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 — 後來遇見的我們

因為被分手後還在糾纏的一方就只是丢臉,把最後一份的尊嚴留給自己,至少他日再次遇見,我還能抬頭挺胸地在她面前走過。

日子繼續過,雖然我仍然在港島工作跟生活,但我又已經轉到別的餐廳工作了,除了想轉換工作環境忘記過去之外,當然薪金的提高亦是我考量的一點。只有自己變得強大,那不會再度被阿詩這類型的女人吸引然後被拋棄。

但作為被拋棄的一方,原來想要跟過去告別要花這麼大力量。

自從轉工後,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放下,閒餘時間也自己在家中裝修,想要轉換心情,轉換環境。直到某日我如常乘坐電車上班,發現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阿詩。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只知道自己不願在這時候被她發現,我猛的低下了頭坐到角落,幸好她好像沒有發現到我,一直自顧自的低下頭滑電話。

「喂~我就到喇~你等多陣啦~乖~」阿詩對着電話的另一頭說。

嗯⋯⋯是跟那個EMOJI男孩說嗎?還是已經出現了第六個甚至第七個了?雖然現在已經跟我無關,但我還是打從心底的在意。

在意這個我曾經愛過的女孩,在意這段我曾經付出過的感情。

即使全都只有我在意。

過了不久,又有個男子走到電車的上層,一屁股坐了在阿詩的旁邊,臨坐下去之前,我跟那個男子對視了一眼,是我的錯覺嗎?怎麼我覺得那是種贏得勝利的眼神呢?

我就坐在後排一直看着阿詩跟那個男子甜甜蜜蜜的擁着,但我甚麼都沒有做,就那麼靜靜地坐到我要下車的車站,便自顧自地站起離開下了車。

原來當傷痛活生生呈現在你面前,那種歇斯底里的痛心會讓你連淚也流不下來,心臟空蕩蕩的,甚麼都沒有了,就算看到的畫面痛到讓你想作嘔,還是甚麼動作都沒有,我一直在他們身後觀看這段血淋淋的畫面。

因為大家都還在港島生活,所以上天總是有意無意地想一直捉弄我,玩弄我吧。

事後又有一次,我再次在上班的早晨時間碰見阿詩,阿詩比我早上車,當我上車看到她時,她已經安靜地坐在巴士上。她剛好抬頭用她那雙看一眼便能勾掉我靈魂的眼睛空洞洞地望了我一眼,便繼續低下頭滑電話。

那個是陌生的且冷漠的眼神,跟阿詩以前看我的眼神毫不相同,就好像我們從來都不認識,從來沒有任何事發生在我跟她之間。

目前我們最後的結局,便以這一個陌生的眼神結束。

那些老掉牙的語錄,甚麼時間能治癒傷口的道理我全都明白,只是我在這一整年的經歷後實在太痛,時間或者能治癒一切,但就不是現在的我吧。

世上每對情侶的經歷各有相同又各有不同,我或者只是阿詩名單中的其中一個,但她永遠會是我付出真心的唯一一個。即使她往後不會記得我這個人,但我永遠都會記得當時為她付出真心的那個我。

就算將來遇見到其他人,我或者都不會輕易地付出真心了,因為愛一個人,原來可以很可怕。

即使我心底裡仍然渴望能有個人會對我付出真心和全部,如果對方確實做到,我相信自己亦可能為她冒險再一次付出全部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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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穎姿話:

習慣了每個長篇故事都會有文學金句作為結尾,第一句或者就是阿詩的心態,阿曦只是她作為被當作消遣品的男子,阿曦因為家庭背景,一心想遇到個互相愛慕的人,只是愛情這遊戲,我們都很難輕易取得勝利,共勉之。

「難道你還以為女子只能被一個人崇拜著嗎?愛是只能愛一個人,可是消遣品,工具是可以有許多的。你的口袋裡怕不會沒有女子們的照片吧。」— 穆時英《被當作消遣品的男子》

「每一個人,除非他是毫無感覺的人,在心的深底原都蘊藏著一種·寂寞感,一種沒有排除的寂寞感。每一個人,都是部份地,或是全部地不能被人家瞭解的,而且是精神地隔絕了的。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這些。生活的苦味愈是嘗得多,感覺愈是靈敏的人,那種寂寞就愈加深深地鑽到骨髓裡。」— 穆時英《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