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街道上布滿了我們抗爭過的痕跡。
現在,就連我們自由過的痕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陷入衰退的香港,就連中央亦開始唾棄。
所有有用的都已被完全蠶食,剩下的就只有軀殼。
東方之珠這個稱號,早已被取代。
就連全盛時期的「女俠」,也必須被退休。

我生於1997年,那所謂回歸的年份。
在社會還未衰退之時,我用盡一切辦法挽救。
參與六四、七一等遊行,出席各種示威集會等等。
每次我都有着手籌辦,計劃各種策略等等。
但是為什麼我會被稱呼做「女俠」,就要由一次騷亂講起。

在2016年,由於一次旺角騷亂,再有各種社會問題;
加上那年六四警方的無理執法,繼而引致七一那次的騷亂。
初時,由維園開始集合,台上那班人強調非暴力;
卻看見圍住維園的已經是一架又一架的警車,就像等待着罪案發生。
起步的時候,左右兩旁不時發生警民衝突;
途中怨氣不斷累積,亦看見部份示威者開始裝備起來。
龍頭到了金鐘道,龍尾仍然在維園中。
當我走到軒尼詩道,突然看到一旁的警察豎起黃旗;
明明就只有肢體碰撞,警察還不斷向人群推進。
雙方開始鼓譟起來,有一群示威者成功突圍;
然後一群人湧進菲林明道一帶,其後龍頭龍尾的人群開始四散。
警察當然料到有衝突發生,但由於示威人數眾多,未能逐一設防。

於是,有位警察在「臨危不亂」的情況下,向人群「無意間」掃射了幾枚子彈。
聽到槍聲後,我突然發覺我的腿突然劇痛。

然後整地到是血,連我也嚇著。
我沒有暈倒,但我整個人就扒在馬路上,慢慢地爬動。
不斷有人對我拍照,亦有好心人幫我扶住。
到了路邊的一旁石膊坐,卻看到警察逐漸推近。
還不斷發了瘋一般向群眾叼催淚彈,還不停地大聲喝罵。
部份沒有裝備的民眾到後面躲避,而前面的就只有叼磚頭還擊。
但人數不多,警察還是一步一步地推進入來。
而且,警察亦叼磚頭還擊,令場面更加混亂。
而我則坐在一旁的石壆,雖則危險,但我無能為力,亦無法走動。
期間,還聽到警察說了句話:「今日唔叼死個女仔唔好收工!」

示威者的防線始終無法守住,警察的推進速度加快;
並推進到我的位置,但你猜到他們做些什麼嗎?
不是幫我急救,而是粗暴地將我拘捕。
被拘捕的一瞬間,我被撞到失去意識。
無從得知拘捕後發生了什麼,醒來已經去到醫院;
還強行要我背負幾條罪名,明明我做的就只有遊行。
「非法集結」、「遊蕩」、「不誠實使用電腦」等等都被他一一扯上。

事後,傳媒大事報道有關我的新聞。
並且在網上廣傳,開始有人稱呼我作「神奇女俠」;
諷刺警方無理取鬧,由一個普通人升等做女俠。
但是,我左邊的那條腿已經半殘廢。
要靠高昂的藥費進行物理治療,我當然難以負擔。
但網絡上,居然有人幫我籌款捐助我康復。

但好景不常,23條立法、跨境執法等法律一一通過;
民間又開始發起各種遊行集會,差不多次次也引起騷亂。

水炮車、橡膠子彈等逐一上場,令示威者無計可施;
使用更多自製武器如汽油彈反抗,但依然次次失敗收場。
即使我仍然未完全康復,但會次有遊行;
我都會坐在輪椅上場,不論辛苦與否。
為什麼我這麼堅持?因為我不想成為沉默的一群。

每次抗爭失敗,不是因為沒有策略、不夠武力。
失敗的原因,是在於人數。
隨着多次抗爭帶來的拘捕行動,人數已經銳減。
再加上大部份人口裏說支持,卻永遠坐在屏幕面前吃花生。
永遠靠那一小撮人來完成你口裏的革命,自己卻動也不動。
這樣的革命,永遠不可能成功。

於是,隨着一個又一個的十年過去;
原本年輕的,都慢慢老去。
原本熱血沸騰的,慢慢變得心灰意冷。
荒謬的事情逐一發生,卻無人津問。
現在年輕的,個個都被培育得豬一樣的心態。
即使偶爾有幾個醒覺,馬上就被人捉走調查。
香港已變得和大陸沒分別,可以說已經統一。
我們老去的一羣,已經不能夠在做什麼。
只能夠無能地觀望時代,一一天變醜。

如今,我有了自己家庭;
就快供完自己的樓,每天過着沒有自由的生活。
活在就連在網上說錯句話也會被消失的年代,我都只能坐在一旁。
看着馬路那淡紅色的痕跡,每天被一輛輛汽車輾過;
就如看着香港一樣,等待被完全刷走的一天。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vbwqQ-zYj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