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早
「吱吱吱……」雀鳥的叫聲把我吵醒了,原來天堂鳥的叫聲也是吱吱吱的。我伸了一個懶腰,揉了一下雙眼,在天堂的感覺真好,不用再為生存而提心吊膽,可以好好享受這孤島的景色。
「等等,點解死咗都仲喺呢個孤島上面?乜天堂係咁㗎咩?定係我算枉死所以要留喺度直到我陽壽盡先走得?」我拍一拍臉頰令自己精神點。
「咦?會痛嘅?唔通我未死?」我對自己是否已經過身的想法動搖了,決定要去驗證一下。手錶顯示時間是五時四十九分,尚有十一分鐘又開始新一日的遊戲,如果別人可以看到我並打沉我,就證明我還未死,但那時我便真的死了,既然這樣,由我打沉別人也能同樣證明我未死吧!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坐言起行,但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就算地圖在手也找不到所處位置,所以首要的事是先確定方向。
「嗞~」刺耳的咪高峰反饋聲又響起,說實在的,我已經不知不覺間習慣了,那WKY說什麼我也無閒去理,只知現在是六時正,太陽在我的二時方向,換言知那面是東面,所以我十一時方向便是北面。我轉向北面,同時環顧四周嘗試找出地標,終於在我南面找到一個地圖也有標示的瀑布,原來我離本身的安全屋只是約一公里遠,既然昨晚未補給,如果我還在生,也是需要吃喝的,先回去查看一下,可能還能打沉到人。
越行近安全屋範圍,烤肉味越濃,是其他人嗎?
我躡手躡腳走到安全屋附近的樹後躲藏,觀察了數分鐘也不見人影,只見有為數不少的狼被烤焦,看來烤肉味是來自被炸熟的狼群,而非其他參賽者。
「啲狼群集體燒焦,睇嚟琴晚真係有人救咗我,我未死得。」我在屋內搜索有沒有還能食用的補給,千辛萬苦才找到丁點,勉強果腹後,我又有了新的念頭。
我在狼群中找一隻皮毛最完整的,用在地上化作碎片的玻璃把狼皮起了出來,穿上身當作皮草,用作潛行一流。
據點沒了,看來是上天命令我要快點結束這荒謬的一切,這次真的要動真格了。
我在地圖上找到下一個目的地,離這裡大約兩公里,看似易守難攻,應該會有一些人選擇作為據點。
遊戲開始至今,為生存選擇結盟的人應該也不少,像我這種獨行俠應該是少數,要以寡敵眾絕不輕易,分化他們應該可行,畢竟遊戲最終只得一名優勝者,所以一定每個人也各懷鬼胎,只差在何時行動。
我依地圖走到目的地,眼前的景物令我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裡竟然有一個簡陋小城鎮被木柵欄圍住,每隔五十米有一個瞭望台,整個範圍儼如一個自治區,與世隔絕,裡面傳來的是歡笑聲,即使是放哨的人,面上流露的並不是欠償還錢的樣,而是掛著一個真心的微笑,這自治區內的氣氛和孤島的氣氛截然不同,難道我闖進了平行世界?當然不是,而是這班人竟然在這裡發展出了信仰!
信仰真是一樣很神奇的東西:有些信仰很實在,可以驗證,但有些則很虛無,除了傳說外,無從稽考;有些人可以為了信仰什麼也做,甚至犧牲性命,但有些人則因為信仰而變得堅強,重拾性命;有些信仰用希望吸引人,但有些則用恐懼恫嚇人。但不論是哪一種宗教信仰,其擁護者也會虔誠遵守教條,不理他人反對聲音。
「遠道而來嘅11號,歡迎嚟到Paradise。」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在瞭望台上對我說,而其他人看到他也雙手交叉放胸前、垂下頭單膝下跪,看來他就是教宗。他單手一揚,示意其他人起身,然後續說:「我係神洛基嘅代行者,你嚟到呢度係神洛基嘅旨意,神洛基一早已經講咗畀我知。」
「代行者好嘢!」、「你係我哋嘅再生父母呀!」如此這般的讚美說話不絕於耳。
「加入我哋嘅大家庭,唔駛再喺出面擔驚受怕。我哋呢度都係一班唔甘心參與呢場殺戳遊戲嘅人,雖然當中有啲弟兄姊妹曾經為生存被逼打沉過人,但入到嚟Paradise,信咗神洛基之後,之前嘅嘢都前事不計,放低哂殺人求生嘅諗法,放低哂編號、手錶,全心全意為呢個亂世清泉付出,大家都係勝利者,你睇吓,大家過得幾開心!」代行者說完後,又是一片歡呼聲。
「你嘅意思我大致都明白,不過我仲有一點係唔明,你點可以確保到永遠安全?隻game最後都會完,只會有一個勝出者,你點保證在場所有人都可以安全,佢哋最後都會因為畀人打沉而死,只有打沉得最多人而仲生存嘅人先係最終優勝者,規則已經講得好清楚,優勝者只得一個!定係你諗住最後自己打沉哂呢班人然後獨自成為打沉最多嘅贏家呀?」我大聲向代行者嗆回去。
「你咁講好不敬。」
「你唔可以咁話代行者㗎。」
「代行者唔會咁做,佢會帶畀我哋永遠嘅安全快樂。」
一時之間,為代行者辯護的聲音此起彼落,可以看得出這個代行者真的很受這班人的愛戴,究竟他做了什麼?
