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將整個人生分成幾個階段,大可以將第一天上學、畢業那天、結婚、生兒育女...接著、啊....接著是兒女上學?發現自己身患重病?滿頭白髮?伴侶比自己先離開人世?哈哈~之後的事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現在正是我踏入人生另一個階段的重要時刻,是絕對不容許有半點差錯的、絕對要十全十美的時刻。
我早在一個小時前已經到達這家名叫「海洋之心」的西餐廳了。這家店雖然有點殘舊,部分牆紙的角落已經脫落,桌布就算已經變成髒髒的黃色也不肯換掉,播放的歌曲更是十年如一日,員工全都變得滿頭白髮,但這裡記載著很多我跟小琳的回憶,所以這些不完美,在我眼中都變成了情調。
小琳是我拍拖七年的女朋友,起初我跟她拍拖時很窮十分窮超級窮,就算是慶祝生日也不能請她去吃一些昂貴的餐廳,她從來都沒有半點怨言,但我一直都記在心裡。所以在慶祝我們相識兩周年的那一天,我把她帶來這家當年已經覺得名字有點土氣的餐廳。她看見餐牌上的價錢不斷扯我的衣袖,用口形跟我說「好貴好貴」,我叫她盡情吃,把這兩年來積累在體內,一直沒帶她吃過好東西的怨氣,通通用餐牌上的食物發洩出來,不用跟我客氣。
她笑笑點頭,把餐牌合上,揮手呼叫侍應,只跟待應要了一碟價值十五元的牛油餐包。她說跟我一起很開心,根本就沒有怨氣。我當場怔住了,然後眼淚不停滑落。這是我吃過最幸福、最美味的牛油餐包。後來我跟她說,早在一個月之前,我就偷偷的在那家餐廳打工了,我沒有要求任何薪金,只是為了老闆讓我一次性地在餐牌上亂點一通,但想不到一個月的努力只換來了一碟牛油餐包。但直到現在,我都認為是值得的。
五年後,「海洋之心」一切沒變,員工沒有換,我跟小琳的感情也沒有變過。這天我穿著這家餐廳的侍應服,打算向小琳求婚,戒指已經準備好了,一共花了我半年的積蓄。等一下我就要用餐盤將這隻閃令令的戒指奉上,希望能夠換來一個美麗的妻子。我早就已經跟這裡的待應配合好了,等一下小琳到達之後我就假裝遲到,接著待應自動為她送上一盤牛油餐包,最後就是我出場把戒指送到她眼前的時候了。
「喂!阿志!加油喔~我們都會為你高興的。」餐廳的老闆這樣為我打氣。
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服下來,實在太興奮、非常興奮、極之興奮。差不多到約定見面的時間了,我躲在洗手間裡不時探頭出去偷看,也要時常對著鏡子檢查頭髮有沒有梳好,領帶有沒有打歪了。突然,一名身穿著西裝的男人走進來,身高比我高出一個頭有多,身材魁梧,緊迫的西裝裡不難看出包裹著的是硬繃繃的肌肉。由於這裡的洗手間比較狹窄,兩個大男人窩在廁所實在有點尷尬,我盡力貼向牆壁為他騰出空位,但他似乎沒有要走進去的意思,我跟他視線接觸了,「不是同性戀吧?!」我心想。
「把它交給我!」那名巨漢用下巴指向我放在洗手盤的戒指。
「不行!我要向女朋友求婚!」呼~幸好不是同性戀,但他是賊就已經夠糟了。
「求婚?你真的以為這是戒指啊?!」巨漢笑起來很醜、非常醜、超爆醜。
「不然難道是避孕套啊?!」嘖嘖,不是同性戀我就不用怕了。
「可惡!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你手上的東西足以令這世界翻天覆地啊!」巨漢裝作凝重的樣子比起笑容更醜。
「而我的世界,不過就是小琳的心!」我不禁吼出電影的對白。這時候我瞥見外面一名熟悉的身影出現,是我的小小小小琳喔~
小琳四處張望尋找我的蹤影,一名侍應機警地把她安排到座位上,這時候我看見廚房裡已經有另一名先前配合好的侍應,拿著一盤牛油餐包正打算送去小琳的桌子上。我沒有理會那個專門在洗手間裡打劫的肌肉巨賊,一溜煙竄出洗手間,蹲在另一張桌子後等待著適當的時機。
小琳看見侍應奉上牛油餐包,她甜笑地跟侍應點頭道謝,同時也知道這是我的詭計了,她嘟著小嘴四處尋找著,嘿嘿就是現在了,是很適當、非常適當、絕對適當的時候了!
