咗想要張長期飯票?」

「吓?原來你係講緊你老婆?」Sally挑起眉毛擘大口,喉頭「哈」出一聲錯愕。

James嘆咗口氣,放低手,「你覺得一個女人肯嫁俾我,係咪為咗錢?」

Sally覺得正正係因為自己會錯意,對呢個男人嘅一場敷衍,少咗一分膚淺。

「你當初就知道佢為咗錢,定係而家先知?」

James冇回應,目光繼續追逐一架空蕩蕩嘅通宵巴士。

「唔好話我性別歧視呀,唔少女人嘅人生意義,就係泊返個好碼頭。」Sally聳聳肩,「不過咁多年,冇愛情都有感情啩。」

唔知James滿唔滿意Sally嘅答案,但佢喺銀包度拎多三千蚊出嚟俾Sally,講咗聲「多謝」,然後轉身離開。

Sally望住佢嘅背影,覺得佢好奇怪,亦有啲悲哀。唔知呢個男人嘅老婆係咪真係佢老公所形容嘅咁差呢?

今晚冇著落添。不如用呢額外嘅三千蚊,去老蘭搵件「半晚真愛」?

(完。多啲Share & Like可能有第二個人,啩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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