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Alpha Go和韓國棋士李世石的對局,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而當Alpha Go壓着李世石的時候,人們也展開了討論—到底人工智能會不會如未來戰士的情節般覆滅人類呢?

不過這次,我無意探討這個問題。

這個世紀對局吸引我的地方在於,Alpha Go對圍棋日後的影響。

若果你和我一樣是個「九十後」,那麼你大概會下圍棋。就算不會下,至少知道是甚麼。至於原因,應該都是同一個—棋魂。

動畫對於小朋友的影響力,極為巨大。因為一套棋魂,這門歷史悠久,但已不甚流行的棋類瞬間成了青少年的話題、愛好。筆者也是其中一人。記得當時,市面上出現五花八門,專為兒童而設的圍棋班。一時間,圍棋成了兒童必學的技藝。

熱潮不過一季事,影響卻不止於此。在日本,因為這部作品而成為職業棋士的大有人在。香港雖然沒有職業賽,但總算是有人下,而且為數不少。我相信,肯定是有被這部作品感動而愛上圍棋的人。

故事裏,古代棋士藤原佐為因為對圍棋的執着,身死後成為鬼魂,等待千年之後附身於進藤光,以完成心願。或許是戲劇化,但我相信,那對圍棋的執着,是每個棋士都有的。

回到Alpha Go上。Alpha Go的勝利,是經過精密計算的結果—圍棋雖然變化多端,但依然是可以通過計算而預測對手下法。這樣的勝利,的確清脆利落,卻毫不精彩。
為甚麼圍棋引人入勝?無他,正就是那意想不到的一著。記得看過一篇文章,寫吳清源以「新佈石法」震驚日本棋壇。但凡下棋,過得一段日子,就必然有所為「公式」出現。這些「公式」,是最為有利的佈局方法。每種佈局手法,無不是經過千錘百煉,才能成為別人會採用的佈局手法。因此,有新的佈局手法出現,都是那名棋士苦思而得出來,是他/她的心血結晶。再此借用棋魂的對白,那是該名棋士「忍耐、努力、辛酸、苦透」的結果,代表的不只是一種定式,還有他/她的奮鬥。或許用計算,我們會更快得出一個更好的結果,但當中的意義,就無法相比。

經過無數歷練而得出來的定式,是對棋士奮鬥的歌頌;至於令人意想不到,出奇不意的妙着,就是體現了圍棋的美學。譬如說是《天龍八部》中珍瓏棋局的一段,雖為虛構,但正正寫出了圍棋動人的地方:縱使雙方由如背公式般下子應子,在看似死板下的棋局裏,要分出勝負,還是要靠棋士自己的應變。亦因為這樣,高手之間奠勝的神來之筆,才如此珍貴,流傳下去,供後世欣賞、讚嘆。若換成了兩台電腦,仍可以令世人驚訝,不過恐怕難以深深撼動觀棋者的心。

人工智能如此進步,確是令人興奮;但若果科技的進步,抹殺了這種種一切,將之化為冰冷的計算,我只有難以形容的無奈和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