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吧你別停步無論誰自誇比你好

聖誕舞會當日下午,阿超跟委託人見了面,她是一個清秀脫俗的少女,長髮到腰,整個人散發着仙氣,令阿超有一刻心動。

「你就係乜都得萬事屋?」少女上下打量道。

阿超點點頭,回答︰「無錯,我就係你嘅舞伴。」

「……」少女有點遲疑,但最後還是接受現實,喃喃自語道︰「Damn!死就死啦,雖然伏伏哋,不過都好過無,反正都只係道具。」

雖然少女聲音很小,但阿超還是聽到了,可是他故作不知,還主動問︰「你今晚想我點配合你?」

「Well,其實都無咩,今晚個ball有個跳舞比賽,贏咗就有兩張韓國天團握手飛連入後台,其實我自己一個都無問題,但大會規定要有partner,所以先揾你幫手,你唔好拖累我就得。」少女囂張的說。

阿超做了一個「Okay」手勢,並且說︰「By the way,我叫阿超,多多指教。」之後便跟她開始練舞。

少女只是以「哦」回應,然後擺出華爾茲的起手式,阿超亦主動上前配合,然後便開始了跳舞的練習。

一前,一左,一後,一右,重複,再加一些頭部和手部動作,然後輔以自轉,還有甩開等,把不同的風格和舞蹈都揉合於一起而不違和,而最令少女嘖嘖稱奇的是,他們只是首次一起跳舞,但竟然如此配合,心有靈犀,彷彿是多年合作的舞伴般合拍。

「估唔到你都跳得幾好,我對你有啲改觀,我叫阿彤,多多指教。」阿彤自我介紹,認可了阿超。

「阿彤?」這個名字令阿超有點興奮,但一秒後冷靜下來,想這只是一個大眾化的名字,縱使大家很有默契,也不代表什麼,而且自己也沒有「就是她」的感覺,於是笑着並禮貌的回答︰「今晚多多指教,希望幫你贏到比賽。」

兩人再練習了數次,每次也沒有事先討論舞步,但總是跳得非常好,但比賽除了舞步重要之外,服飾也是評分的一大標準,經驗老到的阿超開口問︰「我哋舞夾得差唔多,但衫好似未夾過,我要點配合你?」

阿彤笑了,一副「你同我定」的樣子,拍了兩下手,一大隊人從後方的房間衝出來,手裏拿着軟尺、布版、鞋版、時裝雜誌、平板電腦等,即場替阿超度身並選擇禮服樣式給阿彤過目,不消三分鐘,一張AI製作的預想圖已經出爐,阿彤查看後點頭同意,於是跟阿超說︰「今晚你會好襯我。」

而阿超方面,他看到這隊人馬後有點驚訝,忍不住問︰「你為咗場比賽咁肯花錢請隊crew,咁點解唔直接買張飛?實平過請呢班人喎。」

阿彤笑而不語,吩咐阿超五點在服裝店等,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阿彤便揚長而去。阿超雖然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吃虧,所以默默地接受了。

五點轉眼便到,阿超準時到達服裝店,阿彤已經換了晚裝坐在店內等候阿超,阿超看到阿彤後也有點錯愕,怎麼與下午的時候判若兩人呢?這種美艷令阿超怦然心動,只懂呆呆的看着她,久久不能平伏。

「喂、喂!」阿彤走到阿超面前揮手,阿超才回過神,然後便被店員帶到更衣室換衣服。這更衣室和平常很狹小的不同,它十分寬闊,而且有四面鏡,有足夠位置而且無死角的做動作和看身上的服裝。

阿超很快換好度身訂造的禮服和皮鞋,在四面鏡前整理好後便離開更衣室找阿彤。阿彤看到他後立即繞了一圈打量,十分滿意的說︰「果然同預想圖一模一樣,時間無多,我哋去埋下一站先。」

