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天糧
1.新世界
我廿四歲時,社會終於崩坍了;舊世界始於要完蛋。世界只餘下一億人,頓時是如何的寬廣。地上長出奇妙的作物--天糧:整株可生食,能滿足人類所有營養需要。當中還含有致幻成份,教人無比暢快;最重要是根本無需勞作,漫山遍野生長。無間斷提倡,不絕喂飽人口;而副作用就是各種慾望的減退。
大抵如此,我們都不工作了。食飽就神遊,神遊夠了就再去挖食;人們戲稱這是野豬的年代--挖食者的新世界。
這種好日子過了三年,我就忘記了勞苦邪惡的舊日。這個新世界没有劏房,也没有階級;那怕有爭端,人們也寧可修和。在不愁食住的新世界,有什麼還值得人們打架?這壓根就是基督徒們喋喋不休的天國。可是有一天當我和父親挖食時,挖得了一件舊世界的東西;一切回憶又再襲來。
我從未見父親哭過,偏偏今天我們相擁而泣。兩個大男人兩擁而泣,多麼有畫面。挖出來的不過是把步槍,老實講我倆都生於太平時代,從没經歷戰亂。但舊日子太苦了,太苦了。想起來也不得不哭。步入2020年,人們的工時 ... 唉,不說了。還有什麼劏房,人口販賣,高壓統治,瘋狂壓榨,唉 ... 不說了不說了。父子兩人趕緊拿個鐵鎚打得這鬼東西希巴爛。
我做了個惡夢,我竟然做了個惡夢;步入新世界我居然發惡夢。我看見槍剛挖出,警察就來了。笑意迎迎喝令我倆把槍遞給他們。他們一接過槍,二話不說就朝我開槍。Pump! 槍聲一響,我就醒來了。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那野地上,父親臉上還有淚水。
2.最後一個教宗
天主教信仰對我極為重要,在苦難的舊世界,我靠祂撐住。要是没有祂,我也如許多人一樣早就自盡。但現在再也没有信徒了,非但天主教,許多宗教都消失了。但天主教會支撐良久,最後隨教宗本督十七世一起消逝於人間。
這位教宗在位時他思索了許多許多:人工流產,安樂死,避孕,禁慾,婚姻等等「呀 ... 呀 ... 這些教理 ... 求你於現在和我等罪臨終時祈求 ... 」他很想多講 很想多講,但他還是放不開。終其一生也無法走出「相對主義」的金剛圈。
此千年古樹花果飄零,枝頭上還懸掛兩三個被咬壞紅果子,那怕掉下也無法再續母親的通天使命。人類從此就作別了宗教,不知是好是壞,但事實就是如此,呀孟。
3.30歲的一個夢
在挖食期間,我結識了Lily, 我們居然能有孩子!居然還能有孩子!新世界愛人類,但不歡迎新生命;新世界多的是舊日人。
孩子出生那天我發了一個夢,我們一家又再挖得一把步槍;有個胖子隨即從泥土冒
出。肩負七星,神氣的銀雞繩從七星攀上胸口。我們給震攝了,竟不由自主地作出標準軍禮。將軍很是滿意,就教我們如何使用步槍。
「最重要是安全 安全 安全」
當我們一家三口都通過射擊考試 他就走了
「還要緊記,不可輕易卸下武裝,不可把武器給予不信任者」
在回家途,又冒出了個警察。明明新世界不應有夢,也不該有警察;但我已兩次夢見這些鬼東西。他一把奪過槍,再做盡各式危險動作,還拍拍自己屁股,做盡各種可笑馬嬲戲。我冷不防一刀殺了他,為新世界添上第一滴血。
醒來後我想,可否作出另類選擇。要是新世界真的有酷吏,我當如何?其實新世界那麼美好,豐衣足食,人口少而欲求又少,理應再没有邪惡。舊世界你爭我奪才有個半個牢房,萬萬人共食一餅,當然不得不邪惡;可現在再無邪惡,我也無需爭取正義。反正飽天糧以終日,抱妻兒渡年月;是何等樂事,何必打生打死?