正當我想彈跳起來嚇小琳一跳前,腦海突然閃過剛才那巨漢的說話,為了這次求婚萬無一失,我還是先確認一次比較好。我打開那裝著鑽石戒指的紅色小盒子一看。
「呼~戒指還不是好端端地在裡面嗎~」我鬆了一口氣。
等等,盒子裡好像多了點東西...
我再次打開盒子...
天啊~~我的戒指竟然戴在一隻人的手指上!!
「那、那確定不是從廚房不小心跑進去的拌碟小蘿蔔嗎?」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我還不知死活的用手指去揉捏一下那隻戴著戒指的蒼白手指...
「這、這怎麼可能啊...」雖然那手指已經失去血色,而且變得冰冷,但觸感確實是一隻活蹦蹦被切下來的手指沒錯,指甲也跟真實的沒有兩樣。
我回頭一望,那該死的巨漢站在洗手間門外用憐憫、同情、嘲諷、輕蔑集於一身的眼光看著我,他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並沒有上前阻止我的意思,似乎是要我自己做決定。我先撇開那隻死人手指不理,拔掉我珍貴的求婚戒指,但那該死的手指已經發脹,戒指緊緊地箍在中間,不管我怎樣摳怎樣挖都拔不出來。
「...............」一股無奈的氣氛籠罩在我的頭頂,巨漢看著我「嗤」一聲笑了出來。
千萬別緊張!千萬不要慌張起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一顆冷靜的頭腦,還有就是幽默的心臟。我一直相信能夠在任何時候保持幽默,就是強者的表現。好了,現在要怎麼辨呢?
A)絲毫不理會那隻死人手指照樣求婚。 (不行,小琳一定會被嚇過半死)
B)將手指交給巨漢。 (我頗在意手指的用處,根據他所說的整個世界都會受到影響,這樣的話可能會牽連到我)
C)把手指吞掉,一了百了。 (太嘔心了,我做不到。而且巨漢會將我撕開八塊找出手指吧。)
D)跟小琳說個清楚。 (我還清楚事件的嚴重性,不想將小琳牽涉進來)
可惡啊~~每個選項的分別只是要吃不同動物的糞便而已,可是都一樣令人作嘔啊。應該要怎麼選擇呢?小琳的樣子已經因為我太久沒有出現而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我一直只想簡單地結婚,生兒育女,然後看著兒女長大成人,最後患上一些不用太痛苦就能死掉的絕症。但現在卻被那隻莫名其妙地出現的死人手指令我夢想破滅。真想在這桌子下蹲一輩子啊...
媽的!可惡!就這樣辨吧!
只好選擇答案E了!
答案E) 肌肉醜男我幹你娘!
