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湛藍海上，伴着十月清風，飛鳥在近處徘徊，再慢慢變成黑點沒入雲中。我坐在岸邊，把畫筆垂直放在眼前，單起眼想像要如何把這明媚捕捉。

我刻意把動作做得很大，只是旁邊的她只是抿着嘴專心作畫，只是偶爾會停下抬頭看看。她在海上畫着團白白的東西，只是我視線被她手背遮着，看不清楚那到底是甚麼。

「我可沒有看到海上有白白的東西。」

她聽到這話立即把那團白用手蓋着，笑說：「關你甚麼事，你還不趕快畫，下堂前交不出來可會被老師罰。」

我用畫筆咯吱她，一時笑聲綻開，她扭動身體想要避開我的攻擊。

「同學，專心作畫。」

看到老師走到身後，我們趕緊坐直身子作畫。看着大海，我更想畫各種形狀的風。那是翻滾的藍波、鼓起的白帆、飄落的黃葉，還有少女的黑髮。

「我剛才看到了。」

我緩緩推着單車，她則手放身後在旁蹦跳。落日把影子長長打在地上，仿佛共處的時光也因此拉長。

「看到甚麼？」

「在你交畫時，不過我剛才倒沒有看到甚麼海豚。」

「你看不到並等於沒有阿，」她笑說「你知道海豚是如何溝通的嗎？」

我搖搖頭看着她，把單車慢慢推近。她體香是淺粉色，溫柔而迷人。

「海豚是用聲頻跟同類溝通，每隻海豚聲頻都是特一無二，」她歪頭想想，「就像我們的指紋。」

「就像我們的指紋。」我把話重複一次，像平時在素描本勾出輪廓一樣。

「那是人類無法聽到的聲音，透過海水的震動傳出去，據說海豚會因為特定頻率震動而墮入愛河。」她抬頭時陽光灑在她臉上，「那多浪漫，對於牠們，生命意義就是在大

海中找尋那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這點倒跟我們挺像，其實人類也是靠聲音去辨認愛情。」我笑說。

「那麼愛情的聲音是怎樣的？」

「啪啪啪，」我拍了幾下手掌，「大概就是這樣。」

她說我只顧說些不正經的話，外加粉拳數下。

「是你太心邪而已，那是心跳的聲音」我摸摸她的頭說，「我們總喜歡靠近喜歡的人，做些無聊事引她注意、說些冷笑話逗她發笑。雖然外表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卻緊張得
手心冒汗，一顆心嘭嚦啪嘞像快要跳出胸膛。」

「那麼，你聽到嗎？」

她笑說：「甚麼？」

我急忙張望，終於找到棵大樹：「那邊的雀鳥在叫。」

「真古怪。」她笑着拿過我的單車，一眨眼就騎到前面，「傻瓜，我知你說的是甚麼，不要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這裏，來追我阿。」

我們在鋪滿落日餘暉的街道一前一後地走着。我想愛情真有聲音，除了心跳聲，應該還有這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