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次搬出市區,還是不太習慣市區的生活節奏。
我還是不太習慣那種又急又快的生活,一秒前還在開始,下一秒就結束。
雖然我比以前還更接近我的工作地點,但一切對我來說還是很陌生。
一切我都要重新認識,慢慢習慣。
儘管如此,我還是認為我搬走是正確的。
自從那天起,我就決定了我一定要搬走。

在我最後一天來她家,地上依然滿佈著乾透的紙巾和被暫停播放的CD專輯。
當然,我有幫她整理和打掃她家。
但當我那天一邊打掃,我就一邊想:我是不是該時候要離開這段關係?
即是我每天打掃,淚水和紙巾還是每日都在地上糾纏。
儘管我打掃得有多整潔,這一切還是沒有改變。
我每天的打掃,就像每天都弄暖一個溫床來給她哭泣。
她每天的哭泣,卻令我每天都來弄暖她的床。
我是不是該離開這段不倫不類,沒有結果的關係?
正當我在沉思這個問題時,我就已經打掃完了。
在我掉她的垃圾時,我才發現她哭的紙巾減少了。
是不是她也開始放下了我?
現在是不是只有我在原地踏步?

最後,我決定要搬走。

搬走並不是我要拋棄她,而是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
我不想再過那種原地踏步,沒有結果的生活。
而且,她也放下了我,為什麼我還要繼續糾纏下去?
因此,我要搬出市區,過我的新生活。
儘管還是不太習慣,但我仍需要接受。

即使如此,我還是滿腦子都是她。
她的面容,她的眼淚,她的家,仍然在腦子裏中浮現。
然後,我決定要清洗所有和她的有關的事物。
我真的受不了每天也想起她,卻無法接近的感覺。

於是,我從來都不會回到她住的那一區。
從來不會再看跟她看過的那齣戲。
從來不會再吃那種生日蛋糕。
從來不會再吃那款闊條麵。
上班的路段經過大家樂,我每天都避開它。
巴士的路段經過那塊藍綠色、有窗戶的樓盤廣告牌,我都避開不看它。
我朋友叫我去銅鑼灣逛街,我都不會去。
每次看到和她面容相似的女生,我都避開她。
我掉了所有和她吃通宵的單據,清除了所有和她通話的紀錄。
每一個月初的8號,我都不出門。

總之一切和她有關的東西,我都會避開它,消除它。

但卻有一件物品我消除不了 —— 那條鎖匙。
那個屬於她的後備鎖匙。
有好幾次,我都想掉它進垃圾桶。
但每次,我都把它從垃圾桶拿出來。
我都不忍心把它丟掉,不忍心把它毁屍滅跡。
甚至有一次,我為了它整整花了一個小時,就是決定應不應該消滅了它。
但最後,他都完完整整地出現在我的抽屜裏。

直到有一日,它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完完全全地,徹徹底底地在我抽屜中消失。
那天,我就像發了瘋一樣將我家完完整整地找一次。
就好像我弄丟了一張$5000港幣。
不,還比弄掉金錢更緊張。
我找了我家兩次,都找不到那條鎖匙到底去了哪裏。
我冷靜了下來,重新思考一次我在哪裏丟失它。
難道我在吃飯的時候弄掉了?
難道我在上班時留下了?
難道我在逛街時跌失了?
我不知道。我完全沒有頭緒。

但,為什麼我還這麼在意那條鎖匙?
為什麼掉失了我還去找它?

到底是我還是放不低,還是我太念舊?
究竟是我太多情,還是我仍然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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