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的威力

專家訪問的報導出街後,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迴響,社會各界人士對此有不同的反應。

環保團體第一個發聲譴責這件事,認為用環保作為殺人的藉口是人神共憤的行為,重申環保的重要性,但不應該用如此極端的方法去傳達訊息。

商家們則乘此熱潮趕快推出抱怒舜週邊產品,由護膚品到食物飲品無孔不入,沒有買不到,只有你想不到,一時間全城都看到不同商家眼中的抱怒舜樣貌,由形象凶殘到可愛得意都有。

有先見之明的人甚至已經用抱怒舜的名字、形象來駐冊商標、版權,等待商家出資購買或控告對方侵權領賠償。

本身善忘的市民,因為這鋪天蓋地的宣傳,都開始認識抱怒舜的都市傳說,使得支持或反對的人幾何級數上升,造成了社會的對立及分裂,衝突增加,犯罪率上升,社會充斥着不安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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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為Faith鼓掌!」在細小的studio內,總編輯詹爺對大伙說:「恭喜佢成為我哋Fact Check第一個破萬views嘅記者。」

Faith尷尬地說:「咪玩我喇總編,我哋先得三個人,講到以為有幾十人咁,而且都只係得萬幾views,距離我哋目標仲差好遠。」

「你唔好睇少呢萬幾views,為我哋增加咗10k followers㗎,絕對係一個里程碑。」集攝影、校對、排版於一身的雜務OK哥說。

「我哋大大話話都搞咗幾年,而家先有一千個followers,一定要再努力啲去跑新聞,做得pro就自然有人識欣賞,要將最真實嘅事實呈現喺市民面前。」Faith眼神堅定、滿懷信念地說。

「That's right,所以我哋三個先咁夾。」詹爺左右手分別摟着Faith和OK哥的頸說:「之前嗰啲奇怪嘢終於離我哋而去,以後就係我哋嘅天下!」

「喔噢!」這已經是今天第三千五百零九次響了,是有新留言的提示。至今為止,留言內容主要分三類:擔心自身安危,討論如何自保;支持抱怒舜行使「正義」,視其為偶像並深深崇拜牠;反對殺人行為,認為要將牠繩之於法。

「我認為要繼續調查報導、乘勝追擊。教授畀咗個好方向我,我覺得要調查三個死者背景,揾出抱怒舜揀佢哋嘅背後邏輯,再推測下一個目標,然後跟住佢,等抱怒舜出現。」Faith幹勁十足,詹爺和OK哥也贊成且全力支持。

「死喇,而家成身好似有好多蟻咬咁,好耐無呢種感覺,好有火!我會揾返之前啲針問,你哋記住唔好揾之前啲同事或者行家,呢單嘢我哋要獨家做,發圍睇呢鋪。」詹爺意志高昂,重拾三十年前入行時的那團火。

「有noise當然好,不過引致社會咁大迴響,甚至引起咁多衝突,真係好咩?做傳媒係咪應該要有返啲道德、承擔教育市民嘅責任呢?」Faith眼看社會正發生的事而獨自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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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旻,你今次錯晒喇,有無睇Fact Check?你仲話係個兇手用都市傳說嚟殺人,根本個兇手就係都市傳說本身,專家都係咁講㗎。」在早會上,同學揶揄阿旻道。

「我有睇,但嗰個係民俗學家唔係犯罪學家,只係單案目前發放嘅資訊同都市傳說似所以佢先話係,佢都無睇過單案嘅其他資料,好明顯係傳媒控制輿論。」阿旻堅持立場反駁道。

「一定係怪物,人根本唔可以咁樣殺人,我信專家,佢係權威,一定唔會錯。」同學對專家深信不疑。

「唉,你呢個權威性人格,可唔可以拎返啲批判性思考出嚟?讀咁多書就係教你要識獨立思考,而唔係盲從。」阿旻雙手攤開道。

「你先係呀,成日要標奇立異,為反而反。」同學反白眼說。

「咁我有無錯先咁耐以嚟?你講、你講!」阿旻以手指攻擊同學的笑穴。

「喂呀!快啲停手,好痕呀!」同學以雙手阻擋,並扭動身體迴避。

兩人一直打鬧,嬉笑聲使得一直置身事外的稀愛也忍不住偷看了眼,敏銳的阿旻注意到後,打算把她也拉進來。

「稀愛,你話,呢個世界邊有怪物,都市傳說都係啲人迷信、揾唔到科學解釋而作出嚟呃細路啫,單案一定係人為。」阿旻停下手,轉身問。

稀愛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差點人設崩壞開口回答,幸好說話到口唇邊時理智上線,硬生生把話吞回肚內,又別過臉望向窗外。

