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雨傘革命,其時人們經常以「被選中的細路」來形容我們這一代。「被選中的細路」源自於數碼暴龍,太一等小孩「被選中」前往數碼世界打倒數碼怪物、拯救世界。

然而,5年後大多抗爭者都沒有變。有參加雨革的大多都有參與反送中。而部分當時只是小學生的00後亦有參加這次運動。這一代的人依舊是那些「被選中的細路」,而不幸的是,好像有更多的細路「被選中了」,以雞蛋的模樣與高牆對抗著。

有時候,心裏也常常有著疑問的:是不是只有香港的抗爭者才是年輕人?別的國家是不是?雖生於亂世,但為何我們要負起這份重擔呢?

「被選中」這三字是很有趣的,一方面他是神聖的。我們被命運選中,命運挑選我們,命運視我們為有能力對抗強權的人物。它視我們為大衛,擁有對抗巨人歌利亞的力量。

但另一方面「被選中」也是不幸的,這是被迫的。我們無緣無故要肩負起這份重擔。太一、光子郎等人自要面對數碼怪物,我們面對的卻是比怪物們更可佈的中共政權。

雨傘失敗後受過最大創痛的好像是我們,反送中運動首當其衝的也是我們。那大人呢?

5年前我們爭取真普選,某部分大人不明白,斥責我們為「搞事之徒」。但今次好像不同,上一代好像慢慢的了解我們。(當然,還有很多人是根本不了解的)

這場反送中運動令我感觸的不單是各位義士的團結與合作,更是上一代對我們的支持。在沒有明言的情況下告訴老師明早(612)沒有空,她隨即便send了一句「good luck」以作支持;到牙醫處覆診時,牙醫見我上身穿著一件黑色T恤,便問我有沒有參加運動。臨走時,牙醫和護士都著我要先吃晚飯,不要餓著肚子去集會......種種看似微不足道的說話,卻交織為一件件窩心小事,也是我們繼續走下去的源動力。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難處。這我是知道的,大饑荒那代的人、文革那代的人活得或許比我們更苦,六四中那群被政權鎮壓的知識分子就更不用說了。但過多的比較也是沒有意義的。還是那句老話:每一代人自有每一代人的難處。或者我們這一代的難處就在於如何擁護香港的價值、如何守護「香港人」的身分,好讓我們不會成為最後一代的香港人。

曾經跟相熟的老師分享過,我認為2047前必定會發起一場更大的流血革命,是真真正正的「香港保衛戰」。這是我最憂心的事,但比起這樣,有件事我卻是更擔心的:我擔心,香港人於抗爭路上無以為繼。一如大陸人般,面對荒誕的事,一就是敢怒不敢言,一就是習慣於荒謬,不再有反抗之心。這是我最擔心的事,因為世上最大的荒謬是我們習慣了荒謬。

5年前雨傘革命,黃之鋒曾說過:「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責任,我們這一代的就是爭取真普選。」或許是吧,前浪沒有能力衝鋒陷陣,後浪卻不知會否肩起責任,那剩下的就是我們。這種責任雖是痛苦,但卻是我們願意承擔的,為了我們的家,為了我們的香港,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