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星期五的晚上,阿光約了我到砵蘭街的一間酒吧聚舊。當時是凌晨一時,我拖著疲勞的身軀,一步一步的走進酒吧,看到了阿光。桌面上盡是某牌子的空啤酒樽,阿光滿臉紅塵,眼睛裡的微絲血管正不斷地爆裂,他用那血紅色的眼睛看著我,用那帶有酒精氣味的說話叫我坐下,並再叫了一枝啤酒,是我的。

我沒有推搪,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身邊,陪他喝酒,聽他嚕囌。

「我真是幸運!每晚也可以工作到通宵達旦!我也開始忘記了什麼是擁抱了!」
他似醉,其實非醉。他說的,每一句也是事實,他甚至沒有了任何的渴望,每天就如行屍走肉般工作,自我麻醉。

「有時候呢,半夜想起了她,睡不著了,那就去附近的公園流連一下吧,再不是就把家中所有的東西清潔一遍吧。」
這時,我再細看了他的眼睛,不只是緋紅色,在旁邊的眼袋,眼圈,比紅色更紅,比黑色更黑。而那點點的淚光,藏在了眼角,應該一輩子也不會流出來。我沒有安慰他,因為我知道,安慰是沒有用的,不論我如何安慰,他仍然會徹夜難眠,仍然會通宵達旦,我沒法講出口。

他告訴我,他每星期也會去看電影,不論是打風下雨,因為,只有在電影時,他才可以感受情感。
他告訴我,他每星期的假期也一樣,不論是陽光普照,因為,只有在假期裡,他才可以全程想念。
他告訴我,他每星期也跳舞一小時,不論是芭蕾街舞,因為,只有在跳舞時,他才可以模擬歡樂。
他告訴我,他每星期的晚上也可怕,不論是孤獨與否,因為,只有他在說笑話,也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你呀!有時間時要對她好點!知不知道?相愛是很難的!別這麼輕率就分手!」
他應該是醉了吧,我根本就沒有跟「她」在一起,雖然我也愛她,但我與你一樣,也是被唾棄的一員。

「還記得那畢業晚會嗎?跳舞的環節,每個人也有舞伴,人數卻是單數,只有我,只有我坐在一旁,喝著那沒有酒精的香檳,只有我一個…」
我記得。

「我很怕別人冷落我、遺忘我。但這也是我一手做成的,也許我死了是個明智之舉!知道為何嗎?是因為自作孽不可活呀!哈哈哈…」
這個笑話,看似是自嘲,但卻使我很不安。

如果我是阿光,我這一世會是怎過活呢?我開始想東想西,加上喝了酒,我也開始胡思亂想了,我也開始與你講出心底話,我想說,不!我要說出來!我看到了他這個樣子,我很害怕回憶起以前的我,也很害怕將來會變成他這種人,但這個晚上,我就像附身於他,變成了他,成為了他。

「你呀!有人愛就不要多多聲氣!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論愛情裡有多苦,也要保持著,因為相戀再苦,也不會比得上我的孤獨,孤獨不只是苦這麼簡單…」
他仔細地一字一句叮囑我,但我根本聽不進耳,因為,他的苦,我很明白。

我的臉紅透了,就似紅酒般的血色,眼睛的紅絲也爆開,比起剛來到的他更嚴重,我摸摸我的雙眼,臉頰很熱,眼睛很腫,眼袋很大。我拿起手機看,是凌晨的三時,是時候回家了。
我問他要送你回家嗎?
他回答我:「有這個需要嗎?」
我看著他的雙腳走出酒吧的影子,一步一步的走遠,他喝醉了也要一個回家,加上,那個冬夜特別的冷,他很怕冷,但是也要一個人怕,真是可憐。而我也開始啟步回家。

對了!文章打到這裡我還沒有自我介紹!讀者們,大家好,我是這篇文章的作者 ─ 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