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麥當當看到阿堅的時候,他雙眼底掛著下墜的黑眼圈,眼神暗淡,口中唸唸有詞︰
「祖父悖論……量子物理學……薛丁格的貓……多重平行世界……」
「喂阿堅,你做咩呀?撞邪?」
我輕拍他的肩,他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定下神看清楚來人是我,才呼了一口氣︰
「……阿翔,原來係你……」
「發生咩事?你個樣做咩好似老咗十年咁嘅?」

他搔搔頭︰
「尋日你話應該去睇下佢MSN Space嘛……咁我尋晚溫完書咪想去望下囉。點知……哇,佢真係寫得好深,我越睇越唔明,一路睇一路上網查,但又越查越唔明……」
「咁究竟佢寫乜?」
「唔知呀……量子物理學卦……佢寫好多研究,分析啲學說,同埋時間旅行嗰類嘢?」
「吓?時間旅行?科幻片咩?」
「呀!無錯!佢仲會講下啲科幻片背後嘅理論到底成唔成立之類……」
「咁癲?」

說到一半,綁著孖辮的華小姐已經來到,我們的對話就先告一段落。
上午做完Chem的past paper,中午我們如常吃麥當當餐的時候,阿堅突兀地問︰
「呀,係呢……你哋信唔信有多重平行世界?」
「吓……?」
我有打機,當然知道什麼叫多重平行世界。但在吃麥當當時突然提起這個話題,阿堅究竟想怎樣?

華小姐貶貶眼︰
「我都唔知喎,呢樣嘢並唔係而家嘅科學可以偵測到,只係一個推想。點解突然咁問嘅?」
阿堅面一紅︰
「哦,因為……因為呢個祖父悖論呢,我覺得解釋唔到……呃……我哋回到過去都唔可以殺死阿爺,因為殺咗阿爺……咁……阿爸唔會出生,又無咗我……所以,即係呢……我就殺唔到阿爺……」
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死命把資料背出來。
看他那個好像去廁所痾不出來的表情,我很有衝動帶他去廁所讓他輕鬆一下。

華小姐以看穿一切的眼神睥睥我,轉頭對阿堅嫣然一笑︰

「咦?點解突然對呢啲時空題材咁有興趣嘅?」
「無……無呀……因為嗰套butterfly……Butterfly……E……Efficient……」
「你想講Butterfly Effect?」
「呀!係!Butterfly Effect先啱!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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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堅的樣子實在太慘不忍睹,我忍不住出手相救︰
「阿堅,嗰個咩蝴蝶係歌嚟架?」
我一開腔,華小姐馬上鄙視我︰
「唔係囉,係電影嚟架!」
「咁我少睇西片呀嘛~講咩架?」

華小姐望了望阿堅,示意他回答。他用力嚥下一口魚柳包,雙手緊張得亂揮︰
「係講……呃……有一個男仔可以穿梭時空……然後……呃……佢……佢拯救咗……」
如果阿堅考oral時也是這樣,可說是必死無疑啊……
連華小姐也看不下去了,接著說︰
「男主角細細個就成日失憶,大個先發現原來佢遺傳咗爸爸回到過去嘅能力。跟住佢為咗不幸嘅青梅竹馬一次又一次咁回到過去,但每次都會引發更加不幸嘅事……大概係講呢啲嘢。」
阿堅連連點頭︰
「係呀係呀!就係咁啦!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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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們兩人同時靜了下來。大概彼此都發現了根本只有華小姐看過這套電影,無法再討論下去。
阿堅使了幾個眼色向我求援,我唯有裝作很感興趣地拍拍手,問︰
「其實呢啲改變過去嘅故仔都好耐歷史啦,咩未來戰士呀,回到未來呀咁……楊采妮同吳奇隆有套《花月佳期》你有無睇過?電視都播過架,都係改變過去呢啲老土嘢……」
「梗係唔同啦!Butterfly Effect講嘅係就算改變到過去,都未必會有一個好嘅未來。呢個concept好新鮮囉!而且,佢個結局仲好特別……算啦,你都話自己唔睇西片,同你講你都唔明架啦。」

好!有了我墊底,她應該覺得阿堅還不錯吧?我甩了甩下巴,叫阿堅接下去。
阿堅猶豫地望望她,搔搔頭說︰
「華、華同學係咪……係咪鍾意呢類?科幻片?」
「科幻?唔~我覺得未必係科幻,就算係奇幻嘅時空題材我都好鍾意睇。」
「係……點解嘅?」

華小姐臉有點紅,笑得比平常更天真︰

「你唔覺得穿梭時空好浪漫咩~我細細個睇叮噹,已經好羨慕佢哋可以搭時光機周圍去 :) 」
「咁……如果,如果真係可以搭時光機,你想去過去定未來?」
「梗係未來啦,可以睇到啲自己唔知嘅嘢喎。希望我有生之年可以發明到時光機就好啦~」
她的眼睛像漫畫人物那樣,不斷閃出光彩。
噹噹噹!助攻機會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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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捉緊她心情最好的時候發出恥笑聲︰
「噗哈!乜你咁幼稚架?」
一聽到我的聲音,她馬上火起,坐直了身體︰
「咩幼稚?我講緊科學喎!量子物理學呀,你究竟識唔識架?」
「時光機呢啲嘢,卡通片先有嘅啫!阿堅你話係唔係呀?」
「吓?呃……我……我又覺得唔係喎……既然上到太空,未必去唔到未來呀……」
Well done阿堅! 這球接得好!

華小姐認定阿堅站在她那邊,便意氣風發起來︰
「講得好!就係因為人類有夢想,科技先會不斷進步~你呢種無目標無夢想嘅人,係唔會明架啦 :) 」
她熟絡拍拍阿堅的手臂,跟他相視而笑。
阿堅一看到她的笑容,馬上把心情全擺上臉,高興得像個傻子。

看來,我做助攻也很不錯啊。
還有,阿堅,你口水滴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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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的二對一關係,一直持續到傍晚。
在阿堅教我Chem的formula時,華小姐就一直在旁邊多嘴多舌,每一句話都有骨。惹得我生氣了,她還對我扮鬼臉。
阿堅當然也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但這些所作所為在他的眼中似乎覺得相當可愛……
愛情已令阿堅盲目了,連多年兄弟受辱都在所不惜,唉。

團結內部的最好方法就是同仇敵愾,只要有個共同針對對象,其他人關係就會迅速親密起來。
我覺得,由我去擔任這角色最好不過,只要阿堅能成功就值得了!
沒想到當天晚上一開電腦,asd34567又狂震我的MSN對話框︰

「flying far,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攪事!這些小動作是沒意義的!快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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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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