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路不拾遺,最終得到咗國王嘅讚賞,仲許配咗公主俾佢,佢開開心心咁同公主生活落去⋯⋯」強叔強裝溫柔地為佢可愛嘅孫仔講完孫仔本幼稚園教科書入面,孫仔最鍾意聽嘅故事。
但係提到結局佢就忍唔住。強叔好大力合埋本書,扯晒火:「一日到黑聽埋啲不切實際嘅童話故事!呢個世界邊度有啲咁好嘅事?行出街執到錢?發夢啦你!條友仲要執到錢乖乖地交返出去?佢唔係智障就係燒壞腦啊佢!」
發表完偉論之後,強叔隨手就掉咗本書埋一邊。
見到強叔突然發脾氣,孫仔即刻嚇到喊。
「哎吔你唔好喊啦!我唔得閒氹你啊!我要返工啊!」強叔最唔擅長就係湊細路:「伯爺婆你喺邊呀?睇住你個孫仔啦!」
「你做咩又搞喊你個孫呀!」強嫂又攞返本書起身,攞畀孫仔:「孫仔乖!唔好喊。我哋睇書書⋯⋯」
強哥見冇佢嘅事,就嗱嗱臨出咗門返工。
傍晚,天色昏暗。強哥着返件着咗好耐,污糟邋遢嘅清潔工制服同反光衣,開始佢夜間打掃街道嘅日程。
強哥其實覺得好沉悶。而且人工又低,又冇機會升職,如果可以轉工佢一定轉。只不過佢又無學歷,又冇經驗,咩選擇都冇。
強哥嘅唯一嘅慰籍就係工作嘅時候抱怨。佢今日就一路抱怨佢嘅孫仔,一路打開佢今日要清嘅第一個垃圾桶。
「呢個世界邊度有童話架。嘥時間讀呢啲不如好好做⋯⋯」
強哥呻到一半,忽然停晒手。
佢見到垃圾桶裡面有一個公事包,幾新淨,仲好似係名牌子嘢。咁靚嘅嘢,點解會就咁dum咗㗎,浪費!
佢一路抱怨,一路攞咗個公事包出嚟,擺係垃圾桶頂。佢諗住打開個包check吓有冇爛,冇嘅話攞返屋企用都幾好。可能佢個仔會需要,出去見工都係帶住個靚袋體面啲。
但係當佢打開個包嘅時候,佢當堂嚇一跳。
「哇!成箱錢嚟嘅!」
只見眼前放滿了一疊疊鈔票,閃閃發光。可能呢度嘅鈔票數量多過強叔佢一世人所摸過嘅所有鈔票嘅數量,當然都多過佢做一世清潔工嘅收入。
佢攞咗一張紙幣出嚟,對住路燈驗一驗水印。
「係真錢嚟㗎!呢個世界真係有童話㗎!」見到係真嘅之後,佢開心到傻咗。
佢小心翼翼咁將啲錢收返埋落公事包度。諗住帶返屋企。
「雖然開頭一模一樣,但係我先唔會路不拾遺。我先至冇咁智障。哈哈!今次打跛腳唔洗休喇!」
打工?唔使啦!捱窮?唔使啦!我依家係有錢人啦哈哈哈!
唔係喎,呢筆錢會唔會係唔知邊個有錢人被人標參,交嘅贖金?雖然強叔唔關心嗰個肉參會唔會就咁死咗,但係佢擔心另一樣會影響佢嘅嘢。
但係強叔都係唔放心,就算唔係連號嘅,可能啲警察都已經全部鈔票號碼mark低晒?佢哋可能好得閒,而且為咗拉人可能佢哋咩都會做呢?
咁嘅話唔單止要Check啲紙幣,仲要Check埋有冇跟蹤器,附近有冇人監視之類之類。
強叔環顧四周,呢條街本身冇馬路,淨係行人嘅,所以冇車。而且呢度附近連人影都冇。加上呢度附近啲樹太茂盛,應該都冇機會由附近嘅民居遙距監察。咁應該有追蹤器啦!