「咩下一站?」未待阿超說完,阿彤便連跑帶跳的捉着阿超離開,徑直往前面的髮型屋走去,此時阿超才留意到,原來阿彤已經化好了妝和弄好了頭。

去到髮型屋,全店都沒有客人,好像全日只等他們光臨般,阿超一到,全店的人便一湧而上,以極短的時間便完成了洗剪恤的步驟,而髮型更是完美契合他的面型。

「咁就唔會失禮我,今晚一定攞到冠軍!」阿彤滿意道,然後他們乘坐預先安排好的轎車朝舞會場地──城中某大學進發。

車上他們沒有什麼交流,寧靜得可怕,縱使兩人都想打破沉默,但找不到打開話匣子的缺口,十數分鐘車程只有引擎聲從沒有停止,但這十數分鐘卻漫長得像十數小時。

終於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來自不同學校的學生擠滿了整所大學,每人也盛裝出席,有的是聯群結黨,有的是三五知己,有的是甜蜜情侶,有的是單身狩獵,各種各樣目的的人也有。

「嘩!估唔到會咁多人咁熱鬧。」阿超驚嘆。

「你唔係怯場啩?」阿彤表面關心,卻暗中攻擊。

「梗係唔會啦,一陣睇我點跳爆全場啦!」阿超不甘示弱。

就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之際,阿彤突然停下,並凝重的對阿超說︰「我哋最大嘅對手終於出現。」阿超循着阿彤所指方向望去,一個身材高䠷、五官俊美、秀髮飄逸的男生正被約五十個女生重重圍住,他全程笑容可掬,十分友善,完全是少女漫畫走出來的完美男生,作為男生的阿超也有點心動。

「佢係阿睎,跳舞好勁,年年學界跳舞比賽佢都係冠軍,咩舞都識,無短版,唔單止咁,仲要讀書勁,咩都number one,有啲家底,完美package,去到邊都係風頭躉。」阿彤解釋說。

「睇得出,見佢咁多迷妹就知喇。」阿超有點不屑,補上一句︰「我哋今次拉佢落神壇,等佢完美嘅人生有個污點。」阿彤點頭,雙眼滿是鬥志。

此時,阿睎留意到我們,正確的說是留意到阿彤,他邊朝着她揮手,邊從重重人群中鑽出來,徑直走到她面前,笑容燦爛的說︰「終於見到你,都有一年無見喇,好miss你,你block哂我,搞到今年都係邀請唔到你做我partner,有啲可惜,下年可唔可以做返我partner?」

一直表現硬朗的阿彤此刻也有點腼腆,臉頰通紅,但仍口裏不饒人道︰「Impossible!我要贏你,證明我唔係靠你!」

從她的表情和表現看得出,他倆關係匪淺。根據阿超的經驗,他們本是拍檔,甚至是情侶檔,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大概是阿彤想證明自己,因此拆夥,但一路以來還是被阿睎騎在頭上,阿彤氣難消,所以才找阿超幫忙。

「我哋唔駛咁僵嘅其實,有咩點解唔好好溝通呢?人人都叫我哋金童玉女,互補長短,係最完美嘅partner,我好想同返你一齊跳。」阿睎温柔道,換作是別人早便軟化了,但狠下心腸的阿彤依舊不為所動。

阿睎也只好放棄,但不忘對阿彤說︰「希望下年你可以應承我,或者你一陣回心轉意都唔遲,我仲未揾partner,我會喺比賽開始前五分鐘先決定partner,希望可以同你一齊跳。」

「好啊,我哋今晚一齊跳,不過係作為對手!唔好話我唔畀定心理準備你,今次我個partner好犀利,實贏到你,我勸你揾個好啲嘅partner,廢事太一面倒就唔精彩。」阿彤對着阿睎放狠話,同時摟實阿超手臂,阿睎看到這一幕氣得臉也變紫,但還是保持風度,用比賽成績來說話。

整晚的舞會除了自助餐,就是一些大學群體遊戲,目的是令男女快速混熟,撮合一段段美好姻緣,成效如何不得而知,反正這也不是阿超所關心的。

那些環節都過後,終於到萬眾期待的跳舞比賽壓軸登場,而阿睎也的確遵守諾言,等阿彤直到最後五分鐘,而他挑選的舞伴正是剛才群體遊戲認識的其中一位女生。

跳舞比賽規則很簡單,整個比賽時間無限制,大會會連續播不同時代和風格的歌,參賽者兩人一隊,根據歌來自選舞步,十分考驗參賽者的應變能力、合拍程度和舞蹈根基。全部參賽者同場作賽,而評判則在比賽期間不斷淘汰參賽者,直到最後餘下的一隊為勝利者。評判由知名舞蹈家、出名音樂人、樂壇跳唱紅人、大學校長和主辦方主席一共五人組成,算是頗為豪華的組合。