現在只好孤注一擲了,我將裝著戒指的盒子合上,袋回褲子裡,然後一手抓住那巨漢的手,扯著他跑到小琳的桌子面前。小琳看見我的出現終於鬆一口氣,但又被我身後的醜男嚇得緊繃肩膀。全餐應的食客都被那巨漢吸引了視線,現在除了氣氛尷尬之外,還混雜著很臭超臭爆臭的糟糕味道。
「他、他...朋友嗎?」小琳。
「不是!」我答得斬釘截鐵。
「那麼...」小琳。
「如妳所見,我是同性戀!是剛才在廁所才發現的......對不起...!」每說出一個字,心臟就好像被無數的尖刺戳啊戳啊戳一樣,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這個是最好的做法。
「吓...?」小琳以為我是開玩笑,但卻看到我滿臉認真。
「再見!」我轉身就走。
我離開餐廳時忍不住回頭看她最後一眼,她也一直看著我。我看見她的眼神百感交雜,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她這個眼神的意思,她十分明白我這樣做是有苦衷的,她也知道我牽著那名巨漢是一件多麼無稽的事!但另一方面她又有點擔心,要我們失去彼此,即使眼前的事多麼令人無法相信,心裡也存有一絲絲的不安感。
真是對不起啊小琳,我就算是同性戀,這名又醜又滿身肌肉的巨漢,絕對不是我杯茶。等這件事完結之後,我會努力把妳追回來,然後好好補償妳的。
離開餐廳後一直大步往前走,我找了一個隱蔽的後巷,把巨漢拉進去。雖然路程不算遠我也走得不太急,但我的侍應服已經被冷汗沾濕了。我解開脖頸的鈕釦,然後開始向巨漢問過清楚。
「好了,剛才發現的事已經算是我整個人生加起來的衰再乘以十萬倍了...現在你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我。
「你有聽說過FOX這個集團嗎?」巨漢環顧四周,檢查無人跟蹤才細聲跟我說。
「沒有,FOXY我倒用過很多次,有關係嗎?」任何時間都要保持幽默是我的人生宗旨。
「只是平凡人的你當然沒有聽過,簡單來說FOX就是除了合法的事,什麼都幹得出來的組織。」巨漢再次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我。
「平凡有什麼不好?!」我指著巨漢大吼。
「你給我聽好!你手上拿著的手指,關係到全世界的你知道嗎?」巨漢一手把我壓在牆,不斷我怎樣掙扎他依然是紋風不動,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剛才直認是同性戀是多麼的危險,萬一他也是同性戀的話,我一定在餐廳裡當場被姦爆再姦爆。
「我就是等你來告訴我啊...」我被他壓得呼吸有點困難。
「哼!你叫什麼名字?」巨漢把我放下來。
「阿志,你呢。」我沒打算要跟他握手。
「岩。」巨漢只吐出一個字。
「吓?」我以為自己聽錯。
「在殺手世界裡,每一名殺手都有一個稱號,是以師承的方式一直傳下去的,但我的師父還沒將殺人的技術教給我,他就死掉了,所以我便承繼了這個稱號,但只能在組織內的低級行動組做事。」以他足以壓死人的怪力也只是低級職員?那麼真正的殺手組織豈不是滿天神佛?
「那、那麼岩先生,那隻死人手指有什麼作用呢?」我。
「那不是死人手指,手指的主人還沒有死。而他是你都認識的美國總統。」岩。
「美、美國總統的手指?!你想將它放到網上拍賣嗎?」我。
「白痴!當然不是,美國秘密收藏的導彈就需要用到總統的指模來發動的了。」岩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
「導彈?!你們竟然能夠隨意把美國總統的手指割下來?!」我有點不敢相信,我的求婚戒指竟然戴在美國總統的手指上。
「都跟你說我們的組織是遍佈全球的,每個階層都有滲透我們的人。」岩。
「只要這隻手指頭就能發射導彈嗎?」我褲袋內的小盒子彷彿沉重了一千倍。
「還需要總統他本人的眼球,我們都已經拿到手了,現在在另一位像你一樣的人手上。」岩說得像理所當然一樣。
「原來還有另外一位倒楣的受害者嗎...」不知怎的知道存在著另一名受害者,我的心裡竟然有點高興。
「對!只要我們暗地裡發射導彈,一定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們組織裡的殺手和賣兵器之類的就可以大賺一筆了。最好的預期是能在等到戰爭後多個國家都遍體鱗傷後,我們就出來控制局面,建立一個全球性的政府。」岩說得像自己的理想一樣。
「那、那麼為什麼要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普通的平民身上啊?!」我一頭霧水。
「因為這樣比較安全!」岩一口咬定。
「我不明白,你們確保能將手指找出來?」我反駁。
「我們組織遍佈全球,一定能找到你的。」岩握緊雙拳。
「我不明白啊!你們的人遍佈全球,為什麼不用你們自己的人啊
「就告訴你因為這樣做比較保險啊!!」岩開始大吼。
「根本不合情理啊!!用自己組織的人不是更保險更方便嗎?!這樣做豈不是要多費功夫?!」我憤怒得蹬地向他反吼。
「這是我想出來的計劃...」岩。
「哦,我明白了。」我頓時完全明白了,原來我只是被一個幹不成殺手的低級行動組成員想出來的計劃中的一名受害者...
