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譚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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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詩染常常被細碎又跳躍的思緒弄得心神不寧,但她還是幸運的屬於容易入眠的人,儘管她不喜歡睡覺。不過入眠的前提是詩染需要電腦播放著影片,她不直盯螢幕觀看內容,只是在合上眼皮都仍可感受到微弱光線,在她耳鳴老毛病底下仍可聽見微弱的節目交談聲下,詩染才可安然進睡。

詩染曾經想要戒掉這習慣,但只是一進入完全黑暗和安靜(事實是仍有耳鳴聲伴著)的環境中,不消一會她還是會因心慌而彈起身來,急忙上網打開隨便任何影片,只要有回聲音和微光即可。其實詩染不怕黑,也不怕安靜,她對聲音和微光的需要從何而來?她真的不能沒有這依賴嗎?

於大概一年前開始的吧,當時詩染發現到一個網絡節目很好看,於是一空閒就不斷沉迷觀看,連夜深了都不捨得關掉影片,在燈關了黑暗的房間裡都要繼續播放,看到眼睛受不了乾涸非常,人也累到無法撐開眼皮,她才願意甘心跟隨睡魔睡去。詩染真的有這麼喜歡那節目嗎?現在回想,應該只是某一、兩個固定嘉賓的談話很能給予她創作靈感,讓她無法割捨聆聽他們的說話。

這種不良習慣維持一、兩星期後,影響最先反映在詩染的視覺上,因為先給普通科醫生形容到有可能是眼睛急症,她當晚斷斷續續睡了都不知道有否兩、三小時,是她人生中少數的失眠夜,她很害怕張開眼睛後,世界只有一片黑暗。萬沒想到在她人生之中,這麼年輕就要到眼科看診,第二天在坐車途中她心裡除了擔憂,就是覺得莫名其妙。

其實詩染還有另一難以啟齒的恐懼,就是她從小到大對滴眼藥水是避之唯恐不及,但這是眼底檢查前必須要做的程序,不由得她害怕就可以閃避,特別滴眼藥水這本是芝麻小事,對比眼睛健康,詩染只能硬著頭皮。第一次姑娘替她滴藥水時,詩染還要慌得「啊」了一大聲,真是失禮。但經歷過她就發現也不過如此,後來覆診了數次,基本上到了第二次已經習慣,第三、四次已覺是家常便飯,心裡平靜得很。

習慣了恐懼,習慣了自我否定,身體和腦袋就會熟悉這情緒而一直習慣下去,什麼大小事情的第一反應都是直接先恐懼了:「好驚呀!好恐怖呀!我不想試呀!我不行的!」把理性和事實拋諸腦後,明明雙腳正踏在實地上,都以為是在溺水。源自童年時代吧,每當詩染想嘗試新事物,母親只會用她的慣性回應:「不要試呀!妳剪這髮型不會好看的/妳弄這食物不會好吃的,不要試呀!」這根深柢固的否定聲音,已深藏於詩染耳窩中。

差不多一年過去,詩染仍是靠著播放影片入睡。有些習慣,可能只是把自己想像得軟弱了一些,其實沒有了什麼,都一樣可以,就算是某氣味、體溫、身影亦是如此,都只是自己的選擇。

文: 譚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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