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特別短篇)(少甜) 聖誕節的奇蹟：尋找失去的愛情 (中)

（中）

「痴線！無可能！無可能！我一定係發夢！頭先我撞車，我應該係昏迷緊，所以先會發呢個夢！無錯！一定係咁！」自從十二年前，被Christy拋棄後，我便不再相信任何東西，包括神！

而當我從一事無成，一手一腳把現在的東西打拼回來後，我更確信，這個世界只有自己才能相信！

而現在，眼前這個甘道夫打扮的老人，竟對我說他便是神？
我可不會相信！

「你唔信我係神？」這白髮老人繼續把玩著自己的鬍子。

「痴線，我無可能會信！我所有嘢都係自己打拼返嚟！無論我順境定逆境，莫講話神，就連一個人都無出現過話幫我！你無可能係神！」我可以相信自己已經死掉了，卻不願相信有神的存在！

「Daniel，原名陳大文，之後改名做陳天翔，寓意可以在天際翱翔，不受拘束嘅意思！五歲果年因為討厭人地屋企乜都有，有一日就搶咗隔離屋嘅玩具，俾人發現之後大鬧左一鑊！十二歲果年因為不忿氣自己沒有別的同學那麼多零用錢，和別人大打出手！十五歲果陣，又因為無足夠嘅錢買名牌球鞋，被同學恥笑後，幾乎把對方弄得入院！之後……」白髮老人如數家珍般，細數著我的過去！

「夠啦！唔好再講啦！」我實在再聽不下去了！

「咁你依家信我係神啦？」

「哼！你只係我憑空創造出嚟嘅幻覺，你既然係我創造，知道我嘅事一D都唔出奇！」我絕對不會接受！

白髮老人冷冷的看著我，歎了口氣並搖了搖頭！
「你真係咁怕記起你嘅過去咩？」

「怕？我怕D咩呀？只係我過去根本無嘢直得我去記住！我依家咩都有，我仲記住以前D嘢做咩呀？再講你只係我創造出嚟嘅幻覺，有咩資格想教訓我！」我激動地回應！

白髮老人看著我，拐杖在地上敲了兩下，一個畫面憑空出現！
一名病人，口戴氧氣筒，身上插著不同的膠管，看得出她正處於命懸一線的境況！

「Christy？Christy！！！！」縱使她變得如此衰弱，我還是一眼認出她來！
白髮老人再用拐杖在地上敲了兩下，畫面像放映片般在變動著。

畫面慢慢拉開，我看見一位男性和一名充滿稚氣的孩童，正站在玻璃窗外看著Christy！
我認得他們，那男人就是那普通得可憐的男人，而那小孩便是他們的孩子！

那男人現在正跟醫生交談著，在一輪討論後，那男人跪在地上哭泣著！

然後，畫面突然變成漆黑一片！

「Christy！Christy呢？點解無咗畫面架？」我捉著那白髮老人，激動地問。

「你冷靜D先！你依家願意相信我係神未？」

「我信！我信！你快D開返個畫面，我要知道Christy佢有無事！快D！」我已不管眼前的是夢還是甚麼了，我只想再看見Christy，如果這個是夢，最少我也要想像出她康復的樣子，而不是剛剛那種悲傷的結局！

「比起你自己嘅生死，你更關心果個女人，佢對你真係咁重要咩？」白髮老人拐杖一動，畫面再次出現，但這次顯示的卻不是Christy！

「呢……呢個係？係我架車！我認得個車牌 ── CW520！」
只見畫面上，我的車在前往瑪麗醫院時，狠狠的撞進旁邊的山上！

整輛法拉利都變得不似人形，只見現場的人員，正吃力的把我從車裏抬出來！
血流披面的我，只見有多塊玻璃插在我的身上，其中一塊好像靠在心臟的位置！

「我……我真係死咗？」我無力地說。

「……你依家信我係神啦？」白髮老人無視了我的問題。
我抬頭來看了看他，再看著畫面中，被送往醫院的我，我心理上已經隱約感到這老人說的都是真實的！

「如果你真係神，你就將我復活！」我對著神說。

「無可能！我雖然係神，但唔會隨便干擾人間嘅事！尤其係自然發生嘅生老病死！如果唔係呢個世界就會大亂，亦都會製造藉口俾魔鬼挑戰我嘅存在！」

「咁……咁……一係咁，我將我擁有嘅所有嘢都俾晒你！我願意一無所有，換取復活嘅機會！」在現實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我，此刻竟如此無力！

「哈哈哈哈！你有嘅嘢，對我嚟講又有咩用？而且，世界上所有嘅嘢本來就係屬於我！」神笑著說，卻不帶一絲的其他感情，令人感到他所說的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咁……咁樣嘅話，不如咁，我幫你喺人間傳褔音，等多D人去相信仰你，侍奉你！以我嘅能力，喺商界可以成功，喺宗教方面一樣可以！我相信不出十年，我可以令亞洲區一半嘅人，都相信你嘅存在！」我嘗試運用自己多年來在商界打拼，而學懂的協商技巧，向神討價還價！