「好,你已經知道全部了,快將手指交出來!」岩伸出猶如巨人的手掌。
「不~世界大戰的話,絕對會、肯定會、100%會影響到我跟小琳日後的生活!為了世界和平,我不能將手指交給你!」我用手按著褲袋。
「不給的話,你連這個後巷都沒有辦法走出去...」岩再次握緊殺氣騰騰的拳頭。
「反正世界大戰後我也可能會死吧,你連一個對付一個普通市民都要喊打喊殺的,算什麼英雄!」老實說,我很害怕。
「我們整個組織都不習慣當英雄的。」岩高舉拳頭。
「你、你隨處殺人不怕嗎?」我雙腳頹軟起來。
「放心好了,我們組織能力大到你連想也想象不到,偶爾讓一、兩個人消失是很普通的事。」岩。
「等、等等!」我。
「有遺言快說」岩。
「以我們的力量,有需要寄人籬下嗎?倒不如我跟你合作,將那個什麼FOXY組織打垮吧...」我直視著岩,表示我的堅定。
「.......」岩有點錯愕。
「看~這一片漂亮的天空都是屬於我們的了。」我仰望著被高樓大廈遮掩剩一條縫的夜空。
「.......」岩也抬起頭,眼睛反射著大廈的燈光招牌,到底這一刻他在想什麼呢?死去的師父?牛油餐包?還是那隻很有紀念價值的總統手指?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逃跑時機,我踹起腳尖像曱甴一樣快速離開後巷,盡快竄進熙來攘往的街道上。
「喂!你敢逃走?!」岩發現自己中計了。
「不逃走才怪咧!你這麼蠢難道當不成殺手喔哈哈哈哈~」能夠這麼囂張就知道我已經跑很遠了。
「你逃不了的,組織總會找到你的。」岩沒有要追上來的意思,只是敷衍地跟在後面跑。
「組織組織的喋喋不休煩死了!總之就是我先逃了~~」我。
我走進了塞滿行人的街道,現在途人是我最佳的掩保,我沒有加快速度逃得遠遠的,反而是保持著跟其他人同樣的速度行走才是最安全的。就算那個組織有多神通廣大,他們應該還沒有這麼快知道我已經逃跑的事,加上知道我長相的人應該也不多,現在就回去海洋之心接走小琳,再將手指交給警察,這件事就正式結束了,我又可以重新向小琳求婚。
現在的我跟其他途人沒有兩樣,分別就只在於我的雙肩因為禁不住偷笑而在顫抖,一想到可以重新回到正常生活就整個人放鬆下來了,其實經歷過這種事也不錯,將來跟兒子、跟孫子都有故事可說了~讓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爸爸和爺爺是曾經阻止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發生的英雄,呵呵呵。我瞥眼看見前方有計程車駛過,我揮手將它叫停,然後開門便一屁股坐上去。
「請問先生去那?」那司機回頭看著我露出燦爛笑容。
「海洋之心。」我。
「好的。」司機還保持著笑容。
「.........」我正想將安全帶扣上,但這個司機的笑容實在太詭異了,我不禁掃視著他。
他媽的,他的左邊臉頰竟然紋了一隻細小的狐狸圖案。我認出這個圖案也有紋在岩的中指指骨上。難道這個就是他們組織的標誌嗎?
「抱歉~我還是走路比較健康。」我伸手拉開車門。
「......」幸好車門沒有反鎖,我彈跳出車子,剛才真是險象環生送羊入虎口九死一生險過剃頭。
我再次竄進橫街小巷,幸好那個計程車司機沒有追上來,只是一直向著我展露他自以為和藹可親的笑容。可惡,想不到那個組織那麼有效率,看來不可以再坐的士或小巴,保險一點還是連巴士也不要坐了。即使街上的途人沒有對我做出什麼,但我總是很害怕他們是組織的人,所以我都神經質地留意著他們身上有沒有狐狸紋身。
幸運地一路上都沒有看見FOX組織的追捕,我成功逃進了地鐵站,這裡隨便一輛地鐵都有數百名乘客,他們應該不敢在這裡鬧事了。我正在思考那個站會比較近警察局,唔~~以一個普通市民的身分要記住那裡有警察局已經很困難了,在我印象中只有一些大型商場會連接著地鐵站,警察局我倒沒有細心留意過。
最後決定還是先進地鐵再想吧,反正在地鐵裡面應該安全了。我沒有留意到地鐵的行走路線就一溜煙竄上去了。地鐵關門,我終於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了。
我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冷靜地思考接下來應該怎樣做,照道理他們應該不會猜到我會去那一家警察局吧?所以不會有途中被埋伏的危險,現在只需要找隨便找一個附近有警察局的站下車就可以了。
突然,地鐵在漆黑一片的隧道裡停下來...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阿志~我早就說你逃不掉了吧?」是岩的聲音,從車廂內的廣播機傳出來。
「媽的你要將現在幾百名乘客也一起殺死嗎?」在場的乘客是我的最後防線。
「呵呵呵~當然不是...」岩獰笑起來。
我環顧四周,周圍的乘客顯得也太冷靜了吧?!他們聽不到廣播機的聲音嗎?
