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苡薰她……”紀樹仁咬唇不語，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顏心羽看見她的臉色，心裡忽然明白過來：“問題就在苡薰身上吧？”
紀樹仁垂下頭，聲音低得像是不打算讓對方聽見。“……苡薰跟前任……復合了……”
“復合？”顏心羽猛吃一驚：“你確定？會不會是誤會？”
“誤會？”紀樹仁臉上的苦笑比哭還要難看：“是她親口告訴我，已與對方取得聯絡，約好下星期相聚。”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她的前任史提芬是個渣男，一言不合即拋妻棄女，三年來音訊全無。”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紀樹仁的聲音隱隱帶著嗚咽。“這三年來，苡薰對他一直念念不忘……”
“是你神經過敏吧？”顏心羽偏頭想了一下：“即使他們相聚，也可以是普通朋友聚聚舊，不一定是舊情復熾。”
“之前，苡薰曾有意無意間提到，我們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會對小艾造成不良影響。”紀樹仁垂下眼睛。“她一定是想跟前度復合，給小艾一個完整的家庭。”
“哦？”顏心羽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為了孩子，苡薰的確有可能有些特別的想法……”
“這些年來，全因苡薰和小艾，我的生活才過得特別有意義。”紀樹仁吸吸鼻子：“我不能這麼自私，阻礙她們獲得幸福……”
“別太快下定論！”顏心羽敲敲桌面，這是她思考時的老習慣。“我覺得你應該和苡薰好好談談。”
“不必了。”紀樹仁臉上有著“殉道者”的慨然。“我不想讓苡薰為難，寧願自動退場。”
“即使你要棄權讓愛，也不一定要把親友事業全部放棄，遠走天涯。”顏心羽盯著她的眼睛：“留下來，也許有轉圜的餘地。”
“不走得撇撇脫脫，我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了自己，給她們帶來麻煩。”紀樹仁咬緊嘴唇：“只有離得遠遠的，才能確保萬全。”
“我還是覺得不妥……”
“心羽，我知道你為我好，我衷心感激你。”紀樹仁低聲說：“希望你以後對苡薰她們多多照顧，讓我走得也放心點。”
“我能力有限，還是你自己來照顧吧！”
“心羽，當我求你了！”
“唉！”顏心羽深深歎氣。
當家傭致電顏心羽，告知諾諾不知所踪的時候，顏心羽整個人就像炸毛的貓一樣全身繃緊。
她第一個念頭湧起----方顯揚搞的鬼。
但顏心羽沒証沒據，不能直接大興問罪。
正在糾結中，紀樹仁門也不敲便衝進她的辦公室。“心羽，小艾失踪了，我要請假去找她。”
“小艾也失踪了？”顏心羽心裡“咯噔”了一下----她沒有忘記，小艾正正是諾諾的同班同學，兩人交情也好像挺不錯。
“你有頭緒嗎？”
“沒有，我打算先到學校和家裡附近找找看。”紀樹仁一額子的汗：“要不，直接報警……”
“小孩失踪，沒有三、五小時不受理。”顏心羽竭力讓她冷靜下來。“小艾有透露過自己想去的地方或想見的人嗎？”
“……應該沒有……”紀樹仁大力擂自己的額角。“怎麼辦？怎麼辦？我一想到她一個八歲的小孩在街上亂逛，心裡便直發慌……”
“你盲頭蒼蠅般到處亂碰，根本沒有任何效用。”顏心羽托著頭：“讓我們靜下心來想清楚----她們會到什麼地方？”
“她們？”
“諾諾也不見了。”顏心羽閉上眼睛，再張開：“我有理由相信，她們是一起行動的。”
“真是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心一點了。”紀樹仁拍拍胸口：“諾諾像你這麼聰明精靈，一定不會碰危險的事。”
“諾諾帶有手提電話，有定位裝置，但我剛才試過，她關機了。”顏心羽咬咬唇：“現在只要等她一開機，我便可以取得她的位置。”
“萬一她一直不開機……”紀樹仁猛然抓住自己的頭髮：“這怎麼是好？”
“如果她使用八達通，我也有辦法找到她的所在。”顏心羽想起小鄺，知道她人面極廣，朋友中多少懂得點門路。
“太好了，總算有點兒頭緒。”紀樹仁激動得直抓住顏心羽的手不放：“要知道，我完全不知怎麼向苡薰交代。”
“你還未通知她？”
“她工作很忙，我不想打擾她。”紀樹仁搔搔後腦。“免得多一個人擔心。”
“……”顏心羽啞然。
這時候，顏心羽的手機響，她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是顏心羽。”
“我是明空。”對方的聲音幾乎令顏手羽把手機摔掉，好不容易定定神：“你好，有何貴幹？”
“在你家？為什麼？”
“她心情有點不好，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想想事情。”明空淡淡地說：“我保証明天下午3時之前，把她平安送回家。”
“我可以跟諾諾談談麼？”
“請尊重孩子的意願。”
“孩子的意願？”顏心羽像刺蝟般豎起了鋼刺：“又有誰來尊重我的意願？”
“你要是不能冷靜處理事情，我便掛線了。”明空的聲音依舊平緩。
“你……”
“……”明空掛了線。
緊接著，紀樹仁的手機響起。“喂----”
“請問是紀樹仁紀女士嗎？”對面的聲音清冷如泉。“我是明空，陸小艾的朋友，她現在我家休息；明天三時前，我會送她回家。”
“謝謝你，謝謝你。”紀樹仁大喜過望：“但小艾打擾你不好意思，我可以現在過來接她嗎？”
“請尊重孩子的意願。”明空說：“她需要一點點空間。”
“我明白我明白。”紀樹仁誠惶誠恐地說：“我會絕對尊重她的意願。不怕你見笑，小艾對我來說，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對方的輕笑聲傳來。“如果真是最重要的人，那為什麼要離開香港，拋下小艾？”
“你……你怎麼知道？”
“小艾剛才一直在哭訴，說偷看了你的電子郵箱，知道你打算遠赴英國讀書，遺下她母女倆獨自過活……”
“我是有苦衷的。”紀樹仁歎口氣：“但我可以保証，雖然我不在小艾身邊，她的生活只會變得更加幸福----她的親生父親快要回來了。”
“親生父親？”
“她的親生媽媽和爸爸要復合了。”紀樹仁竭力壓抑感情。“我會躲得遠遠的，，絕不會阻礙他們一家人團聚。”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什麼意思？”
“我剛才跟陸苡薰女士通電話，”明空緩緩地說：“她打算跟前任補辦一直未辦妥的離婚手續，然後與你舉行婚禮，還說要請諾諾和小艾當花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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