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順利救出挪亞,離開郵輪,然而郵輪上還有4名槍手,他們之前用巨型烏賊從岩穴內取回救生艇,說明他們有方法穿梭岩穴,必然會從郵輪找上大岩壁消防局來。挪亞在直昇機下負傷抓住繩索,力氣不足以支撐到消防局,我們不能眼巴巴望著他掉下大岩壁。我向但以理諮詢,他建議在海面上放下挪亞,再由奥利弗帶救生衣游繩下去給挪亞穿上,了解傷勢後再作決定。
奥利弗按計劃下到海面幫挪亞穿上救生衣,見挪亞清醒,便將他跟自己繫於繩索,不一會,奥利弗在燈光下向我們打手勢,示意可以上昇,這樣,我們再度啟程回消防局。
大岩壁上,我們的直昇機不斷在消防局上空盤旋,視察環境,但以理建議我先將直機停泊在消防局外,他自己一人潛入消防局了解情況,若環境安全,便出來通知我,將直昇機駕進消防局裡去。是的,從來沒人說過全部槍手都上了郵輪,且以我們各人傷勢,即使只有一名槍手,都足以將我們全部殺敗。除了奥利弗的手槍外,我們沒有別的武器。
當我們來到消防局外,但以理進入消防局,我從直昇機駕駛座走到奥利弗旁,見挪亞傷勢不輕,血跡告訴我們,傷者必須輸血,然而大岩壁上,豈會有輸血儀器?雖然在場所有人都有急救資格,但除了止血,我們都無甚作為。
治理了近15分鐘,仍有小量血水從衣物中滲出,我們開始為挪亞擔心,只有他撐起來,以微弱的聲線道:「你們必須在消防局逗留10小時,再乘直昇機返回郵輪上空不高於500尺,只要時間和空間都掌握得準確,你們將進入郵輪的時空交錯點,那個時空交錯點並非二次元空間,而是連接三維實體世界,就是Nelson生活於2020年的真實世界。」我從心裡雀躍起來,卻見挪亞說完話,便躺下昏睡了。
我擔心挪亞處於休克狀態,連忙叫醒他,但以理則從後方傳來聲音:「不用擔心,他只是太累,讓他睡吧。」聽見但以理的聲音後,我意識到消防局內沒有槍手,隨即指示眾人上直昇機,載大家返回消防局。停妥直昇機後我和奥利弗將挪亞抬進主大樓,但以理和積克雖然帶傷在身,仍幫忙運送物資,各人同心協力,為最後10小時努力。
來到主大樓2樓,積克找來毛毯,鋪在地板上,我們把挪亞放在毛毯上,給他墊上衣物作為枕頭。但以理也取來更多急救用品,替他消毒止血,但以理也須要人替他肩膀和背部治理傷勢,積克請纓出手相助。奧利弗整理槍枝,換上最後一排子彈,我從背包取出一些來之不易的食物分給眾人吃,補充體力。
手機計時器顯示,我們還須逗留多7小時。經過一輪激戰,大家都非常疲倦,挪亞、奥利弗和積克早已入睡。我是眾人中唯一沒有受傷的,所以自薦上5樓站崗,5樓視野比較理想。我向奥利弗借來手槍,抱歉無法歸還你的大衣,如今知道你是7002號房間的主人,幸好牆角上手肘不是你的。其實奥利弗早已入睡,聽不進我的道歉詞,但以理則拿來幾台消防對講機和望遠鏡,向我示意那支手槍可以借去。
一個人上到5樓,想起房間內兩位殉職消防員,只是我在門外遲遲未有轉動門把,只將手勉強放在門把上默想:人類怎麼總要為了私利而奪取他人性命?
實在難以相信,因為我聽不懂,反正消失的從來都不是槍手。我垂下雙手,坐到窗檯上,專注望出窗外空地,右手姆指輕掃手槍槍柄問但以理:「何不休息一下?我一個人站崗便行。」但以理把房燈關上:「一個人站崗,記得關燈,靠近窗前,只會讓你成為槍手的目標。」有時我不太喜歡但以理率直的個性:「你在自己的時代,從事甚麼工作?」
「在2070年只有兩種工作,一種是支援巴魯克家族,另一種是對抗巴魯克家族,而我是從事後者的。」但以理的回應富有時代感,凸顯我們之間有代溝,畢竟但以理比我Green 50歲:「2025年核戰爆發時,那個國家最先倒台?」但以理從倚在牆上,緩緩滑至坐在地上,想了想:「第一個是俄羅斯,這個國家隱藏的內部問題比中美兩國都多。」
但以理就是這樣嚴肅,或者我應該單刀直入:「是你要求對抗巴魯克家族?還是別有原因?」「倘若你不想讓你的子女吃人肉,自己就先不要吃肥肉。」代溝確實很難一下子解決,但大致認同但以理的時代裡,沒有「選擇」這回事。
我把奥利弗的手槍放在窗檯前,假裝鑑賞其設計,眼尾間中拋出窗外,同樣沒有動靜,心想:「自己已跟槍手位置對調,我們轉為防守,他們尋求進攻,然而一支手槍不足以應付4名槍手,難以守住這架直昇機,現在離起飛時間仍有6小時多。」但以理起來說出我的心聲:「我們去佈防吧。」佈防?一支槍如何佈防?在我尚未弄清來龍去脈,但以理已經轉出房間。思前想後,與其留下來用一支槍防範4名槍手,何不趁空檔去設置陷阱?於是我決定起來,參與佈防。