然而,她的內心已經回答了阿旻。

Fact Check的報導,稀愛很早便看完了,連同其他與案件相關的不同傳媒的報導,她都已經全部看過,她的評語都很一致──垃圾傳媒。

每間傳媒都嘩眾取寵,報導與事實不符的臆測,而不是基於事實去陳述,肆意渲染血腥,刻意製造社會恐慌,加大社會矛盾,使得人人對立,社會不再平靜安穩。

然而,這也不能全怪罪於傳媒,畢竟是顧客主導的市場,顧客喜歡看甚麼,傳媒自然便報導甚麼。可是,造成這局面,傳媒也責無旁貸,因為顧客的胃口都是傳媒養出來的,可以說目前的傳媒生態正是雙方互相影響之下的產物,亦正正就是稀愛痛恨這個社會的原因。

「呢個世界真係太多嘢要整頓。」稀愛緊握雙拳、憤世嫉俗地想。

「稀愛,你認為兇手下個目標會係邊個?」阿旻鍥而不捨地向稀愛搭話。

稀愛回望了一眼,還是沒有回答。

「點解你咁鍾意撩佢嘅?明明佢都唔理人。」同學不解地問阿旻。

阿旻一面理所當然地回應:「梗係問佢喇,佢咁叻,見解一定好獨到,近朱者赤,我好想知天才嘅諗法,學佢點思考,喺佢身上一定有好多啟發。」

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稀愛都沒有搭理過阿旻,以及其他的同學。這只是稀愛的又一個平凡上課日,她的心思從來都不在學校上,身為學生的她,靈魂和思緒很早便已經飄到連環凶殺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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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X錯!記招都開埋,啲記者仲係亂咁寫,怪咩物?成件事越描越黑,我哋警隊仲有威信嘅?」警務處處長大發雷霆。

「都唔係全部咁寫嘅,你睇吓呢份,『破除迷信 警方誓破連環凶殺案』,仲有呢份,『開埠以來最大挑戰 處長:兩星期破案! 』,呢兩份都正路。」副處長立即舉例,希望能平息處長怒火。

「幾十個唔同傳媒,咪就係得呢兩個正路啲,其他都嘩眾取寵,下次淨係畀呢兩個問嘢。」處長怒髮衝冠,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建議喺我哋嘅social media每日都出post跟蹤報導呢單嘢嘅最新發展。」公共關係科madam提議:「一方面可以推吓我哋嘅social media,等多啲人follow;另一方面又可以控制資訊嘅流通,唔會有失控嘅情況。」

處長想了一想,認為這亡羊補牢的方法效果極微,但卻是現在唯一可做的事,故此批准了。除此以外,他同時要求透過大眾傳媒幫忙澄清,因為這樣會顯得更中立。

「處長,除咗揾傳媒,不如揾埋KOL,佢哋嘅影響力唔會比傳媒差。可以想像到嚟緊會有更多KOL出嚟蹭熱度講呢件案,揾定呢班人幫手出片,隨時可以改變輿論。」公共關係科madam再提議。

「交畀你去處理,我而家要去揾局長同特首報告。」處長拋下最後一句話便離開。

「你諗住揾邊啲KOL?」副處長坐在處長座位問。

「我本身有幾個相熟,而且平時都係比較中立,唔係擺明撐警撐政府嗰啲,我諗呢啲效果會好啲。」公共關係科madam說:「而本身親我哋嗰啲我都會揾埋,咁就萬無一失。」

副處長點頭稱讚,然後便讓公共關係科madam離開,好讓自己能獨享短暫的「處長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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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狗屎垃圾都話自己係專家,出嚟亂噏廿四唔駛負責,搞到啲市民信以為真,自己嚇自己製造恐慌,最後埋單嘅都係我哋。」鐘仔埋怨道。