只見神搖了搖頭，我便再以不同的理由遊說。

「點解，你不惜一切都想要復活？」神也禁不住制止我說下去。

「我……我……」對啊，為甚麼我寧願失去一切，也要去讓自己復活？

「你心底應該知道點解嘅！」神的話音剛落，眼前又出現了Christy在病床上的畫面！

「Christy！Christy！」我叫喊著！

「你想復活嘅原因就係佢？」神用疑惑的語氣說。

「係……又或者唔係！我都唔知！我只想見佢最後一面！」我的內心非常糾結，因為即使我復活了，我又可以怎樣做！

「如果你係為咗佢，點解唔係求我將佢復活呢？」神再次質問我。

「我……我……」我答不上來！

「嚟到依家，你都仲係以自己為中心點出發？」神好像對我有點不滿。

「我以自己為中心點？唔係！唔係咁！我只係……我只係……」我腦海內閃過我跟Christy分手時的畫面，那是甚麼？我不想回憶，我不想記起她是如何拋棄我的！

「陳天翔！你唔想Christy復活，只因為佢唔係同你一齊，佢擁有自己嘅家庭，但你咩都無！你表面上係想見佢一面，表現你對佢嘅關心，表現你仲係好愛佢，但其實，你只係為咗你自己內心好過D！仲有，你……」神把我內心的陰暗面逐處擊破，我不由得阻止了衪！

「夠啦！夠啦！我唔想聽！唔係咁……我唔係咁架……嗚嗚！係佢唔要我，當初係佢唔要我！我無錯……我不斷努力，只係為咗俾最好嘅嘢佢！但當我擁有一切嘅時候，佢已經忘記咗我！佢選擇咗第二個！我……我只係想佢開心！我唔係為咗自己！我唔係……」我低下頭放聲痛哭！我不知道是因為祂把我的內心都說穿了，還是其它原因！我的淚就是停不下來！

「陳天翔，你唔好再逃避啦！你知道架，當日嘅真相究竟係點，你應該最清楚！點解你就係唔願意面對佢！」

「真相？我唔知你講咩！咩真相？我……」突然間，我感到異常頭痛！
一幕又一幕的影像在我腦海中浮現，分手時的畫面、拍拖時的畫面、剛相識的畫面！

「我個頭好痛呀！係咩嚟架？唔係......唔係咁……點解我保咗呢D記憶……點解？我想知……我想知呀！」那些畫面在我腦海不斷閃現，但……不知道為甚麼，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我好像真的經歷過這一切，但……和我本身的認知又好像有點不同！

「你知道果D係咩嚟！果D係你真正嘅記憶！只係你呃得自己太耐，好難靠自己去記起返以前嘅事！就等我幫下你啦！」神把衪的拐杖放在我的頭上，我感到頭頂像被電流通過一樣，我的記憶像洪水缺堤般，不斷湧出來，充斥我整個腦內！

「Christy，我好鍾意你，你做我女朋友，我會好好對你！」
「Christy，呢個係拍拖一個月嘅禮物！因為我屋企無咩錢，我又無時間去打工，只係送到呢樣嘢俾你Ja！你開心就好啦！」
「Christy，為咗你，我會努力讀書，努力升上大學，努力賺錢！努力咁俾幸福你！」

「呢D係咩嚟架？」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呢D都係你嘅記憶！一D你忘記咗，失去咗，唔想記起嘅畫面都會係度出現！陣間你就會記返起晒所有嘢！」神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然後，我便看著這些回憶！

從我成功追求Christy以後，我們在最開初的時間是非常開心的！
之後，我們成功考上了大學，各自都選擇了喜愛的學系，在Year1和Year2時！
我和她的關係愈來愈好，亦是我們最開心的時期！

直到去Year3，我們開始出現了一點變化！
不，正確點說，是我開始出現了一點變化！

由於那時是大學的最後一年，我們都為畢業出路而開始努力著！
Christy在經歷了兩年的大學生活後，她仍然堅持以攝影作為她的日後出路！
大部分香港人也會知道，攝影在香港，是一門非常難以維生的工作！
而且發展的機會並不會很多，即使有了自己的固定客戶，也未必能真的有太大的得著，金錢的回報也絕不會很高！

但Christy對此一點也不擔心，她只希望不會在日後後悔，所以她希望能一直以她的興趣作為她的終身事業！

我當然非常支持她的決定！而且更暗暗決定，生活上的不足，會由我來補足！
所以我在找畢業出路時，都以賺錢為上，只要能賺錢的，我就會留意！

而我那個作者的夢想，早已拋諸腦後！
我那時卻不知道，原來已經偷偷埋下，我和Christy日後分手的種子了！

之後出來工作，Christy努力的以拍攝為她的工作！
雖然收入真的不多，但勉強能夠生活！

而我則投身了金融界，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既沒有人脈，又沒有方法！
所以屢屢受挫，連生活也成問題！

