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凶案
「啊!」淒厲的叫聲劃破寧靜黑暗的夜空,發出慘叫聲的是一位滿身酒氣的性感女士,她坐在地上全身發抖、雙腿發軟,連電話也沒拿穩,花了數分鐘才按到正確號碼報警。
「已經係今個月第三單,又係凌晨時間,又係後巷,又係無開肚嘅情況之下內臟被掏空,又係見到有個細小人影逃走消失,三單嘅目擊者口供一模一樣,連形容兇手個樣都一致,一定係連環殺手做。」人稱「我推的警察」的新晉探員阿查對老油條長官劉sir說。
「阿查啊阿查,乜你好想有連環殺手咩?我哋咁努力巡邏去維持治安,連續七年攞最安全城市,你想將呢個榮譽親手摧毀咩?」劉sir問。
「梗係唔想,」滿腔熱誠的阿查說:「但種種證據顯示,的確係連環殺手所為。」
「證據?你喺現場搜集到證據咩?每次都係得飲醉酒或者老眼昏花嘅人證,佢哋連自己係咪發緊夢都未搞清楚,仲話見到個兇手係綠色皮膚、紅十字眼,cosplay咩而家?同我講證據?呢啲證據上到庭被個官X㗎!」劉sir不耐煩地說:「你唔好睇偵探漫畫上腦,成日亂咁推理,因為咁啲手足先笑你『我推的警察』喳。」
「我……」阿查還想辯駁,但劉sir立即打斷他。
「仲講?仲駁嘴?同埋叫我劉sir,無大無細,學堂點教你㗎?」劉sir厲聲叱責道。
「係係係,sorry sir囉。」阿查不滿地說,但下一秒又幹勁十足道:「但係我……」
「仲但係?」劉sir舉起手作勢要打阿查,他才真的收口不說。
警方循例在現場調查一下、拍了數張照片、帶了發現屍體的醉娃回警署落口供、清理好現場便離開,新聞連提也沒有提過,又一條人命在社會上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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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署內,阿查替醉娃錄口供。
「靚仔阿sir,我啱啱都講過,我飲得多想去後巷嘔,點知見到隻綠色嘢擒住佢,真係勁嘔,佢哋嘴對嘴打茄輪吖黐線。」醉娃一邊說,一邊伸出舌頭擺動,開阿查玩笑。
阿查皺一皺眉,無視醉娃的動作問下去,醉娃也笑笑口繼續說:「靚仔阿sir,唔駛咁嚴肅同拘謹嘅。我睇住佢哋打茄輪就更加想作嘔,所以啲嘢忍唔住就噴晒出嚟。隻綠色嘢聽到我嘔嘅聲,轉頭望一望我就驚到好似狗咁跑走。而家諗返起佢對眼都幾恐怖㗎,紅色十字,黑媽媽都勁搶眼,就好似畫咗小丑眼妝咁。」
「你記唔記得大約咩時間去到後巷?」阿查問。
「兩點?三點?差唔多呢啲時間啩,我通常都係玩到呢啲時間。」醉娃努力憶述。
「咁現場仲有無見到其他人、聽到其他聲、聞到其他味?」阿查無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醉娃眼珠一轉,又再開口道:「你咁講,又好似係聽到啲咿咿哦哦、嘰嘰咕咕嘅聲,係唔係呢?係唔係呢?可能係隻綠色嘢發出嚟,又可能係我聽錯啩,不過我聞到浸動物除就無得假,好似啲加浸除㗎。」
阿查將醉娃所說的都記下,最後循例給了她一張卡片,着她記起任何事便聯絡自己。送走她後,阿查拿出筆記簿,將最新的線索記下,連同之前的線索又再推理一次,不過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使得推理始終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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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粉飾太平嘅無能政府。」課室內,對課堂提不起興趣的稀愛邊劃手機邊對新聞嗤之以鼻。
「劉稀愛,唔駛聽書即係識晒喇,呢題你嚟答。」數學老師趙sir不懷好意,故意出了一道難題刁難她,並且已經想好接下來羞辱稀愛的說話。
稀愛瞄了一眼黑板上的題目,是尚未教的高年級進階題目,對中一的學生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領域,然而對她來說卻是手到拿來的簡單問題。她冷笑一聲,走到黑板前寫下了教科書般的演算過程和答案,轉身對趙sir說:「x等於開方y減一。」
趙sir啞口無言,同學們則起鬨說:「十六比零,愛醬完勝。」
然而,稀愛並沒有感到半點高興,始終保持冷冰冰的她說:「就係啲堂廢我先無心機上,放心,你唔係唯一一個,下次咁淺嘅嘢唔好拎嚟考我,咁多次都仲唔長記性。」言語間還散發出陣陣寒意,令人汗毛直豎,恐懼感頓時傳遍全身。
回到座位的稀愛更加肆無忌憚地看手機,只是越看越氣憤:「妖!啲人明明都壞事做盡,點解替天行道都唔報?垃圾官媒,成個世界都壞晒錯晒,一定要糾正。」
終於,下課的鈴聲響起,是午膳時間,一向獨斷獨行的稀愛在校門外的午餐車買了一個飯盒便躲在科學室吃起來,這裏是她最喜歡蹓躂的地方,亦只有化科主任韓sir能獲得她的尊重和信任。
「同學,lunch time做咩自己一個匿喺度食lunch,唔出去同同學仔食?」這是韓sir與稀愛第一次相遇的畫面。
「我同佢哋溝通唔到,佢哋太幼稚。」稀愛對眼前這個胖子感到無趣,邊吃邊答。
「原來係咁,你係中一新生?叫咩名呢?我係呢度嘅話事人韓sir。」韓sir聽到後立即換成朋輩模式,放下老師的嚴肅,嘗試與稀愛拉近距離。
稀愛一眼便看穿韓sir的意圖,語帶嘲諷地說:「唔駛同我搲friend,你知唔知咁耐以嚟有幾多個老師咁做?無一個成功。」
「係咩?我就覺得咁耐以嚟無一個老師會好似我咁想同你做friend喇,我係第一個。」韓sir調皮地說。
的確,過往的老師往往只想以長輩、師生的身份和強權壓制稀愛,逼令她聽話服從,沒有一個會以朋輩的身份與她溝通和接納她,並對她循循善誘,以致她建立起了一幅厚厚的牆來保護自己隔絕外人。可是,這幅由來已久的牆又怎會憑一句說話便被打破?
