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電梯殺人事件(中):
記者擁埋嚟,連環閃光,我諗起審訊室傳聞中嘅迫供大光燈。
「細路救唔返,大人就冇乜大礙,伙記喺醫院同佢錄緊口供。」
我被帶上警車,頭先向我問話嘅差佬講:「落假口供,冇罪都變有罪。」
「我一時糊塗……係我撳停部電梯,但我冇罪……」我垂低頭。呢個時間我本來沖完涼上咗床,聽日休假,或者我會嘈醒老婆做下運動。
白恤衫上,血跡酒紅,旁觀者睇到實會以為受傷嘅係我。
我開始回憶成件事。真相喺記憶裡面,但記憶好似血鞋印,充滿坑紋。
白色警車轉過幾條顛簸嘅街道,到達警署。走入警署口供房,白枱白凳白光燈,我坐低,背脊、雙手都驚到冒出冷汗。
「案發經過係點?」
我每講一句,都停一停,等警察筆錄,「公司規定十一點鎖梯、清場,跟住就收工,原本由我同事負責,但佢去咗廁所,我唔想遲走就自己嚟。去到條梯,有兩個人喺一樓,我等埋佢哋落樓先。
「大人篤住手機企定定,但個細路跑落嚟,後尾大叫,佢對鞋攝咗落電梯條罅度,我見咁危險,就同個男人單聲,然後撳停部梯。
「救返細路之後,個男人突然衝落嚟,衝力大到將我撞暈咗。我再起返身嗰陣,發現佢兩個已經斷咗氣。」
口供紙上字跡龍飛鳳舞,警察冷冷問:「點解你一開始又話睇唔到有人整停部梯?」
「驚囉。就算係為咗救人……單嘢點都有少少關我事。」我將臉埋喺雙手之間,殘留血嘅味道。
我抬起頭,心一沉:「係咪會告我誤殺㗎?」
我得到嘅只有另一個質問:「你撳掣之前,有冇提醒男傷者?」
「有,我話:『小心!我要撳停部梯。』佢本身見到個仔對鞋攝住咗,好緊張添㗎。」
記憶嘅坑紋質問:「你肯定係撳掣之前?定喺警告期間,已經撳咗掣?」
我忽然變成一個觀眾,喺半空俯瞰自己當時一連串嘅動作。但腦裡播放速度太快,聲音同畫面斷裂,要再慢啲,倒返最開頭,再睇過……
定格於每一微秒,烏低身幫細路整鞋嗰陣,個男人絕對係喺我撳停部梯之後,隔咗一陣先仆落嚟嘅。
冇錯!咁重要嘅細節我點可以錯過?我絕對一清二楚。
「部梯停定咗之後,個男人行咗幾步先叉錯腳。二百磅壓落去,幾歲人仔點頂得順?唉,真係陰公……我畀佢撞到攤攤腰。」我背脊忽然隱隱作痛,更加印證我嘅記憶。
循例講多兩講之後,就落完口供,但基於有人命傷亡,我被拘留。我打畀老婆,避重就輕又將件事講第三次,我叫佢同個仔唔駛擔心。
當晚,我瞓喺床板上眼光光,腦裡又將腳印重新踩過一次次,每次都將坑紋填滿一啲,直到只剩餘兩攤圓滿嘅血泊。
我夢見墮梯嘅人係我,卻喺夢中為無辜捲入事件嘅保安而哭泣。
但現實卻係歪曲事實嘅狡辯等住我:「我個仔冇攝到對鞋入電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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