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過了這一晚，
我就可以把這段不應該發生的關係割斷了吧。
一段維持了3年，不，應該是5年的關係，
不，再正確點來說，我們認識了13年了。
晚上兩時。
總算打點好明天的一切，
除去上衣，躺上冷冷的床，
寧靜的夜晚，閉上眼，想起一幕幕的往事...
清晰的畫面之中，有你，當然也有他。
揮之不去卻不得不去，
辛苦了這麼多年，該要結束了。
我懂的，你此刻是挑選了他
忽然傳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寧靜的夜空，
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喂。」我閉著眼地說。
「喂，你未訓丫麻﹖」一把聽了13年的聲音。
真希望這一夜是最後一次聽到。
「未啊，訓唔著，因為...」
「我都係啊﹗」我的話還未說完你就接了。
「丫，你話咩話﹖」你繼續說。
「哦，無咩野。」
然後我們沈默了一會兒。
我們都習慣了，習慣了我們的寧靜，有默契地不作聲。
只聽著彼此的呼吸聲。
「我其實好緊張啊，傻。」
「傻，我聽得出。」
那個字，是我們之間的暱稱，
當世界只剩下我們的時候才會說，
或者，應該是當他不在的時候就會說。
之後又沈默了一段時間，
也許是我們太喜歡聆聽著彼此的呼吸聲，
因為那感覺，就像你睡在我身邊一樣。
「我好掛住你。」你說。
「傻，已經夠了，你知道繼續咁係唔得。」雖然在你打給我之前，我剛好也在掛念你。
「不如，我過黎你到...」你緩緩地說。
「痴左線啊？緊係唔得！你聽日就結婚喇。」
又換來沈默。
我不得不把事實說出來，不是用來提醒你，
而是來提醒自己。
最初當我意識到自己對你有一些不該存在的感覺時，
我就開始很努力地控制自己，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變質的話，
沒有幸福，只有痛苦。
兩個人的開心，會令三個人流淚。
「最後一次丫，傻。」你再三打破沈默。
這次，我沒有回答，
時間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地過去了。
直到話筒忽然掛線了。
每一次我都很努力地去控制自己，
但結果每一次都失敗。
十多年的默契，即使我不說話，
你已經猜到了我的意向，知道了我也想見你。
我離開了冷冷的床，開了燈坐在床邊，
整理一下頭腦和思緒，問自己到底在做甚麼，
一次又一次的錯誤，一錯再錯。
回想起，我們是小學同學，中學同學，甚至是大學同學，
從小認識到大，如果問我們之間經歷過甚麼，只能說大部份都一起經歷過，
但一直以來，我真的只想當你是朋友，
因為，我不想有分開的一天。
這個故事，還有一個人比我們更重要，
他，是我們的中學同學，
還記得初中那一年的第一天。
那傢伙坐在我旁邊，連自我介紹都沒說，
就拍著我的肩膀，手指著一個方向說。
「喂，你望下，個面個女仔。」他指著的就是你。
「靚唔靚？」再繼續問我。
「唔靚。」我當時的確是真心答他的。
因為我認識你，你不是用靚來形容的。
「傻仔唔識野。」他目光沒有離開你地說。
就這樣，他就看上了你，我也開始跟他熟絡起來，
如果說你是我的青梅，那麼他該是我的竹馬，
因為從那天起，除了關於你的事，他了解我的一切，
他也是我的垃圾桶。
十年後的今天我偶爾還會想，如果他沒有出現過，
那麼我們就不用分開，不會這麼痛苦吧？
不過，我們不能怪他，應該怪我，
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你們值得幸福。
晚上三時。
我懂的，你此刻是挑選了他
電話響了，我沒有接聽，它亦只唱了一句
我走到家門前，打開，
你就站在我的眼前。
「傻。」異口同聲。
關上門，你便進入了我的懷抱，
四唇緊接，我們習慣先看著彼此一會兒才閉上眼，
手邊的電話甩掉了，手換去了關燈，
換去撫摸你的背腰，換去緊抱著你，
你熟悉我的家，有默契地走進了我的房，
直到床上，我的唇才捨得離開你的嘴，
走去找你的耳，你的臉，你的頸...
即使對你的髮香和體香已經透徹了十多年，
但正因為那種熟悉，那種親切，那種甜蜜，
才會仍然這麼吸引，你聽著我愈促的呼吸聲，
我聽著你緊密的心跳聲，手開始遊走，
拉下了柔軟的貼身裙，緊繃的牛仔褲，
淺白色的內衣，深黑色的三角。
我的房間，是我們一起打造的，
有你選的床單，你選的衣櫃，你選的枕頭，
忽然想起，其實都是你選的，
只不過你選的過程，都在想著我。
「不如我唔好結婚。」你氣喘著說。
「傻。」
正因為你這句說話，打停了一切。
「嗯？」你疑惑起來。
你的動作就告訴了我，
就知道了我在想甚麼，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是錯的，
這段感情不該發生的。
不然，當我們相吻，就不會不閉上眼，
就是因為怕我們都會想起一個人。
「攬住我，咩都唔好做了，好嗎。」我說。
「嗯。」
如果可以，
我寧願當你們一輩子的電燈膽，
也不要做你們之間的第三者。
他第一眼就看上了你，
他花了六年才把你追到手，
那天他的笑容和快樂，恐怕我永遠都忘不了，
那一刻，我是真心替你高興，
因為我覺得他甚麼都很好，
他能夠送幸福送到你手中。
晚上五時。
攤在廳中的電話忽然響了，
你看一看我，我卻看了一看你的電話，
又關掉了。
「我知你唔會熜，佢一定會搵你。」我甚麼也沒問，你就答了我心中的話。
「其實我唔鐘意咁。」你接著說但我沒理會，去了接電話。
「喂！我老婆唔見左啊！」是我們都熟悉的他。
「係我到啊。」我說。
「呼，我都估到個傻婆去左你到喇，係咪又婚前恐懼症之類啊？」
我望一望你。
「我比佢聽喇。」我說
為甚麼他這麼相信我，對我一點懷疑都沒有，
這樣我反而更內疚，你知道我說了多少次謊嗎，
你知道我們騙了你多少次嗎。
我站在一旁聽著你的話，聽著輪流向你說的謊。
「喂，老公？」
「係啊，我訓唔著又唔可以搵你丫麻。」
「傻佬，無野啊，傾左陣計好好多啦。」
「嗯嗯，你都訓啦，我準備返屋企喇。」
「好啦，ByeBye，(啜)。」
你走落床，再次進入我的懷裡。
晚上五時半。
「要走喇，傻。」我說。
「嗯。」
你找回你的東西，準備離開。
「你聽日會黎嫁可？」
「緊係喇，我仲要做你地伴郎嫁。」
只不過事實是，
你們都不知道，
我明天便會乘飛機，
離開這個地方，
離開這段感情，
離開你們，
離開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