佢搵咗一搵,又冇喎。不過為咗安全起見,強叔決定都係唔好直接攞返屋企。佢收埋喺自己㗎手推車度,搵過籮裝住,然後用黑色垃圾膠袋遮住,咁就冇人會察覺。等收工嘅時候先至進一步處理。
然後強叔若無其事咁繼續佢嘅清潔工作。只不過諗到手上突然間多咗咁多錢,佢嘅步伐都難免輕快咗。
街尾垃圾房就係強叔嘅「基地」。除咗清潔用具之外,佢仲收埋咗其他執返嚟嘅,佢覺得可能有用嘅嘢。譬如話櫃啊、檯啊嗰啲傢俬,或者風扇之類嘅電器,同埋掛喺牆上面做裝飾嘅畫。
強叔泊低架手推車之後,趁四下無人,連忙攞返個公事包出嚟,打開佢。見到裡面啲錢金光閃閃,心裏被幸福嘅感覺填滿。不過問題依然未解決:要點樣處理呢舊錢先得呢?
「擺銀行?唔得啦。銀行職員見到咁大疊錢,絕對會起疑心。尤其是係呢啲鈔票號碼嘅問題⋯⋯」見無人係附近,強叔開始自言自語。
佢擺底個公事包,開始來回踱步。
「攞去洗?但係都冇可能現兜兜攞住大疊錢去買嘢,啲Sales可能都會懷疑⋯⋯慢慢搣呢?但係咁大疊錢慢慢搣咪嘥晒?梗係一炮過好似土豪咁躉喺人哋面前先夠威架嘛!」
「但係一次過洗又引人懷疑,續啲續啲洗又唔夠爽皮⋯⋯哎吔好煩呀!」
強叔對「有錢人的煩惱」有咗全新嘅體會。
但係諗完一大輪都係冇結論。佢決定都係放住喺基地先,睇吓風聲幾時冇咁緊先至算。佢攞返起個公事包,又望一望啲錢,露出滿意嘅微笑,然後塞袋錢入個櫃度,搵個鎖鎖起,然後再三確認已經鎖好,先至離開。
之後呢一排,強叔每日都好留意新聞。日日同屋企人搶電視。
老婆話:「我要煲劇。」
強叔話:「依家啲電視劇咁冇營養,睇新聞啦!」
阿仔放工返嚟話:「睇吓National Geographic先。」
強叔話:「獅子老虎覓食咁血腥,教壞我個孫仔啊!睇新聞啦!」
孫仔話:「我要睇卡通!」
強叔話:「睇卡通無益嘅,睇新聞啦!」
不過佢睇咗咁多日新聞,都冇關於綁架、贖金之類,同佢手上嘅錢相關嘅信息。
然後佢每一日返工都會去望下袋錢,聞吓財富嘅味道。佢點算過,呢度應該有三千萬。佢每次收工都會趁無人,喺度數銀紙。一路數一路笑。呢個moment係佢一日裡面最開心嘅時刻。
但係佢一蚊都冇攞過出嚟用,亦都冇因為有錢而辭工或者去邊度揮霍。佢依然如常返工放工,食平價嘢,着穿窿衫。即使咩都冇變,佢仍然感覺自己好富有。
直至有一日,佢返到垃圾房,見到佢啲嘢被放上垃圾車。
有幾個同為清潔工嘅人夾手夾腳將佢嘅「家當」逐件搬上車。一個着恤衫,望落高級啲嘅男人就企喺旁邊指指點點。
強叔好嬲咁衝埋去攔住搬嘢嗰幾個:「喂!做咩啊你哋!做咩搬走我啲嘢啊!」
「乜嘢啊?我啲嘢擺喺度邊度阻住啊?你哋班pk⋯⋯搬啦搬啦,搬飽佢啦你哋!以後唔好問我借地方擺嘢,借地方瞓覺⋯⋯等陣先,我個櫃呢?」強叔諗起佢袋錢仲喺櫃入面,但係個櫃就已經唔見咗。
