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定下策略之後,我便湊近她說︰
「係呢,呀華同學,我哋咁耐都未知你究竟叫咩名?」
「我?我……你叫我華同學咪得囉 :) 」
她頭也不抬地拒絕,意思當然是我們從此不會再見,所以並不需要知道彼此名字。
我冷笑一下,開始翻手上的數學MC 題,馬上就在第一集看到她寫得工整的名字,然後朗聲讀出︰

「Wah Chi Yan!哦,原來你叫華子欣!幾好聽呀,點解唔肯講啫?阿堅你話係咪?」
華小姐霍地轉過頭來瞪著我,白皙的臉頰瞬間變成粉紅色,伸出右手想搶走那本MC題︰
「俾……俾返我!」
「哎哎哎~點解呀?你又話借俾我嘅?我啱啱先開始做咋喎~」
我把MC題放去阿堅的桌上,華小姐長得不高,手也不長,伸了幾下發現拿不到,便站起來去阿堅那邊拿。

中計了!
我趁著這個空檔,馬上拿起她桌面上的練習簿,終於看到她的中文名字︰
「哦!原來係華子昕!哇,呢個昕字我真係唔識,係咩意思架?」
她這才發現自己中計,驚呼了一聲又跑回來搶練習簿。我坐到書桌上,把練習簿高高舉在頭頂,她跳起來想搶,但怎麼跳都只能碰到我的手臂。
「其實叫子昕咪幾好,點解要改個網名叫asd34567嘅?唔想俾人知嗰個係你?點解呀? :) 」
「關你咩事喎!快啲俾返我,我要溫書啦!」
她滿臉通紅、努力瞄準我的手卻怎麼跳都碰不到的樣子,令我忍不住發笑。

可能我們動靜太大,自修室裡開始響起了「shhhhhhh——」的環迴警示音。
阿堅覺得尷尬,連忙拍拍我︰
「阿翔,唔好玩啦,呢度自修室嚟架。」
「呀係喎……太少嚟自修室,唔記得規矩,sorry sorry。」
我直迎著她的怒視,把她的練習簿還給她,然後跟阿堅說︰
「我諗而家華子昕同學都唔係好想坐我隔離,不如你同我調位啦。」

她分明聽到我們的話,卻忙著用手帕輕印通紅的臉,理都不想理我們。
阿堅望了她一眼, 正猶豫不決,自修室的職員突然走過來說︰
「幾位同學,我已經收到幾單投訴話你哋騷擾到其他人。其實自修室外邊仲有好多人等緊位,不如你哋食個飯先,一陣再返嚟排過隊啦。」

.

在職員不容分說的高壓下,我們一行三行被趕出自修室。我跟阿堅你眼望我眼,完全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華小姐氣沖沖地奪過我拿在手上的數學MC題,用力在我手臂上一拍︰
「最衰都係你!我咁大個女都未試過俾自修室趕出嚟架!瘀死人啦!」
「咁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她狠狠地鄙視我,然後轉身就走。

我連忙向阿堅狂使眼色,他醒目地追上去︰
「華、華同學,唔好意思呀,阿翔佢好少嚟自修室……都係我唔好,死都要拉埋佢嚟。對唔住呀,真係唔好意思……」
她沒有停步。
「我……我知道嗰邊仲有另一間自修室,平時都比較少人……如果你唔介意嘅話,不如我哋去碰下運氣……」
她停下腳步望了望阿堅,抱著大布袋的胸口不斷起伏,似乎在等自己消氣。
我見她態度軟化,厚著臉皮走過去說︰
「係我衰,我請你食麥當當呀,你唔好嬲啦。」
她的杏眼在我臉上骨溜溜地打轉,良久才吐出一句︰
「……要加大再加蘋果批!」
我失笑︰
「買埋開心樂園餐俾你又點話?」

.

「唔該,我要個開心樂園餐,要栗米再加個蘋果批,後面呢位先生俾錢。」
asd34567小姐,真名華子昕——重度MSN使用者,喜歡寫多元宇宙和平衡世界之類的blog,A.Maths高手——而且到了十六、七歲還喜歡開心樂園餐。

我們坐在自修室附近一家麥當當的四人桌,她一邊吃薯條,一邊組合那個無聊玩具。仔細一看那個玩具,跟她的孖辮造型相當配,我忍不住笑︰
「我話請你食啫,你唔使真係拎個玩具出嚟玩架?咁低能。」
她用杏眼瞄了瞄我︰

「夠啲人改自己網名做flying far咁低能?」
「喂,咁我個名係咁……」

阿堅連忙在旁邊打圓場︰
「兩、兩位……食完呢餐和頭酒,大家不如努力溫書啦?其實我覺得呢個位置都OK,唔算嘈,如果留喺度溫書你哋覺得點?」
「我無所謂,反正我本來就無諗住要溫書。」
她白了我一眼,彷彿在怪我自己不溫書還破壞她︰
「我都係覺得自修室好啲。」
「咁樣……陣間食完嘢,就去我頭先講果間自修室睇下有無位啦……好唔好?」
我連連擺手︰
「你哋兩個去啦!去自修室嘢又唔講得,動作大啲都唔得,慘過坐監,我寧願留級呀!」

她瞪大杏眼望著我,那表情彷彿看到地底爬出來的怪物。我乾脆擰過頭,一於少理。
我做了這麼多事,本來就為了給阿堅製造機會。所以他們兩個去讀書,我回家睡覺,怎麼看都是最佳選擇!
吃完這餐和頭酒,阿堅跟她兩人並肩離開麥當當,我只覺得功德完圓。

我邊聽IPod邊站起來,放低了肩上重擔,現在只想快快樂樂回家繼續打機。沒想到走到麥當當門口,一條人影突然衝過來把我抓住︰
「我諗清楚啦!我哋都係一齊溫書啦~ :) 」
阿堅追在她身後,喘著氣說︰
「華……華同學話、擔心你會考成績,所以想同我一齊督促你溫習……」
「吓?」
「佢、佢聽到你話留級,想幫你,所以……所以我哋搞一個三人溫習小組,每日一齊溫習直到考完試為止,目標係要你拎到18分咁……」
「痴線!我有話過想考18分咩?」
「放心啦,我哋又點會漏低你喎!一齊升中六啦~ 🙂」
她示威似地看著我,臉上又再浮現那個純真的惡魔式笑容。

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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