比賽甫開始有二十六隊參賽者,當中大部份都是各校跳舞學會的成員,有多年跳舞經驗,對冠軍名銜是志在必得。

隨着主持宣布比賽開始,第一首歌便播出,是一首悠揚的交響樂,節奏有點明快,華麗的華爾茲搭配輕快的舞蹈最合適,而這作為暖身的曲,絕對難不到在場的參賽者,大家配合着音樂也跳得很好,評判團都都分滿意,場邊觀眾也看得很高興。

隨着樂曲到尾聲,接着來的是一首較激昂的歌,每個音節也強而有力,這節奏感覺很適合配以霹靂舞等強勁的舞蹈,但曲風卻是古典的交響樂,若以現代舞蹈來表達會很違和,想不到第二首曲就難倒不少參賽者,五隊參賽者原地罰站,被取消資格。

餘下的十九隊也紛紛祭出壓箱寶來避免淘汰,可是當中依然有七隊在跳舞期間被請離場,而只有兩隊是遊刃有餘,正是阿彤和阿睎兩隊,他們不約而同的跳古典爵士舞穿插現代爵士舞,有韻味之餘亦有力量。

此時此刻,場上只有十四隊在作賽,基本上除了兩隊決賽常客外,每隊參賽者也膽戰心驚,不知何時自己會被淘汰,而在這高壓的情形之下,歌曲又再一次變了,這首歌絕對能令參賽者放鬆心情,也能令觀眾會心微笑,更能令評判舉旗不定,好奇心爆錶。

這首神奇的歌正是經典的兒歌《IQ博士》,不管什麼年紀,縱使未曾看過這套動畫,但只要音樂一響起,大家總會唱得出一兩句歌詞,這是一首節奏明快,同時又帶給人開心感覺的兒歌。作為一首如此膾炙人口的歌,歌詞朗朗上口,但應該配合怎樣的舞蹈才適合呢?

評判沒有多想,耐心等了十來秒後,便把還未有動作的三隊請走,剩下十一隊生還者。

作為大熱門的阿睎,他帶領他的舞伴根據歌詞做動作,而在某些位置加插有難度的雙人舞蹈動作,例如跳躍、托舉等,評判都讚不絕口,完全意想不到動作和歌曲能配合得如此完美,差點想直接宣布他就是冠軍。

另一邊廂,阿彤和阿超則以音樂劇形式演繹這首歌,趣緻的舞蹈動作,簡單的舞步,小朋友也能輕易跟上,而最重要的是他們完全把這首歌當歌劇來跳,不斷邀請其他參賽者成為他們演出的一員,使得整個比賽舞台都樂也融融,評判都十分佩服這種親和力,認為他們把跳舞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接着下來的數首歌,參賽者瞬間分成兩幫人,一幫是阿睎,另一幫是以阿彤為首的十隊參賽者,他們靠着阿彤全都順利過關,甚至還為了報答阿彤而自願去干擾阿睎,這換來的結果當然是被請出比賽。

如此膠着的比賽,到目前為止已經播了十首歌,餘下只有三隊,三甲即將在這三隊中誕生,而歌單亦到了最後一首──《忐忑》。只能說主辦方真的是太惡趣味了,竟然以這首神曲來作最後對決。

這次最快有反應的是阿彤,她和阿超打了一個眼色,大家便背靠背坐下扮作打坐,手隨着節奏亂舞,接着兩人緩慢的背靠背站起,雙手沒有停下舞動,最後以千手觀音應戰,而他們陣營的那隊看到後也立即加入作為千手觀音一員。

至於阿睎,他選擇以霹靂舞來表達這首歌。的而且確,強而有力的霹靂舞把這首歌提升到另一層次,特別是在當中摻合了一些忐忑的感覺,這感覺被評判全數接收,冠軍已經在評判心目中誕生了。