「懶醒,你呢啲人咪得把口,我見唔少,到頭來都只係一個無料到嘅廢物,躝開,唔好阻住我食飯。」稀愛尖酸地說,然後繼續獨自邊劃電話邊吃飯。
韓sir看了一眼便說:「以而家嘅科技,永動機只會係夢想,而家最符合永動原理嘅係時間晶體,但要真係用得到佢,我哋嘅科技仲有好大段距離。」
「為人師表,偷窺真係好咩?難怪會嚟女校做老師。」稀愛厲眼盯着韓sir。
「我哋friend嚟㗎嘛,唔好咁計較啦,我見你對科學嘅嘢幾有興趣咁,難怪你會覺得啲同學幼稚,寧願lunch time匿喺度喇。」韓sir雖然有點無賴,但稀愛卻意外地受落。
「你好似對科學嘢都有啲研究,咁我問你,」稀愛對眼前的人逐步放下戒心並問:「胃酸係強酸,因為有胃黏膜、糖體層同類脂體保護所以個胃先無溶,但如果無呢啲,身體入面嘅器官係咪都會溶晒?」
韓sir見眼前的小女孩如此好學不倦,也樂得開懷,詳細地回答:「如果無中和,人體嘅器官係會被胃酸灼傷㗎。例如胃酸倒流會灼傷食道,接觸到皮膚會化學性燒傷咁。再極端啲,如果有大量胃酸被注入身體嘅話,組織會壞死,全身會酸性中毒,凝血功能都會受影響㖭。不過除非病咗或者有外力,否則都唔會出現呢啲情況嘅。」
「哦,原來係咁。」稀愛似懂非懂地回答,然後又跟韓sir談了很多科學上的話題,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肥仔,我又嚟探你喇。問你一樣嘢,你覺得地球會因為咩事而滅亡?」稀愛一進科學室便大聲問,可是卻沒有人回答。
「肥仔?」稀愛找遍全個科學室每個角落也找不到韓sir的蹤影,只好一個人既失望又苦悶地吃飯。
而由這一日開始,韓sir再也沒有在校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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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係賈子,今日係久違嘅金田一系列,我哋今日嚟講一單連環殺人案。有網友爆料,最近出現咗一連串被冚埋嘅連環殺人案,兇手用匪夷所思嘅手法連環奪走三條人命,連警方都束手無策。」電腦正播放着夫妻檔youtuber的最新一期影片,阿旻看得津津有味,這是她喜愛的題材之一。
「經我深入調查,三名死者雖然唔係公眾人物,亦都無關連,表面好似係隨機殺人,但其實佢哋都係唔同行業嘅老闆,係咪真係咁巧合?定抑或係有某啲原因惹上殺身之禍?我再循佢哋行業有無機會合作嘅方向去查,結果都係無證據顯示佢哋係識。」賈子的影片繼續播放,阿旻也逐漸投入其中,猜測兇手的動機。
「不過聽埋落去的話,大家可能會同我一樣有新諗法。三個死者無表面傷痕,亦都無反抗痕跡,但內臟就無晒,成個肚都凹晒,面容扭曲,死狀恐怖,生前肯定受到極大痛苦。而報案人士都異口同聲話見到一個細小人影逃走,以上特徵,大家有無諗起啲乜?」賈子停下來賣關子,他身旁的太太芳芳像想起甚麼般脫口而出:「咦?咪同之前講過嘅抱怒舜一樣?」
賈子笑說:「無錯,睇開我哋嘅觀眾就知,同之前有期我講過嘅都市傳說怪獸抱怒舜好相似,呢三單案好大機會就係抱怒舜所為,畢竟人無可能喺唔開刀之下令到內臟消失,所以可以今次視為抱怒舜真實存在嘅鐵證。」
「唔係喎,抱怒舜唔係只喺深山、樹林附近出現咩,點解會喺城市?」芳芳問。
「無錯,你講得啱,呢個係第一個疑點,另外就係點解佢要咁做呢?目前因為無報導,所以詳細嘅都唔係好知,只係靠報料觀眾講。畢竟抱怒舜可以話係地球嘅清道夫,專門對付破壞環境嘅人,咁呢三個死者同破壞環境有咩關係?成件事究竟係人類模仿,定真係抱怒舜出山?」影片尾聲,賈子提出一系列問題。
一旁的芳芳以一句突破盲點:「城市人有邊個無破壞環境?可能抱怒舜將石屎森林都當係森林,所以對人出手。」
賈子聽到後既驚又喜,笑說:「有可能,咁我哋要再環保啲先得。」
影片就在兩人的笑聲中完結。
「係都市傳說殺人案,估唔到有單咁有趣嘅案,聽日返學同佢哋又有新話題傾。」阿旻滿心歡喜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