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忘了約出版社談專欄的時間,氣急敗壞地跑到地下鐵站,差點趕不及這班車,幸好有人剛離開座位,我才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

慢著,好像有點事忘了……今次要帶去的稿件只寫了一半!糟了!

看著還有一段路程,應該趕得及在這個空檔寫好一篇,拿出紙及筆,想著想著,靈感湧了出來。

對了,你們有聽過關於地下鐵的日常的故事嗎?

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每天我都會到這個滿是藍色的地下鐵站,每天都像是與人戰爭一樣才上到一班車、又或是出入匣、又或是只是找個地方好好站著都像要鬥爭一樣。

沒錯,這就是我地下鐵的日常,但想不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叫阿強,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因為遲到會扣減工資所以我總會提早很多出門,但也是因為這樣,弄得我要走進這拼時間的人潮。

我看著滿滿是人的街,「不會吧……」為何今天的人比平常多出這麼多,而且,為何會有一陣血腥的味道。

還來不及思考的我,已經被在身後的人推著向前走,走進每天都像是一樣的地下鐵。

但我總覺得今天是有些不同,愈接近地下鐵,血腥的味道愈濃烈,那種味道由鼻衝入,令人有一種嘔心的感覺。

我好幾次想離開,但還是敵不過從後而來的人潮,我就這樣被他們推到電梯前。

「請靠右企好,讓出左邊給趕時間的人。」為何今天會有職員站在電梯旁重複這一句話,所有人都很聽話似的依照著這個人所說的話做出適當的行動。

但是,總有例外。

比我走前幾個身位的一個人,他並沒有聽從工作人員的說話,企到左邊的地方,擋著所有人向下走。

「這位先生,請你遵守規則好嗎?」工作人員說,但是那個人沒有理會。

突然,那個人所站的那格突然墜下,他半個人掉了在電梯內,卡住了,旁邊的人像是視若無睹地繼續站著,或是跨個那個人繼續向下走。

而我,就被向下走的人潮迫向那個人的面前,我看著那個被卡住的人,他已經被夾得七孔流血,奄奄一息了……

「先生,請你遵守規則好嗎?」又聽到那工作人員的話,我環顧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對著我說。

「……是。」我立即跨過了那個人繼續往下走,回想,可能那個人也是被嚇傻而停下了腳步。


難怪會有血腥的味道,看來是因為這個怪事,但為何身邊每一個人都像平常一樣當作甚麼事也沒發生過。

還想著的我又被人潮推到另一個地方,人匣處。

一個又一個準備好票的人排著隊等著人匣,而工作人員站在人匣機旁說著:「請先把票準備好,以免拖慢入匣進度。」

就當這工作人員剛說完這一句後,一名少女站在人匣機前,在她的包包裡找著票,身後的人開始鼓譟起來,那位工作人員更是向那名少女翻著白眼。

然而,工作人員二話不說地按下了一個紅色的按扭,入匣機頓時噴出烈焰,將少女帶入火海,一陣燒焦的味道侵襲我的嗅覺,我目定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但身旁的所有人都像把這一件事看得習以為常,更向工作人員投射一種「你做得對」的目光。

「前面的不要呆站著擋道好嗎?」身後的人開始對我叫喊起來,回過神的我一步拼兩步走向入匣處,手忙腳亂地拿出了票,經過那被燒焦的少女時,那陣燒焦的味更加濃烈。

「謝謝先生的合作。」安全通過入匣機後,工作人員笑臉迎人地說,很難回想到剛才那一刻他將一名少女燒焦了。


經歷過剛才的兩件事後,我可以好肯定告訴大家,我看的是千真萬確,為何今天地鐵站裡的人都像瘋了一樣似的,守規則到一個點!?

