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半前,與同屋主決定毅然放下手頭工作,一同遠赴倫敦開展工作假期時,我便清楚知道,她心中一直存著一份對營商躍躍欲試的執念。所以,於倫敦一切安頓過後,她便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埋首研習雞蛋仔的做法,並著手籌備一切攤檔擺賣的準備。

終於,半年前,她如願以償,於一熱鬧的周末市集內開始了自己的雞蛋仔生意。而作為她唯一的得力助手,於這半年的擺賣我自當如影隨形,賣力地從旁協助。

來到上周日,是我於倫敦最後的一個周日,我倆如常到市集設檔售賣雞蛋仔,不知是否因著這將是自己最後一次充當得力助手的緣故,於擺賣期間,我心裡總是懷著一份依依不捨之情,最後,我決定藉由作畫,來把自己的情感好好抒發出來。

第一稿,我用了寫實派的手法,直截了當地把她的神情造型畫於卡紙上(見圖左),作品完成後,我打量一下她的臉,再看著自己的手筆,儘管五官表情姿勢造型的相似度已高達九成,可謂形神俱備,但我還是不大滿意自己的作品,苦苦的看著她又看著手中那幀畫,總覺畫作欠缺了甚麼,幾經費煞思量,終於想通了,所欠的是一份對內心情感摸索而衍生出的神髓。於是,力求完美的我又拿起了另一張畫紙,開始著手第二稿。

第二稿,我決定用上抽象派的手法。如果硬要說靈感的來源,那就是因早前於巴塞隆拿旅行時,曾到訪過畢加索博物館,自己被他一幅又一幅抽象派的作品震懾心靈所致。猶記得當時看著這偉大畫家的傑作,我壓根兒也想不通他是抱持著怎樣的視點去看待這世界的,但如今,當我竭力地嘗試仿效他的手法去為眼前那同屋主畫下肖像時,我開始得到絲絲的靈光啟迪。為了讓畫作更立體,於第二稿中,我自創了一套「團團轉」手法,簡單點說,就是圍著她的正面側面後面上面下面,於不同角度中畫下她的模樣。漸漸,於作畫的過程中,我除了頓覺自己與畢加索的心思拉近了一點距離,自己亦得到些領悟。

事實上,所謂的抽象,或許就是透過不同的角度視點去看待一件事情,就好像她這趟工作假期,嚴格來說便是換了另一視點去體會她自己的人生,先是放棄穩定的工作,繼而大老遠走到這城生活,從記者轉行當上小販,但閒時又不忘接一些老本行Freelance,靈機一觸便嘗試做起雲吞叉燒包,神經一動便報讀上英文進修課程,在家中,偶爾又會當個琴手廚子花藝師,總而言之,就是肆無忌憚地東搜一瓣,西找一塊來拼湊出一段多彩的抽象生活。

誠然,當天的我是多了點離愁,致使感觸甚深,腦子方萌生出這些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象想法。但姑勿論此,最後,我的第二稿還是以百分百的滿意度完成(見圖右)。
若要貼切的形容,就只得四個字:

維肖維妙。

後記:
今天,再次拿出這幀滿意之作回味,
看看畫作,又看看身旁的她,
滿意度還是百分百,
看看畫作,又看看身旁的她,
形容詞還是那四個字,
看看畫作,又看看身旁的她,
然後,我開始分不清,
畫中的抽象到底是源自她的生活,還是她的模樣。
但,依然是,維肖維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