等等!難道........
就在這一刻,整個車廂的乘客同時站起來,分別露出他們身上的狐狸紋身...
我的那一格車卡瞬間塞滿了人、塞滿了狐狸、塞滿了混蛋!我的心跳加速,本來應該萌生起的恐懼感被憤怒所遮蓋住,想逃走?我現在身處的是以超高速行駛中的地鐵。交出手指求饒?不!我辦不到,現在的我憤怒得連青筋都在跳舞和應了。閉上眼睛亂毆一通?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方法,但我正打算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那個熟悉的醜陋身影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岩!
他在場的話,恐怕我只需將拳頭舉高,他那比我的頭還要大的拳頭就已經揍在我的臉上了。所以我最後只選擇了縮起肩膀,等待岩慢慢走向我,人群開始分成兩邊讓出一條通道,本來足夠兩個人通過的通道岩好不容易才擠到我的面前。
「呼~又見面了。」岩洋洋得意。
「有必要這樣嗎?」我直視著岩的眼睛。
「做大事,就有必要!」岩。
「這列車會一直駛到我交出手指才會停車吧?!」我。
「你錯了,其他列車還在正常行走,如果我們不停站的話,會撞上前一班列車的,為了不影響到其他人,我只打算在下一站停定之前讓你交出手指,我們組織做事很低調的。」岩。
「幹你的低調啦!」我向他比了個中指。
「我好像有說話你一定逃不掉吧?!」岩。
「我想不到你們會這麼無賴!」媽的我實在太怒了,這種威逼的手法,已經完全凌駕於以大欺小,是絕對無賴的欺凌。
「你有聽過狼顧之相吧?」岩。
「沒有!」我故意唱反調。
「這是狼的特性,即使在後退時,頭也一樣緊盯住敵人,隨時準備反咬敵人一口,就跟我們組織一樣,會盯緊你!」岩用兩隻手裝出一隻狼的嘴巴,作勢咬向我。
「可是你們組織FOX是狐狸啊、狐狸!牠不是狼吧?」我想笑。
「閉咀,牠們都是近親的動物!」岩突然怒吼。
「把他按住!」岩突然命令,數十隻手瞬間衝我而來。
媽的,臨急之際,我伸手進褲袋,從盒子中拿出那隻已經冰冷得不像人類的手指放在口中。在場的人包括岩也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來啊!放馬過來啊!!你們敢再走近一步,我就把手指當成香口膠一樣咬它、嚼它、啜它!手指上的紋指被咬破的話導彈就發射不了吧?!」我。
「.........」岩一時之間不知怎反應,只是做手勢讓手下們先讓開。
「怎麼了?沒種啊?」我打蛇隨棍上。
「我、我一拳就可以把你打死!」岩向我舉高拳頭。
「我不用一秒就可以將這手指咬得稀巴爛!」我反駁。
所有人都像靜止了一樣,我有點慶幸我抽到的是美國總統的手指而不是眼球,因為要把眼球含在嘴裡實在太嘔心了。我們足足對峙了數分鐘,岩多次想動手揍爆我,可是我的嘴巴稍有郁動他就嚇得像夾著尾巴的小狗一樣,真是大快人心。數分鐘的車程就像十年的戰役一樣,列車終於漸漸慢駛下來了,我瞥眼看見車窗外是地鐵站和正等候列車的途人...