隨住音樂停下,三隊參賽者也擺出了屬於自己的結束姿勢,雷動的掌聲隨即響起,響徹雲天,持續最少三分鐘,三隊參賽者對觀眾鞠躬道謝,主持人想開口說話也找不到機會,直到掌聲減少才終於能說話︰「本身我仲想問今年比賽精唔精彩,但由掌聲已經知道答案,唔知今年大家嘅心水係邊隊呢?」

這樣一問,全場哄動,各隊都有支持者,主持人也很懂得提升氣氛,他把咪高峰隨機放到觀眾前,好讓他們能為愛隊打氣。

一輪吶喊過後,評判團向主持打了個眼色,主持便取回主導權,向觀眾們說︰「大家支持嘅人究竟邊隊拎到冠軍,攞到今次嘅大獎呢?大家一定都同我一樣好緊張,但結果終於有,我正式宣布,今年跳舞比賽嘅冠軍係……由我哋嘅主席宣布嘅,大家熱烈掌聲有請阿Frank!」

Frank拿着信封站起來,先對其餘四位評判鞠躬,再走到主持身邊接過咪高峰,然後說︰「多謝四位評判讓個機會畀後輩出嚟宣布,亦都多謝咁多隊參賽者精彩刺激嘅表現,更加多謝在場咁多位觀眾熾熱嘅支持同鼓勵,仲有就係要多謝呢個咁出色嘅MC,畀返啲掌聲自己先啦。」

掌聲過後,Frank續說︰「講真,今年比賽令到各位評判都好頭痕,因為有兩隊都表現得好好,直情想雙冠軍,但好彩評判係單數,所以先無同票嘅情況出現,咁先分到勝負。」

接着他拆開信封看了一眼,再望向餘下的三隊參賽者,最後興奮的宣布︰「今次嘅賽果好接近,經過會計系同學核算之下,最後以一票之差贏咗冠軍,大家掌聲畀阿睎隊!」

在全場歡呼之下,阿睎帶着他的partner走到主席面前接受眾人的祝賀並且領獎,而阿彤則再次敗於他手上,心有不甘的悄悄離開,阿超看到後也跟了出去,與此同時另一黑影也追着出去。

「阿彤!」阿超未及開口,黑影便搶先喊停了她。

「你唔好過嚟!我唔想見到你。」阿彤說。

可是黑影沒有理會,而是經過阿超,慢慢走到阿彤身後。

「點解?」就在黑影走過時,阿超突然驚嘆,但黑影並無理會,徑直走到阿彤身後,在街燈影照下,黑影露出了真貌,是阿睎。

「你唔好再走,都係跳舞上嘅小小問題啫,我哋點解唔可以好好傾吓?明明我哋咁夾,點解一定要搞到咁僵?其實我心入面係點諗你知㗎。」阿睎從後温柔的抱着阿彤道︰「我真係唔可以無咗你。」

然而阿彤卻狠心的掙脫他,賞了他一記耳光,並罵道︰「唔該你尊重啲,我哋分咗手㗎啦,你真係覺得咁叫夾咩?由你啱啱講嘅就已經知我哋根本唔夾,你連衰咩都未知,我已經好攰,你唔好再煩住我!」語畢便轉身離去,留下阿睎一人獨自沮喪。

阿超在遠處看着這一幕,類似的說話他曾經也說過,換來的都是絕情的道別,這勾起了他的回憶,淚水不爭氣的流下,他忍不住上前安慰這位鄰落人。

「Hey,I know that feel,bro,唔係你嘅錯,係佢嘅錯,但其實都係你嘅錯,我以前都試過好多次。」阿超搭着阿睎膊頭安慰道。

阿睎撥開他的手,怒道︰「你識啲咩?扮情聖,扮多經驗,你咪同我差唔多大,扮乜?我認得你,你係佢新仔嘛。係呀,我而家暫時輸咗畀你,但你唔駛咁得戚喺度講風涼話,我終有一日會搶返佢返嚟,你睇住嚟啦!」

阿超有點委屈,不過他沒有解釋,除了因為阿睎誤會了他外,更因為阿睎的真正身份令他十分苦惱,或許這次應該保持距離?

阿睎獨自離去,留下阿超一人在原地,至於阿彤,早已失去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