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屬於我和你最後的一個羈絆,隨著裕民坊重建失去了。
忽然之間,支撐我整具身體的繩子一下子鬆了、斷了,
就這麼不轟烈、就這麼無聲無息,
就這麼⋯⋯連你都沒有察覺似的。
但我永遠記得那間快餐店的懷舊卡通樹底,
有個穿中學校服的男生微笑著遞給我的可樂,
那種在生理期要喝凍飲卻又去冰的任性,
只可惜,那間快餐店的最後一晚,
我沒有看見你的身影。
那一帶封塵骯髒的舊樓,曾經讓我覺得厭惡,
裡面的沙嗲店卻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午餐的地方。
只可惜,那間沙嗲店的最後一晚,
我沒有看見你的身影。
最後,我很慶幸還能走在熙來攘往的裕民坊街道上,
那能讓我彷彿感受到你的氣息。
很久以前,仍有一大堆小巴站擠在一起,
笑說著放學後送我回家是多麼開心的事,
卻從褲袋掏出早餐用的零用錢,硬著頭皮陪我上車。
只可惜,裕民坊的最後一晚,
我沒有看見你的身影。
我當然明白,只是不捨得。
不捨得在醫院病房裡,彌留最後一晚的你。
不捨得只有我長大了。
這麼多年,你還好嗎?
(相片來源:Dear J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