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叫著。昨夜的雨點打落在油柏路上,灑下一縷蒸氣。早上六時半,阿康搭上了長線巴士來到了香港國際機場,他一直糾結應否去,但既然上車了,機票也買好了,只好赴約。陽光不太猛烈,算是相當幸運。他站在2號客運大樓的一角,按下手機中的藍色按鍵,向下捲又向下捲。不久,小麗到了。小麗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拖著她那白色的行李箱走過來。兩方輕聲打了招呼後,沒有再理會對方。一到另外兩人出現。

那男生是阿勝,是這次四人之旅的另一位男性。剛剛完成文憑課程的他們,約定了要去一趟旅行,經費不多,短短去一趟台北。四人當中尚有一人,還有她。她拖著粉紅色的行李箱走來,臉容依舊可人,掛著無人可敵的笑容。阿康心想:「看來她睡足了。」

四人集合,她從小背包中拿出了四張機票,分給了其他三人。然後他們有講有笑的登上了前往台北的飛機。阿康與她出發時,是一場同學,不太熟,也不陌生。剛好維持在同班同學的關係。而阿勝則是她的守護天使,一直在她身邊展開那不弱不強的翅膀,盡力保護她,努力令她笑。

經過三小時,他們一行人到達了旅館,放下行李,但已經不願再出門了。四人就一直在旅館休息,直到他們餓了。阿勝自告奮勇,代行買晚飯,順便剪剪那長如雜草的頭髮。她也跟隨阿勝一起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阿康還有她的閨蜜,阿康不是討厭小麗,只是小麗知道阿康喜歡她的閨蜜,而有點抗拒而已。小麗有點睡不足,於是就躺在床上,睡著了。阿康當然丁點也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只是見她的被子沒蓋好而幫她蓋好而已。阿康關上了電視機,一個人在男生的床上看相,他手拿著新買的單反相機,逐張回憶由早上拍下的每一張她,有點變態,但喜歡的感覺是無可避免的。阿康笑著,微笑著。直到一張兩人的合照,合照中的是阿勝與她,兩人都笑著,笑容中包含了愛情,阿康知道。阿康知道,他倆人都是互相喜歡的,卻鼓不起勇氣說出,一直維持著曖昧關係,不願放手,又不勇敢牽手。他們同時跟阿康一樣,是同班同學的關係。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到了不同的景點旅遊,看過不少美麗如畫的景色,但阿康的心一直都揪著揪著。因為,同樣是同學,阿勝和阿康的遭遇卻完全不同。阿勝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別人看起來似是兄弟,又或是…情侶,而她又不抗拒。阿康手上拿著相機,看著她左邊是阿勝,右邊是小麗,而他,只是個拍照的路人,空氣彌漫著甜蜜,而他,卻是一碗苦茶,有益但難以下嚥。

阿康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裡,根本無法融入。不是他未試過,而是每當他以笑臉硬闖他們的天地時,就會被無數支毒釘打入心臟,痛得發紫。阿康寧願板著臉,這樣才叫他好過一點。

到旅途的最後一天,阿康偷看了阿勝寫給她的明信片,知道了守護天使的意義。原來阿勝不是失缺勇氣,而是他們之間有一個約定。他們很快便可以真正成為一對情侶,因為一年快要到了。阿康心疼著,他寫下兩張明信片,一張是他,另一張是她,祝福他們,大概明信片送到時就差不多了。

回港後,阿康沒有收過任何的明信片,他們三人都互相寫了,唯獨這隻格格不入的怪物沒有半張,阿康不太介意,反正之後都不會有機會見面。阿康不知道兩人有否收到明信片,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阿康放下了她。在旅遊的最後一天阿康就放下了她,因為阿康知道,當他們是以同學身份去,再以同學身份回來時。他們已經是最後一次見面了。算是做過了一場「同學」了。

#不如寫作@mostevering#一場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