那時的我非常自卑，不敢面對朋友、親人和Christy！
我害怕別人知道我如此失敗！

在經歷了兩年的不如意後，我對自己非常失望！
雖然Christy對我不離不棄，還安慰我人生總有順境逆境！
只要捱過困境之後，我一定能成功的！

那時的我，除了自卑外，內心亦變得非常扭曲！
我多次因為自己的無能，以此作為導火線跟Christy爭吵起來！

她對我愈好，我便愈感到自卑；愈感到自卑，我對她便愈差！
我總算記起，那天分手時，我究竟對她說了些甚麼說話！

「Christy！我地分手啦！」

「點解？點解呀？」她捉著我的手。

「我根本照顧唔到你！」

「我唔駛你照顧架，我自己都照顧到自己！我只係需要你同我一齊Ja！」

「同我一齊？你知唔知，我依家連自己都照顧唔到呀！同你一齊，咪盞累咗你！」

「Daniel，我知道你為咗我地呢段關係，已經付出咗好多！你放棄咗做作家嘅夢想，去做一D你唔鍾意做嘅工作！我真係好開心！依家只係少少唔順利者，我相信你得架！就算唔得都好，都可以去做返D你鍾意嘅嘢架！」

「少少唔順利？我地出咗嚟做野兩年啦！你知唔知，Patrick已經有自己條Team啦！Eric佢都升咗兩次職啦！我呢？我一路失敗，咩都做唔到！就算唔計佢地，你去做攝影，雖然話唔係好多收入，但已經有自己嘅固定客戶！每個人都比我成功，我就好似一舊垃圾咁！你話我付出咗好多，一舊垃圾付出再多，都只係垃圾！」那時的我簡直像失去了所有希望似的，對Christy怒吼著，Christy早已哭成淚人！

「Daniel！我真係唔介意架！我之所以可以堅持自己嘅夢想，係因為你！你不斷支持我，無論咩情況都好，你都講D正面嘅說話，我先可以堅持落去Ja！你唔係垃圾，係你幫咗我架！你明唔明呀？」

「算啦Christy！你今日會咁諗，但之後呢？如果我一路都係咁垃圾，你仲可以咁樣對我幾耐？一年？兩年？定十年呀？我當初選擇做金融，就係為咗能夠照顧你！但一事無成嘅我，根本咩都做唔到！你依家唔嫌棄我，難保日後唔會！就算你唔會，我都會好憎自己！再同你一齊，我一定會癲架！你又知唔知呀？」

「點解…..點解呀！兩個人喺埋一齊，唔可以簡簡單單，開開心心咁咩？我又唔係要住豪宅，又唔係買名牌，又唔係要食D咩貴嘢！我只係想同你兩個人，普通咁樣生活！得閒睇下電視，聽下音樂就夠架啦！同埋，我係你女朋友嚟架，點解所有嘢你都要自己承擔呀？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同你分擔架！」

「簡簡單單？係香港生活，你真係覺得可以簡簡單單咩？你屋企雖然唔係好有錢，但係都叫做住居屋，父母係做政府工，你根本唔知道生活困苦係點！我只係一個公屋仔Ja！我做所有嘢都係為咗向上爬，你叫我簡簡單單咁生活？我寧願顯赫一時，都唔想做死一世簡單咁離開呢個世界！我就係當你係我女朋友，先想將最好嘅嘢俾你，但既然我依家俾你唔到，我亦都唔想浪費你時間！」

「陳天翔！我淨係問你一句，你仲愛唔愛我？」她緊抱著我不放，眼淚把我的襯衫都染濕了！

我把她輕輕推開，低頭的看著她，然後深深的吻了她的唇！

「黃芷寧！我愛你！但就係因為愛你，我更加要同你分手！我應承你，只要我事業有成，我一定會返嚟搵你！我唔會求你等我，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咁堅持你嘅夢想！你開心嘅笑容，就係我一切嘅原動力！你會係我一生中，最愛嘅女人！」

「陳天翔！如果你愛我，就唔好同我分手！如果你分咗手，無論你之後有幾成功都好，我都唔會開心，亦都唔會同你喺返埋一齊！而且，我都唔會再真心咁笑得出！求下你，唔好走！」她緊緊的捉著我的手不放！

我甩開了她的手：「對唔住！我……一定會返嚟搵你！」

我轉身離開，我的眼淚早已不受控制的不斷流下，一點一點的滴在地上！
我的內心非常疼痛，那次是我人生中，最痛的一次！

而在我背後，目睹我離開的那個她，也早已哭成淚人！
相信她的痛不會比我少，甚至乎，可能更加痛苦也說不定！

那次以後，我便沒有再和她見面，我倆仿佛互相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裏！
我之後重新振作，不斷打拼，希望盡快令自己成功！

而在打拼期間，我也一直有在看著Christy的近況，從以往的Xanga到Facebook，我也有留意！
在開初時，Christy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即使偶然有出現笑容，但也是勉強擠出來的笑容！

直到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後，我便沒有再看過她的近況了！
而好像在那時起，我便自己虛構了一些記憶出來，好讓自己能忘掉她！

「呢D……就係我真正嘅記憶？」我跪在地上說。

「無錯，你總算記返起，願意面對自己啦！」神安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