可是我看看他,我再看看他,看他的眼睛,看他的鼻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用鼻子去聞。總帶有萬二分舊世界的氣色,邪惡年日的風光。
第二部-最後一個教宗
1.一致歡呼
我是最後一個教宗,本督十七世。你們不必知道我的本名,我也不欲論及,你們只需知道我是最後一個教宗就行了。(別怪我行文吋咀,是天主把我造成這樣)
我四十歲時升任中華教區樞機主教,才上任七天;教宗方濟各就在早餐時食意粉時嚥死了(願主招他台前,好教其與諸聖高歌讚頌袮到永世之世)。教會馬上召開選舉,選了七次都没有人得到法定票數當選。而且也没有人願意肩負此重任。與其說是伯多祿的寶座,不如說是他給我們留下的十字架。單是梵蒂岡銀行就教我們頭痛,還有無休止的性侵犯。
在第七次選舉後我累極了,在睡夢中我預見了前所未有的自盡潮;還夢見了最後一個教宗:本督十七世。我夢見他背向我面向窗台,平靜地喃喃自語,聲音很熟識,也教人聽得很不舒服。「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感謝天主多年來與我們同行,還賜予我們厄瑪奴耳的奥蹟,縱然可惜,但還都是天主旨意,呀孟」
大門關上,主席宣佈第八次選舉要開始了,我霍然起立道:我甘願彼戴他,我願意成為本督十七世。啪啪啪啪啪啪掌聲一浪浪。在一致歡呼中,我成為了教宗本督十七世。我的任務只有一個:盡全力阻止自盡浪潮,我不但要彼戴他,我還要超越他。
2.喪鐘
自我三十歲起,全世界冒起了一浪浪的小自盡潮。由南韓起源,漫延到中國,香港,台灣,印度......哪怕天性樂觀的南美拉丁民族,打不死斯拉夫人,與自然奪戰不絕的非洲人,積極進取的美國人都無一幸免。原來什麼都不能滅絕人類,唯有人踩人的社會體制,拜金和冷漠把人與人區隔,才是人類的屠刀。
人類曾經嘗試過抵抗牠,由方濟各的鞭撻到後來世界各地的流血抗命;縱然血花朵朵,但都扳不倒巨獸。那一年間韓國數十萬老人和中年人相繼自盡;可惜人類對喪鐘充耳不聞......
3.司鐸回億錄
午後金黄的陽光滯進窗台,連同我那不能宣泄的性慾也跑過來。曾經我滿懷詩意,直到沉重的承諾把她們擠盡。
我又在發夢,在免不了的成聖後男人總是在做夢。撥開迷霧又是迷霧,身居高座還是對世事胡涂。紅色不是基督的聖血,弧面望向扭曲的人間,聖劉以鬯一脚把我踢到從前:
「我曾經聽過一個教外人和我說:彌撒和拜黄大仙,觀音借庫,拜財神,或任何形式的祈福一樣;對苦難的現實毫無幫助」
「在旁的人附和:没錯,都不過是信眾求個心安罷了。」
「我馬上道:不,不,不。我認為此等儀式不是世俗理解的求現世無風無浪。而是大家共同懷有善良的願望為社會向天主禱告。顯示了一種關懷;佛教徒念經,功德回向眾生也為相同目的。不是把禍難訴諸於鬼神和迷信;而是一種善願。那怕是拜黄大仙,財神,觀音借庫這些「利己」的崇拜,也要求信眾為他人什至其他生物做點善事。說白了就是這些崇拜的背後彰顯了人文關懷。更重要是從此等儀式中,我們免於絕望重新得力」
「你可能會問:關懷不該時時做,於日常生活中彰顯出來嗎?為何需要特地搞那麼多儀式去」
「那是因為我們很容易就忘記了,忘記不是罪,但我們需要提醒。而這些禮儀正好合切我們的需要,提醒我們去愛主。而愛主的具體表現就是愛人。在今時今日這個冷漠的社會猶其重要」
講道完畢,靜默片刻。
本來我還希望鞭撻拜金,不過在場中產眾多,無謂多講,反正大家都明白,彌撒中遊魂者眾,投入者少之又少。其實他們願意來已經要感謝。一班中產者,衣食無憂階層來領完聖體,辦過修和聖事,於彌撒中感受過天主的臨在。就舒服地回到花園中;在加入教會之初,我時時於內心恥笑自己,恥笑自己聽完道理,領受了天主聖言,辦各種聖事;出入聖堂實在不過是出入心靈的公廁,放下幾兩就一身輕。
