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種下的》

阿婷站在屋簷下躲雨，豆大的一顆雨點落在地上，再彈跳到她泥黃色的皮鞋鞋尖，染出一堆潑墨般不規則而副規律的水跡。

「沒帶傘？」
阿宇問，同時收起雨傘。
藍白雙間的傘子，普通的花式，但卻不常見於雨傘上。

「對啊，沒料到會下雨。」阿婷看了看他，眼光像是看一輛碰巧在面前經過的巴士那樣快速而隨意。
「出門時已天陰得像傍晚。」阿宇似是在反駁她的話，又不似。
阿婷看著他的睫毛，避過看著他的眼珠。

「到哪裡去？我送你。」阿宇撐起傘，附在傘雨點上的水珠撒花般散開。
阿婷伸出手向前指了一下：「那邊。」

「走吧！」

阿宇打開傘後，右手將它傳到左手，把傘子靠向阿婷。
「謝謝。」
阿婷走到傘子下。

雨點落在傘上，發出滴滴答答的獨特聲響。
不知何故，人們總是在傘下便自然而然的變得沉默。

「怎麼這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阿宇問。

阿婷虛無縹緲的眼神望著前方，放空的眼光配上不斷落下的雨點，使週遭世界變得格外模糊。
「有嗎？」

「嗯！」阿宇點頭。

「從來都是這樣。」
「下次記得帶傘，不是每次都這樣幸運能遇上我的。」
阿婷看了看他：「你覺得我能遇上你是一種幸運嗎？」

他撐著傘的手仍然緊握著傘柄，但鬆緊度好像有過一度輕微的變化。

阿婷續說：「那時候我有帶傘的，只是你誤會了我沒帶。」
「都是下雨天，都不是好日子。」
阿宇喃喃自語般說著。

阿婷看了看他。
迴避中又裝作自然的態度，就像躲雨。
空氣中的雨粉明明沾濕了衣服，卻又裝作若無其事的乾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