我跟上但以理,問他怎樣佈防,他分析說:「槍手的首要目標是阻止任何人,將你身上兩封信交予俄羅斯總統,但槍手未知這兩封信在你身上。」難怪郵輪7002號房,最後會混亂得像有賊入屋,原來是槍手急著要找出這兩封信。但以理續說:「其次是搶走直昇機返回2070年。」我也有同感,先是取走信件,後是取走直昇機。
但以理看來甚有把握:「由於4名槍手手持最少4支槍,我們彈藥則所剩無幾,他們毋懼搏火,所以應該會從正門直接闖入。為此,我們可以先用車房內的汽油製造燃燒彈,並將消防車駕出空地,排在直昇機前作臨時堡壘,消防車的水炮是最後武器,足以阻止槍手走近直昇機。」
但以理分析雖然有理,但上述只能拖延槍手時間,不足以擊退他們。我問但以理:「我們何不在岩壁上伏擊他們?」但以理不贊同:「槍手有夜視鏡,於黑暗中交火對我們不利,反之消防局有照明,一旦敗退,我們更可以乘直昇機離開。」聽來不太悅耳,我們也已步進車房,但以理找來汽油開始製作燃燒彈,我則將3輛消防車分別泵滿水,再駛出空地,以「宀」形排住直昇機前列陣,防守陣形面向主大樓。
我們花了差不多兩小時時間預備物資和佈防,尚須逗留在消防局約4小時,然後便能乘直昇機返回2020年實體世界。
但以理將近30瓶燃燒彈平均分配在3輛消防車上,並將花生油、鐵絲圈、碎布條、多幅攤開的帆布、大量螺絲和其他易燃雜物,都堆放在消防車數米外的空地上。雖然但以理否認自己是軍人,然而從他的技能、膽識和冷靜頭腦來看,他絕對有優秀將領的風範。但以理邀請我留在消防車上站崗,他則回到主大樓叫醒眾人,將他們帶到消防車內休息,似乎但以理想在大岩壁上加插一幕「火燒主大樓」的戲。
時間剩餘不足3小時,槍手仍未露面,我伏卧在消防車車頂上,一直注視主大樓、背後的車房,留意每吋圍牆上可有異動。回想這座大岩壁,就在暴風雨那個晚上,我站在兩幅平行相對的岩壁之中,忽然看見對面的岩壁向我移近,移近是倒流時間所致。順流時間的話,兩座岩壁會因崩塌而分開,對面的岩壁看起來是向後退去;反之倒流時間的話,就是向我移近,合回來。
說到這裡,終於看見挪亞從主大樓內步出空地,縱然按著傷口,總算安然無恙,反而積克仍要奥利弗扶出來,剩下的但以理用消防對講機跟我通話:「Nelson,我在主大樓5樓進行監視,燈光全亮,投向空地的射燈將全部關上。這樣,槍手們一旦到來,會先進入主大樓搜索那兩封信,那時即使你看見槍手也不要開槍,只管藏起來,直至主大樓出現大火為記號,見槍手逃出主大樓就開槍。」
我見主大樓的窗和門都被但以理陸續鎖上,主大樓是最前防線,但以理關窗目的,是要用易燃氣體逐層引爆主大樓,且從低層一直往高層燒,我回覆但以理:「收到。」
但以理續以消防對講機向奥利弗作出指示:「奥利弗,你跟Nelson各到一輛消防車車頂藏起來,車頂上各有10個燃燒彈,另各焊有半吋厚鋼板作掩護,同樣以主大樓起火為號,見有槍手逃出,就向其投擲汽油彈,地上幾個黑色垃圾袋都裝滿汽油,一旦起火,將引發爆炸。」奥利弗聽後立刻爬上我右邊那輛消防車:「收到。」
最後但以理給予積克指示:「積克,你的腳有輕微骨裂,請留在直昇機駕駛座,一見Nelson上機便帶同兩封信直接起飛,留意油標狀況,盡可能在2小時後才飛抵2020年的郵輪。」是的,現在尚餘2個多小時,但直昇機的燃油未必足夠支撐2小時。
挪亞知道但以理不好意思向他下達命令,自己爬上第三輛消防車,點算汽油彈數目:「挪亞在左側消防車。」但以理略擔心挪亞傷勢不足以應付,半帶猶豫覆機:「但以理收到。」這樣,眾人各就各位,只待槍手一現身,就大殺一場。
離回歸2020年郵輪的時間尚有最後1小時,全無星光的大岩壁上,風逐漸偏主大樓方向吹,一旦起火,我估計但以理根本沒想過要離開主大樓,因為但以理說過我聽:「他的父母為了投向巴魯克家族,在他面前把他堅決反對的哥哥殺掉。」在這種情況下,我決定從消防車車頂爬下,從器材箱取出小型滅火筒,並將兩封信交予直昇機內的積克,指示他:「一旦我無法上機,請你飛往2020年郵輪去。」
積克知道這偏離了但以理的部署,但他有腳傷,拉不住我,只好拿起消防對講機要知會但以理,偏偏消防對講機裡的但以理先發一言:「已經看見4名槍手,從消防局外約50米走近……另攜同2頭變種獵犬,大家準備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