各種宗教儀式之目的,不外於接觸形而上的力量,和促進人們改變日常生活。無錢無選擇的就不談了,可是這群人有錢有選擇,又選擇了什麼,又作了什麼改變?各人有各人領受,不談了,不談了。
4.酒會
「聖父,請問人類之無足輕重,於宇宙而言有何意義」
我看達賴喇嘛就如我,都是一件過氣的衣履,教人不明所以的是,現代人不能接受君權神授。但對一個轉世活佛,生生世世的農奴主人持萬二分敬重。新東西三日香,大舉進犯北歐美國,藏傳佛教於西方左翼已成一時風尚。
没有辦法,人類思維中存在一個重大的誤區:忠奸角誤區。例如共產黨極權逼迫西藏人,就顯得達賴是忠角。一經類比就把人腦弄得糊塗,看來天主把人腦造得不太聰明。
「論宇宙之廣闊,物質形態眾多,當中最複雜奇妙者莫過於生命。先不談外星人,現存所知人類是最具智能,有自覺能力的生物。可謂我們已知的宇宙中最奇妙的東西」
「...可是聖父...」
「抱歉,我未講完。幻想一下有另一個宇宙,現代人最流行講多元宇宙,平行宇宙,我們兩千多年的老古董當然也要追追此等風尚...sorry,講遠了。幻想一下有另一個宇宙的訪客要來看看我們的宇宙,在飽覽各種天文奇觀後必欲看看這個宇宙的生命。進而也欲探求這個宇宙的智能生命。
如果他們看見地球人類,先不談外星人;竟不過是一群吃喝生殖的機械。恐怕這群宇宙外來客會想:呀,原來這個宇宙間最有趣的東西,都不外如是。但人類有其他選擇。人類的存在不是毫無意義,也不是完全荒謬的笑話。」
「呀,可是聖父...」
「抱歉,我要去洗手間」
我就是這麼冷漠的人,變不了,也不想變。特別面對異見者,我壓根就不想與之聊半句,更惶論了解他們。我穿錯了衣服,我根本不應穿上這件最高級的教袍;我的行為,我的心態從没有脱離過香港,一個冰冷拜金的孤島。
我有一個怕事又自大的父親,在外面工作低三下四,回家就吹牛。在一個夏天鄰居被淋紅油,他就把我拉回家中,告戒我萬莫不可多事。
有一回在等巴士,有輛私家車泊於巴士站,教大家無法上車。我上前請走它,事後這個男人又再叫我莫多事
「你不出手自然有旁人出手。」
回家後他感足說:要是你能做到完全不理會別人做什麼,你就完滿了。
講得不錯,所以人類就要完蛋了。所以我們都要在冷漠中受罪。那一天我頭昏腦脹,不得不瞓在路邊。無人理會,無人參扶,我成了無形的受造物;我失去了一切,我被冷漠號火箭送上太空。
話記回來,這是一個酒會,一個聯合國應對自盡潮的酒會;哈哈,酒會應對自盡潮,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本來他們還邀請我作一番演講,我婉謝了,留給達賴。
這是何等壯闊的一台攪肉機。多少望德喂養了幾多惡狼?片片刀葉欲斷一池混水,你我都於其中幻想可以成聖,但我fuckup了,我們也fuckup了,你們也fuckup了。
丹麥大使站起來:我不玩了,你們也不要玩了。我離席了,反正再也沒有我的事情,然後掏出一把手槍,自盡了.
4.主教回億錄
改革是失敗的,一盤混賬總理不清;鞭撻是無力的,瑪門多少還是要事奉。錄像天天都收到,終歸還是會流出。
幸好餃子終究是美味的,神學可寫的都給前人寫盡。但相信没有教宗如我,打算寫本食譜。
伏特加不是我的菜,還是威士忌比較有趣。打開天門,提起這昏黃尿液就能窺視永生,跨過審判就是永恆;但必需先理清腐臭的扎脚布。
我始於忘不了那時常找我告解的女子,高挑纖廋;老實講一個人哪來這麼多罪時時告解?慢慢我們由修和變成茶聚。我們都需要一個空間去卸下情感的重負。我承重不了主教之位,她也受不了生活脱軌。
在升任主教之前,我已被射得滿身是箭。那是麻木瘋狂的年月,說話動輒得咎;暴徒與理想主義者混集難分,也是公關和打手行業暴富的日子。本來搖搖欲墜的報業大亨又再得到金源。但每人都是雀躍的,我的心也是雀躍的;人人都重新生長一雙蹦跳的腿。我們很久没有這股活力,我們重生了,不是從水和聖神,而是熊熊烈火,慾望和燥動;我們扭作一團,終於把哪可笑的潛建戒律一脚踢破。我們都成了聖,在七發圓滿響箭激射至高天又回到人間,他們就變成新教徒,聖像紛紛給摔破,給踐踏,給破除。