「給我讓開!」我大吼。
「怎、怎麼辨?」其中一名手下在岩的耳邊問。
「別要我說第二次,我不小心將手指吞進肚子的話指紋一定會被胃液溶掉的!」我警告。
「讓、讓他通過....」岩的臉比糞便還要黑、還要臭、還要爛。
車門打開,我順利步出車廂,恰巧看見站上有兩名警察在當值,我二話不說走過去,將事情簡單快速地說了一遍,警察被突然衝過來的我怔住了,他們用詭異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心跳加速...
我全身霧汗...難、難道這兩個警察...也是....
警察看了車廂裡的岩一眼,又看看我...
可惡!還是逃不了嗎.....
「明白了,你先在這裡等一下。」警察說完就手握著扣在腰間的槍,向著岩走過去。
岩想要逃跑,但車廂裡塞滿了人,他又想揮拳打倒兩名警察,但警察立時拔槍阻止了他,岩被兩名警員合力壓在地上,他趴在地上用極度仇怨的眼神望向我,這時候我才敢真正鬆一口氣。
贏了...
我贏了...
我單靠一個人的力量戰勝了可以說是世界最大最邪惡的FOX組織...
我...有幸地咬住了美國總統的手指...
我!親「口」阻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戰...
我襯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將手指吐出來,放回褲袋裡,現在還不是將總統手指公開的時候,如果一下子就在警察面前吐出斷指,現在被壓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警員拿了我的身分證簡單登記了一下,因為事情複雜,所以要我跟他們到警局一趟,我很樂意地配合,因為事情絕對比起他們想象中更加詭異、突破思維、超越界限地複雜。
我坐上了警員安排的警車,岩也跟著上來,可是他被手扣扣著,他也沒作出太大反抗,只是一直怒目盯著我。我看著他手腕上的手扣,他是真的被鎖起來了,那嚇死人的巨大拳頭,我不用再怕它會揍到我的臉上了。
在警車返回警局的途中,我整個人都神智迷離,一時摸奏褲袋裡的斷指,一時用舌尖檢查一下口腔有沒有殘餘的手指肉碎。警車一下子就到達了,老實說我壓根就沒注意到這裡是什麼地方,只是看見整個警察局是真實的,進進出出的警察也是真實的,沒有一下子露出不知藏在那裡的紋身,這樣就夠了...
我被帶進了一間小型辦公室,岩被帶到不知什麼地方去,衷心希望他會像電影一樣被警察吊起來毆打一番後才被問話,哈哈。接著有一名像是高級督察的男人走進來,手上拿著幾個檔案夾,兩杯咖啡,一杯給我,另一杯他在啜飲著。他給我的印象頗好的,臉上不會有多餘的表情,像是做事認認真真,也公平公正的類型,我很喜歡,至少現在是。
「老實說,剛才我們抓到的那名犯人的確有很多前科,但我們想了解,為什麼他會找上你呢?」那名督察不疾不緩地說話。
「唔~事發是在海洋之心...」人啊~不多不少也有犯過錯,所以要我直視著這個完全正直的男人實在讓我有點靦腆,加上今天實在發現太多事了,也不知從何說起,所以一直低頭嘀咕著。
「倒不如這樣吧,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督察腰骨直挺挺的,讓我看見都想伸一伸懶腰。
「這隻手指,是美國總統的,他們想用來發射導彈,還有一個人拿著總統的眼球。但不知怎的出現在我的求婚戒指上,我是一個普通人,要這隻手指根本沒用,但我作為一個人類,當然不想發生世界大戰這類的慘劇,所以一直逃一直跑,結果終於可以放心交到你手上了。」我一口氣把積累在心裡的話吐出來。
「總、總統的手指....?」督察皺起眉頭,看著桌上那隻有點濕、蒼白無生氣的手指。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的身上,你可以拿出查一下...」手指對我來說根本沒用,我將它推到那名督察前。
「唔~~~雖然我沒有這麼大的權力,親自打電話去美國問他們總統的情況,但我們會查證一下的。」說畢督察叫來幾名警察,小心奕奕地將手指撿起放進保鮮袋裡。相信我,那隻手指已經一點都不新鮮了,直接拿去檢驗吧!我很想這樣說,但是我不敢說出口。