高級男人:「有一堆啱啱已經運走咗喇⋯⋯」
「!?」強叔即刻衝咗出去想搵返啱啱走嗰架垃圾車。
「啱啱走啫,冇理由走得咁快掛!」強叔喺街上左顧右盼,終於畀佢見到街頭好遠嘅位置,有架等緊交通燈嘅垃圾車。
但係佢啱啱想跑住追上去,架車就開車走了。然後強叔執咗架擺喺路邊嘅單車,追住架垃圾車。
多得呢段路交通燈比較多,垃圾車冇脫離到強叔嘅視線。但係亦都係礙於交通燈,強叔始終同垃圾車維持3個街口嘅距離。強叔想衝紅燈但係佢唔夠橫街啲車快。
「去⋯⋯去到下個垃圾站⋯⋯我唔信⋯⋯你唔停車!」強叔喘住氣同自己講。
但係㗎垃圾車冇向下個垃圾站方向開,佢轉左個彎,直接上咗高速公路。
「唔係掛!」強叔崩潰地大叫:「唔好走呀!」然後跟住踩單車上高速。
於是喺高速公路上面就出現咗一個奇景:一架垃圾車後面追住一架單車。踩單車嘅男人不斷嗌:「停車呀!停車呀!」但係因為隔太遠嘅關係,垃圾車司機完全聽唔到。
「我啲⋯⋯錢呀!」強叔已經攰到講唔到嘢,但係佢仍然搏命追住架垃圾車,最終嚟到堆填區。
堆填區門口有道閘,只有符合資格嘅車先可以進入堆填區。垃圾車開咗入去之後,職員正想閂閘,忽然見到遠處有架單車高速衝緊過嚟。
閘門閂到一半,得返條罅。強叔冇諗過剎車,仍然全速朝職員衝去。職員走都走唔切,嚇到即刻踎低。而強叔施展兔跳特技,直接跳起,喺職員頭頂飛過,安全落地。
強叔唔得閒理會氣急敗壞地追嚟嘅職員,喺彎道做個瀟灑嘅漂移,逕自追上架垃圾車。即使架車喺啲砂石路上面好顛簸,震到強叔屁股酸痛,但係佢都唔理咁多。因為佢睇住垃圾車打開後閘,將裡面啲垃圾,連同佢個櫃一齊倒出嚟,然後施施然開走。
「唔!好!呀!」強叔大聲嗌。佢劈低架單車,自己跳入個垃圾堆度用雙手掘開面頭啲垃圾。
職員帶同兩個警察嚟到,警告強叔:「啊叔你好快啲返上嚟喇!你唔入得嚟呢度架。」
但係強叔一路掉啲垃圾出嚟,啲蕉皮爛菜跌晒落佢哋個頭度。警察只好舉槍:「咪喐!再掟我哋,我哋就開槍!」
呢個時候強叔終於掘到櫃門嘅位置,可以打開佢個櫃,攞返袋錢出嚟。
佢成身都係垃圾嘅臭味同污跡。但係對強叔嚟講,攞住袋錢,勝過一切問題。佢舉高袋錢,開心地大笑:「袋錢⋯⋯無事!」
「係之前嗰袋失蹤嘅贓款!」一個警察伸手接住強叔舉起嘅嗰袋錢:「唔該晒你幫我哋搵返呢袋贓款!路不拾遺,今年好市民獎係你架喇。」
於是強叔失去咗嗰3千萬,但係得到咗個好市民獎。
「吓⋯⋯」強叔喺大會堂接受頒獎嘅時候,一臉茫然地望住全世界為佢鼓掌,屋企人都為佢驕傲。強叔目光呆滯地望住手上嘅好市民獎,心裏默默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