「唔好咁多怨氣,我哋職責係盡快破案,其他嘅嘢唔到我哋理,破咗案啲人就唔會記得嗰啲謠言。」劉sir召集他的隊員:「全世界去會議室開會,係時候交功課。」

會議室內,每個組員都向劉sir報告自己的調查結果,可是都沒有甚麼新的發現,只有劉sir和阿查有新方向,於是全部人便專注在這新方向中。

「我哋懷疑後巷唔係第一案發現場。」阿查說:「因為喺現場真係乜蛛絲馬跡都無,於是我同劉sir再睇埋死者最後現身嘅地方,發現咗啲嘢。」

阿查拿出做了不同標記的地圖,續說:「我哋發現死者最後現身嘅地方同屍體被發現嘅地方,車程要半個鐘左右,但驗屍官話佢哋嘅死亡時間同屍體發現時間接近一樣,即係十幾分鐘就去到半個鐘車程嘅地方。」

「十幾分鐘去半個鐘車程之外嘅地方,十足推理小說嗰啲不可能犯罪咁,啱晒你喇,阿查。」四眼調侃道。

「係囉阿查,平時你睇咁多,一個定有類似嘅,有咩方法可以做到?」飛機問。

這可考起了阿查,他摸着後腦苦惱起來,對着地圖完全沒有頭緒。

「點計都好,好彩到全部綠燈,由落車點到屍體發現嘅地方,車程快極都要廿五分鐘,無可能十幾分鐘就到,仲要唔係揸車……」阿查口中唸唸有詞。

田雞看着地圖,打趣地問:「你點知車程要半個鐘?你試過?」

阿查搖頭,向田雞展示手機地圖上的駕車預計時間,怎料田雞一看到便笑了。

「喂,揸開車都知唔好用呢個地圖,用佢出事㗎,大把新聞都報過。」田雞拿出自己的手機操弄一番後放到阿查面前說:「用呢個喇,你睇吓,條路線都有啲唔同,二十分鐘就到。」

此時老大也插嘴道:「你睇吓呢條路,十分鐘唔駛就到。」老大指出的是一條非車行的小路,路線簡單直接,不用繞一大段路,小隊的人都因而得到了全新的啟發。

「係喎,老大你真係突破盲腸,點解我咁都無諗過?」阿查佩服之餘,不忘找另外兩宗案件的地圖查看,發現全都是十分鐘內便能步行前往。

「四眼同田雞一組去第一條路,飛機同老大一組去第二條路,鐘仔同阿查同埋我一組去第三條路,我哋要揾呢三條路嘅cctv,一定要捉到個兇手。」劉sir立即下令道。

眾人分頭行事,親自行一次三條路,除了測試時間之外,也看看沿途有沒有閉路電視。

「點解唔講埋賈子嘅睇法畀班手足知?」路上,阿查不解地問劉sir。

「雖然佢講嘅嘢好make sense,亦都完美咁解答晒我哋目前遇到嘅問題,但佢全部都建基於兇手係怪物而唔係人上面,試問我哋又點可以採用?外界嘅人只會認為係我哋辦事不力,所以亂作故仔嫁禍畀唔存在嘅事物。怪物作案呢啲咁異想天開嘅想法,畀班手足知道,影響到大家嘅判斷,咁就真係唔駛旨意破案。」劉sir解釋道。

阿查死心不息再問:「咁我哋唔提怪物,當係我哋自己諗到嗰啲問題嘅答案,提出嚟大家再諗點樣實行到呢?」

「我哋係真人警察唔係卡通片偵探,我哋係基於事實證據去拉人,而唔係胡亂揣測完再去證明自己啱,唔好睇完啲卡通片就當真!」劉sir語氣明顯加重,阿查意識到不應再糾纏在這問題上,最少目前情況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