這樣我們才再有力量,去承受這個世界,去擔起這些無妄的十字架。她可以面對這瘋狂的世界,可以忍受失去習以為常的生活模式。
「要重擊政權不難,反正不過於文明世界空口說白話;確實會贏得你們很多的掌聲,但在內地的肢體則會因我們輕率的言語飽受摧殘。以上就是我對於內地教會的看法。不會再重複,多謝各位傳媒朋友。」
快活過後就天天受傳媒攻訐,天天受傳媒攻訐於是天天暗中作樂。只可惜我們的愛始於走不出這小房間。香格里拉不過百方尺,但百方尺也是香格里拉。日子久了,我倆竟愈看愈覺它是籠牢,呆在其中愈呆愈像坐牢。
偷偷看,偷偷望,偷偷摩摩最快活。偷偷看,偷偷望,偷生苛活最煎熬。後來,就没有後來了。
5.自盡潮
自盡潮還是爆發了,他們都解脱了。他們都下了地獄;他們來自地獄,又上一層地獄走馬看花,然後又再上一層。但終究困於地獄,我也困於其中。我們都活於這池混水中,你吸我呼,污不可捺。
很多兄弟姐妹也自盡了,很多教外人都自盡了。原因老生常談:貧富懸殊,階級鬥爭,冷漠拜金,填不完的空虛...總之都是講到口臭的原因;聖堂天天都有彌撒,走出聖堂,處處都是自盡的土壤。
第三部-聖體聖血
1.聖堂
「 ... .... 的天主羔羊,求你垂憐我們~~ 」
「各位信友,接過了聖體,領受了聖血,於我們有何意義,這是我希望你們今周好好思考的。彌撒禮成,平安回去吧。」
於妳,彌撒與聖體就是教你身上每一個毛孔都暢快,好像一切污穢都從汗水中流失,然後又重投人世,雖混噩但又重新得力。教妳這長不大的孩子有力在這人世混下去。不錯,是混下去。妳要信天主造人有特定目的,但妳更感到人是傾向混噩渡日。
妳居然無力和神父打招呼,妳避世的人格又跑出來,教妳無力面對人群。這是有趣的,妳支取了天主的力量,但又逃避。這就是妳的性格,既多言又怕人。在妳出生前早已命定,壓抑與放縱集於一身,不要緊,在妳21歲時黎明終於來到,妳得到一筆横財,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發展自我。妳在西貢買了一座房子,當起了女主人,做了很多事
但在此以前,必需混噩;窮過才能盡情享受富。去混噩吧,去世界混噩吧,去那荒涼又擠逼的星球混噩吧
2.竹林間
從荒涼的沙漠一直東往,妳終於找到一片可歇脚的竹林。横財如刀掃,中者身倒地;妳太興奮,暈倒在街頭。妳造了個夢,看見一個百貨公司的櫃台小姐站立了十多小時,妳夢見了那個滿腦子理所當然的主管。妳夢見了步槍,妳夢見了一支zastava m808步槍;没錯,妳好酒好槍好賭,性格没有一分像女孩子,但妳熱衷於長裙麻花辮。性格與外表壓根就没有關系;年月壓抑了妳的個性,但雙乳的發育卻怎都壓不住;像個誘人的雞球大包。
妳重生了,錢財可以買到自由,人有了錢什麼都不必屈就。有錢可以盡情當小人,無錢只能被逼扮君子。自由可以計量,多少自由取決於多少選擇,選擇多寡取決於荷包多厚。總之有錢了,人就没有缺點,人們對妳寧舍寬容。人們時時把大好青年掛於咀邊,把前程錦繡掛於咀邊;實在好不好,壞不壞,完全取決於妳有没有錢。有錢就是大隱隱於市,無錢就是隱秘青年,總之充實個人不如充實荷包;妳有錢了就不必學什麼道理,盡情去享樂就是了。反正妳居於香港,這片土地無需道德,無需價值,什麼都不需要,唯獨需要銀紙於冬日中燃燒取暖。
總之去要盡歡,因為妳暴發了,成了小富婆;要學人家般個個月去旅行;去日本歐洲。天天都去下午茶,閒時就購入兩三件新晉藝術家的作品當牆紙作紙鎮,顯得自己有點修養。還可以充當投資,教妳富上加富;別忘了把精緻生活擺上社交媒體,好教人傾羨不已,但千萬要關掉留言功能,以防無聊人多言多語影響妳玩樂心情。妳自由了,盡情玩樂;輕輕揮手作別這錯誤的一切,這他媽的存在。妳本就我的掌上明珠,該活了理形中而非此漠涼拜金的小島。