「大家,靜一靜。」代行者說完,全場三十三人鴉雀無聲,等待代行者的發言。
「11號,你入嚟參觀吓,我再慢慢講你知神洛基畀咗咩啟示我,幫我揾到呢隻game嘅bug,令到大家都係贏家,唔駛死。我就係一個好好嘅人辦,一直以嚟無打沉過任何一個人,亦都無人打沉過我,每個人遇到我之後,都會畀神洛基感化,成為神洛基嘅信徒,一齊好好過生活。」代行者說完,整個人好像發光似的耀眼,令我不敢直視。
大門緩緩打開,迎接我的是代行者,而其餘三十三人站在其身後,很熱情的招攬我,而最令我奇怪的是,木桶和海賊旗就豎在城鎮正中央,四下完全無任何阻隔,但這麼久也真的沒有人用過來打沉這城鎮的居民,厲害了我的信仰。
代行者帶我參觀完這小城鎮後,就帶我到海賊旗後的小教堂──由安全屋改建成的──向我講述他的經歷和方法。
「我叫王家欣,不過你應該都知,因為呢度所有人都係叫王家欣。我本身無任何宗教信仰,只係一個普通嘅保險agent,相信邊個有錢邊個就係神。我同今次遊戲嘅參加者一樣,都係無啦啦畀人擄咗入嚟參加呢個遊戲,一開始我好驚,因為我無咗部電話,揾唔到客,賺唔到錢,養唔到屋企,我層樓仲供緊,交唔到錢會畀銀行收返變銀主盤,我就渣都無得淨,我真係好驚。」一般奴隸獸的經歷,沒有什麼特別動人。
「但係我好快就認清楚個事實,因為呢個情況我曾經喺夢中遇過,而最終係我帶領之下,大家都唔駛死,可以成為大贏家,而中間畀啟示我嘅就係神洛基,佢不斷重複同我講:『勝利者只得一個。』我最後諗通咗,既然勝利者得一個,換言之即係只要一日仲有其他人未被打沉或者最少有兩個人未埋舟,個遊戲一日都唔會完,咁就可以繼續生存落去。」原來是既視感再加中二病,但竟然錯有錯著讓他找到這遊戲規則的bug,的確可以繼續生存是很誘人的,難怪無人會破壞這個和諧平衡的局面,我也有點心動,但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與其得一個人可以生存,咁點解唔一齊都生存?無人有權力可以剝奪其他人生存嘅權利,除咗神之外,所以我要挑戰呢場遊戲嘅主辦方,帶領大家一齊生存,呢個係神洛基畀我嘅任務。」代行者說完後,向我展露和藹可親的笑容,同時張開雙手問:「11號,你願唔願意成為神洛基嘅信徒,大家一齊生存落去?」
「我……」這個條件真的很吸引,可以繼續生存直到死,不用擔驚受怕,但總覺得有什麼不妥,於是我隨口又問了一個問題:「我想問啲糧食點嚟?」
「只要一到夜晚休戰期,我哋嘅男丁就會去安全屋拎啲嘢食同水返嚟,而且我哋有個小農地,可以耕種,雖然作物種類未係好多,但陸續都會新增,所以飲食方面你絕對唔駛擔心。」代行者詳盡的向我解說。
「好,我姑且睇吓你葫蘆裡面賣咩藥,而且可以養精儲優,最後一次過打沉哂佢哋,直接拎三十四個打沉數一舉拿下勝利。」我心裡盤算完後,答應了代行者的邀請,成為他們的一員,開始我神洛基偽信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