戰戰兢兢地由電梯走到月台,走到排著隊的人龍後,看著那些舉著牌的工作人員,不知為何,今天這些工作人員令我感到十分心寒,總覺得只要乘客們稍有犯規,就會嚴正處罰。

「先生,請排隊不要插隊。」聽到某一個工作人員說著這句話,我急忙看向聲音的來源地,但一看過去,只見一位大叔已經倒在地上,血從他的身體慢慢地流出來,浴泊在自己的血中奄奄一息。

而工作人員則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繼續看著月台上的人。

「小姐,這裡是讓人走出地鐵的地方。」又有另一個工作人員說著,亦著剛才一樣,我一看過去,那位女士已經倒下來。

為何?為何你們已經選擇奪去他們的性命還要在他們死去的那一刻警告他們?你們沒有給過他們改過的機會!連一個簡單的機會也沒有!

在旁的人也一樣,為何沒有一個人反抗……就像我一樣……我也沒有反抗的動力,隨波逐流地跟著湧上的人群走上車箱當中。

從車內看出月台,一個個躺下來的屍體,整個月台像成了一個煉獄似的。


但已經上了車,應該會比較好一點吧?正有這個想法的我還以為可以鬆一口氣,卻被接下來的事像當頭棒喝一樣,叫我還是打醒十二分精神比較好。

「阿姨!妳這樣靠住這柱子!別人怎麼用啊?」一個男人放聲罵著。

而那個被罵的人不甘示弱起來,「我是有付錢的,我喜歡站那裡就站……」「砰!」我被嚇得傻住了,眼看著那位被稱呼阿姨的女人突然腦門被人轟開一個大洞,但當我把目光移到那位罵人的男人,他也是一副嚇一跳的樣子。

看來槍不是他開的,但究竟會是誰?

「先生你可以不要亂動嗎?你的袋會撞到其他人啊。」

「小姐你要聽歌就戴上耳機吧。」

「大叔,那邊有這麼多位置你硬要往我這裡迫,是想做些甚麼嗎?」

「行李就顧好吧,不要讓它撞到人。」

一個又一個埋怨,一下又一下不知從何而來的槍聲,就好似在批判著車內的人,如果誰影響到別人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


害得我整程車也提心吊膽著,直到就到站前的那一刻,我才鬆一口氣,但是……我卻被眼前那一殺那又嚇得整個人呆住了。

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一個人才會變成這樣子,我記起以前讀中學的時候,生物堂上老師說蚯蚓的身體分開一半還可以生存,那時我還開玩笑地問老師是要怎樣中間切開。

為何我要說這樣的話,因為這一站我眼看著一個想衝門進來的人,趕不及被門垂直地中間剁開了,那人剁開的一剎那,七孔噴血,清晰可見他的一半腦袋,可能是因為跑進來的關係,被剁得只有右手左腳,可能另外的手腳跌了在月台上,或是已經被其他列車輾過了。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他,流著血的眼還流露著那心心不憤的眼神,好像在告訴大家他只差一步就不會弄到如此的下場……

這實在……這實在是發生甚麼事?

車到站,門打開,我還在被嚇的狀態,我究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為何今天發生這麼多奇怪的事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直到,我聽到身後一個人說:「先生,你可不可以不要擋著我們出去?」我慢慢轉身看著問著我的那個人,「砰!」槍聲後,我的視野充滿著血紅色,視角是列車的車頂,看著一個又一個乘客跨過我的身體走出車箱……

「請勿靠近車門。」廣播響起後,門關了,我被門中間剁開,蚯蚓被剁開後還可以活著,但人不能,我的一半身體在月台上,而另一半身體在車箱內隨著車遠去。

慢慢,我眼前一黑,「又是這些不守規舉的人。」我還聽到別人說話,「就是啊,每天總會有這樣的人,就讓他們試試這個規則最高的地鐵吧。」

笑聲,是這兩個人的笑聲,然而,笑聲漸少,直到無,直到,我再也感覺不到任何事物。


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我在這程車把另一半的稿件都寫好後,鬆一口氣地抬起頭,這不就是我要下車的站嗎?就快關門了,我飛奔了出去,幸好還趕得及下車。

但不知為何,剛才從就要比夾上的車門間,總有一種就要被剁開的感覺。

算了,不要理會這麼多,趕快到出版社吧。

你們好,我是一個生活潦倒的作家,這是我的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