3.泥沼
事隔三年,人們都說暴富者不耐久。這不過都是眼紅人者自己修為不夠,亂作故事。實在妳更富了,垃圾轉手變黄金,還捧紅幾個發霉藝術家。但人富了身邊總有一群寄生者,妳也樂得他們在身邊,就當作是養豬等候收成。其實妳也清楚當中有些不過是只會吃飯的咀;慢慢妳學會了狠狠斬掉無花果。不錯,妳成長了,懂花錢也會生錢。是時候給妳一個男子,看妳如何闖情關。
那年頭是變革的年頭,理想主義者,瘋人,還吸引了一張張只會吃飯的咀;你也認識了個理想青年,說着說着,妳的腦袋居然給激活,妳居然大逆不道,反對香港的一切,你頭腦中的小精靈居然一劍直插香港的核心價值:揾食
準確點講是拜金。忽然天為妳而開,天神們在妳腦袋進進出出,上來下去。妳居然看見一個礦洞,任何人都進來挖礦。有人挖得鑽石,有人挖得黄金,有人挖得斑彩螺;但多的挖得黄鐵礦。發了財就離開,但他們都不知道礦中充斥鈾235, 在其中呆久了大腦會異變;那怕去到他鄉,去到森林和原野也無法消遙,會情難自禁地挖地,挖之不得又會回家再挖。哪怕衣食無憂,但一天不挖周身蟻咬,寧可又去挖也不願看看書。
不得了,不得了,人離開了洞穴接受過天啟就回不到從前;肯定不與大黑落德同謀。妳竟然投身到他們當中,妳居然投身於妳一直視之庸碌可笑的政治鬥爭中。這是場無止又無果泥漿摔角。單是對準政權或是對抗整個社會的歪風邪俗;此兩條路線間的爭論就如同戒酒者腦海中那千萬個醜陋的老婦無間喋喋不休。
妳選擇了後者,因妳是個女人,妳充滿聖寵;妳的子宮同受讚頌,妳透視了銀河系,仙女座的智慧搭上放射線進入妳的松果體,妳悟到人心不變,愚民仟佰車輪轉,暴政一個接一個。
但妳太先進了,妳走太前了,太宏大了。那些社會運動乞丐壓根就不明白,只希望從金主從愚民眾中騙財。要不然就是激進青年把妳當作空想主義者;他們把一切都歸究政治制度,他們虛構出一個高等種族,不過都是終日叫囂的愚民。所以妳離開了。妳永遠離開了,妳以為再也不會回來。
當然妳心底也明白,這偉大又空泛的理想根本無從實現。
4.自盡浪潮
妳愈來愈富,也愈來愈冷漠。城市的漫遊者愈來愈多,就像不懼日光的血族。他們不需要家,但於街頭結起一個個不能無視的蛹。城市也愈來愈多機械人,他們本來是人,但頭腦都被放射物污染,除了幹與己無關的工作外就別無慾求。禁毒和禁慾雷厲風行下,居民選擇蒙上眼睛。一切如何,大家照舊返工放工,吃喝嫁娶。唯獨少數人早於堅持有生活,堅持當個人,也堅持張開眼睛;他們自然被巨獸看不過眼,就如同吉卜賽人般飽受打壓。血花朵朵於大地怒放。血,是生命之源,沾染者可以再生,機械人居然回復人性;人類與巨獸終於達到四六開。
南韓人戰敗了,朝聞道夕可死矣。儒家的血液深深在他們體內流傳;他們都殉道了。可是,與其說是殉道,不如說是死於絕望,他們為世人流血,但回復人性者遠不如機械人之多,世界好像遺棄了他們,人們直行直這。世界不配擁有他們。他們既然真的活過,也透徹看穿了死亡;所以他們離開了,不再和你們於糞坑中混。
5.靶場
妳也重生了,妳從他們的血中獲得永生,妳放棄了一切多餘的理論和思慮。有一股動力支配妳的肌肉去行動。妳開火了,自百碼外擊中一個披人皮的異獸監工。 .30子彈把牠的頭射爆,似個服用大量鼓漲劑的西瓜。後來妳殺死了一千個,但牠們像潮水;抽刀不中斷,截之他處流。在交戰中妳陣亡了,但妳也不忘給牠們一個痛快,妳死得很有價值,牠們的會堂因妳而倒塌,死了不下百個。
6.聖祭
聖人們都留下絕望預言:耶穌說人們會為他而興戈,佛祖說正法會因波旬作亂而息微。但他們都堅守他們的道路。
來,這就是妳的身體,將與他們一同犧牲。這是妳的血,甘為大眾而傾流。
我們會為記念妳而進行此事。妳願意領受她嗎?呀孟。【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