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聲明,這不是潮文。一夜無語,想起了晚清投海自盡的烈士──陳天華。

陳天華創立華興會,又加入同盟會,少有名氣,曾在日本留學。1905年,日本受清朝影響,頒佈《留學生取締規則》,嚴控中國留學生活動,此政策一出,引起當時滿腔熱血的中國留學生分歧。於是陳天華撰寫洋洋五千字《絕命辭》,投海自盡,是年30歲。他以死相諫,諫的對象不是政權,而是同胞。

《絕命辭》說:「待至事無可為,始從容就死,其於鄙人誠得矣,其於事何補耶?今朝鮮非無死者,而朝鮮終亡。中國去亡之期,極少須有十年。與其死於十年之後,曷若於今日死之,使諸君有所警動。」

(白話文) 陳天華:「有人認為事情發展到無可作為便自殺,是於事無補的,例如朝鮮也有以死報國的烈士,最後也一樣亡國了。中國距離亡國大概至少尚有十年,但我認為,與其我十年之後與國同死,何不在今日死去?至少還可以警剔各位同胞。」

到底,陳天華要死諫甚麼?當時,中國留學生一派主張罷學回國,另一派主張忍辱負重,繼續留日,水火不容,他只希望「取締規則問題可了則了,切勿固執」,冀盼國人團結致一心,奮發自強。那麼,他又何必以死控訴?《絕命辭》說:「恐同胞之不見聽,或忘之,故以身投東海,為諸君之紀念。」

對極權以死相諫,是不痛不癢的,例如屈原諫楚國、比干諫紂王,只是浪費有用之軀,卻毫無成效,所以陳天華諫的不是政權,而是同胞。盧女士的「以死相諫」,遺書的上款是「致香港人」,諫的對象也不是政權,而是我們。

如何避免陳天華式的自殉重演?就是做好自己,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需諍諫,也能做好本份;我們從未忘記,也沒有放棄;我們會團結一致,戰鬥到尾。

秋瑾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強調珍重自己的生命、重視自身在革命洪流中的價值,萬不得已時,才作犧牲,可香港還沒到這個時候。

真正的文學悲劇,是沒有二元對立的勢力。在作品中,悲劇人物是沒有出路的,所謂的「惡勢力」消亡後,情況卻沒有好轉起來,茫茫然發現是死胡同,倍添無力,於是萬不得已,自盡身亡,也是無可厚非。

香港還沒到這個時候。這裡有正義與邪惡、這裡的漢賊殊途、這裡之義匪分明,當「惡勢力」消亡後,情況便會好轉起來。香港並不是一部悲劇,香港人不是悲劇角色,而是編劇者,我們要聚百萬之眾撰寫,同肅邪氣妖氛,缺一人不可。有心求死之人,請聽我一語:

我們從未忘記,也沒有放棄;
我們會團結一致,戰鬥到尾;
香港人不用死諫,因為我們不需諍諫,也能做好自己。

一腔熱血,請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