接著,我們的談話就結束了。也好,老實說我已經沒有話要說。手指被拿走之後,督察專注地看著手上的檔案文件,彷彿像在他自己的書房一樣,根本沒當我存在這個房間。這段時間我顯得很無聊,也不敢開口問「我可以走了嗎?」,所以我便細味著那杯咖啡,我不常喝咖啡的。但這杯咖啡給我的感覺很溫暖,滑進肚子裡的咖啡因瞬間發揮作用,整個人都充滿著活力,有點衝動探頭看一下他的檔案,看他是否一臉正經地在文件裡夾著漫畫在看。
大約十分鐘之後,剛才那名警員回來了,但他沒有把手指帶回來,只是走到督察旁邊彎腰跟他竊竊私語。督察點一點頭,然後便叫那警員離開。
「好了,你可以走了。」督察斬釘截鐵。
「吓?走?結果怎樣?真的是總統的手指嗎?我的口水沒有把它溶掉吧?它可以駁回總統的手上嗎?」我扔出一大堆問題。
「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關於你剛才的問題,都是警方的機密,所以...你可以離開了。」督察一堆搪塞之詞。
「那隻戒指呢?我的求婚戒指還在那隻手指上咧,怎麼可以走?」我死纏著。
「很抱歉,警方會將戒指賠償給你的,但請你先離開這裡。」督察站起來。
「我不走!除非你現在給我說清楚!」是咖啡的關係嗎?我竟然發怒起來,這次是我第一次敢直視著督察的眼睛。
如我所料,看起來直正的督察擁有一雙比水更清澈的眼睛。
但...眼球著明顯地印有標誌...
令人討厭的狐狸!
「我、我、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紋在他眼球裡的狐狸就像緊緊盯實我一樣,映入我的眼裡,就好像我的眼球也被紋上狐狸圖案。我突然感到眩暈,天旋地轉起來,這絕對不是咖啡的關係,是體內爆發出來的無力感,面對強權時無法抵抗,困在黑暗時無法逃出的無力感,很快這種感覺散佈滿我的全身,我雙腳頹軟起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個人阻止世界大戰?對抗邪惡組織?這一刻我覺得半小時前充滿熱血的自己很可笑,連我自己都想恥笑一番。
「我知道了,再見...」呆坐一會後,我說出了這樣的話。
結果我順利地走出警察局,離開之後回頭時看見岩已經被解開了,站在門口笑著向我揮手道別。我沒有回應他,我突然間很想哭,卻又不覺得傷心,很想笑,卻又不覺得有趣。
手指他們已經拿到手了,眼球也不會難得到他們吧?!這樣的話表示不久將來就會有世界大戰發生嗎?我需要帶著小琳預先逃亡嗎?想了一下,還是不用了,我們身為普通人,根本阻止不了,也避免不了任何事的發生,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又算得上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測。
當英雄?我不敢當!
還是先想辦法,把小琳哄回來還比較實際~
一星期後,小琳跟我和好如初,她完全相信了我所說的說話,她也跟我一起氣憤地咒罵那個不知醜的督察。或許,在小琳眼中,我才是真正的英雄吧?
後記:
「叮咚~」門鈴突然在半夜響起。我正抱著小琳睡得正香,口水沾濕了半個枕頭。
「叮咚叮咚~」這不是惡作劇吧?!小琳的身體抖了一下,為了不把她吵醒,我還是趕快跑下床去開門吧。
「是誰啊!?」我眯著眼睛,門外根本沒有人,難道是鬼?!
我低頭一看,他媽的發現有一名外國人被五花大綁起來,蜷曲在地方像蟲一樣蠕動著。他的左眼眼球被挖成空洞,右手食指也詭異地只剩下四隻,還有他熟悉的臉孔,我肯定他就時我在電視時常看到的....美國總統!地上還有一張紙條,我拾起來看,字好醜,寫著:
「嗨!」
「岩!我幹你娘!」我怒吼著,一腳踹向總統的肚子洩忿。他媽的你是要怎樣當總統的話,上一次被挖掉眼睛割下手指就算了,這次還被五花大綁,你有當總統的尊嚴嗎?!
我踹!用力踹!一直踹!踹到整個人精神起來,再踹到雙腳都軟了...
他媽的不用等到世界大戰了,我現在就當場把你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