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警告已經生效了個多小時,只見窗外烏雲密佈,像有下滂沱大雨的意慾,但久久雨水也未見一滴,教我心裡總不是味兒。

四時許,儘管雷暴警告已經取消,雨還是下了,而且愈下愈起勁,我有了半點猶豫,接罷便在whatsapp group裡問了一句:「今晚跑聚照搞?」

「睇下點,六點前如果少於五個人出席,是次跑聚將取消。」

雨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濕漉的街道依舊站滿了撐著傘的人,而Whatsapp的那一頭,卻維持了半個小時的鴉雀無聲,因為大家都在望天打卦,若停了雨,我們就理所當然要跑;若雨照下,我們就且看雨勢才決定是否赴往運動場。

終於,搞手打破了沉默:「去啦,我地斧山道等。」

就是這句話,燃起了我幾乎被撲熄的那團火,「明知落大雨,偏向斧山行」,我收拾行裝,提傘往街頭走,搭地鐵去彩虹。

由於正值下班時間,在轉車站等了又等,都始終上不了車,這時已是七時有多,我心怕自己會遲到,但更怕其他人會因大雨而放飛機,最終會讓我白走一趟,但原則上既然自己也答應會出席,那麼我人怎樣也要到斧山道才算。

出乎意料之外,當我抵達斧山道之時,其他朋友也已在更衣熱身,這時屈指一數,「一、二、三、四......」,「五!」,剛好,我們這裡集齊了五個人,揍夠數了,換言之,我們會照樣出發。

這時我心裡不禁大呼「好彩」!因為若我沒寧願冒著大雨也照樣從家出發到這裡,我便成為搞不成跑聚的罪魁禍首。

而從我在家出發直到現在,外面一直下著微微細雨,但我們認為情況允可,所以先熱身緩跑數圈,再拉筋,就開始這趟玩命之旅了。

天有不測之風雲,我們一行五人甫起跑至龍翔道,那時跟運動場有不到半公里的距離,雨勢便始漸大,但對於一班單手就能游出公海的高登仔來說,這幾滴雨根本不算甚麼,所以一行人並沒有臨陣退縮之意,我們愈跑愈遠,也料到自己再沒有折返運動場的機會。

因為與其折返,倒不如跑畢全程。

也考慮到最重要一點:假設我們五人其中一人選擇此時返回運動場,這無疑對其他人是一大打擊,士氣也就一下子渙散了,那麼大家都不欲再冒險上山,這樣我們的跑聚就會無聲無息地結束。

淆底,不是我們的作風。

這使我回想起電影《戰狼300》裡,皇帝Leonidas對著那班有意撤軍的希臘盟軍說:"Spartans never retreat! Spartans never surrender!"

「即使要戰死戰至一兵一卒,我們斯巴達人也要死守溫泉關!」

我們五人,其中四個後生仔,加上一位爸爸,就抱著這股熱血,就算被大雨淋濕了頭,全身跟背心跑褲已經濕透,也無懼在行人路旁等巴士人們的奇異目光,一路殺上了清水灣道。

你或許會說,明知這麼大雨也照樣出發,不是自討苦吃嗎?對,我們就是這麼痴撚線的。

上到扎山道,我們才跑了約兩公里,但錶上顯示了我們已跑十五分鐘,大雨加上斜道,令我們舉步為艱,我們不得停下來歇息。

接著長達三公里的上斜更是苦得要命,雨繼續下,早被淋得像落湯雞的我們已經對這種難受的感覺麻目,但我戴著眼鏡,煞是麻煩,每逢我喘氣,冷熱空氣因同時遇上,便在我眼鏡表面上留下一陣霧氣,使我幾乎沒辦法看清前路。

但再辛苦也得繼續上,小腿因為不習慣上斜而已經有點麻痺,扎山道比起上次馬鞍山梅子林,還要跑得要命。論斜度,梅子林應勝一籌,但論路程,扎山道最少還要長過梅子林三份之一。

「呢條路咁chur既!」

「唔chur架啦,你試過將軍澳果條就唔係咁講架啦!」

大雨不留情地撒在路面上,形成水流,從山道的瀝青路面由上至下連綿不斷,也增加了跑步的難度,一來我們怕滑倒,二來我們怕被大雨夾雜著的零碎沙石絆倒。

此時早已入黑,微弱的街燈只能照耀路邊的一角,大部份時間我們也要摸黑去跑,幸好路只有一條,我們只管一直沿路跑上山即可。

突然一架屏起窗簾的七人車從山上駛至,我們不得不走到路邊避車,無可奈何下我們都踏進了水氹,媽的!我感覺到整對跑鞋都已經入了水,簡直跟洗腳無異!

但幾經波折,跑了一會兒再而歇息,但我們每次歇息的時間都不容太長,因為生怕身子變冷會著感冒。雙腿雖然酸軟,但也就跑到頂了。

居高臨下,一覽無遺東九龍一帶的景色,拍幾張照留念,也就值了。

沿沙田拗道一路向下走,一行高登仔們保持著相當不錯的步速,一邊闊論著書展將會買甚麼書,又討論了紅van故結局的不解之處,談著大家都喜好的共同話題,興高采烈,不經不覺已跑至慈雲山。

最後,我們一鼓作氣跑回斧山道運動場,結束了這次瘋狂的跑聚,我們用了約一小時四十五分跑畢十一公里的路程,對於只求完成全程的我們,當然不在意時間。

我跑至運動場一刻,可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沖過熱水涼,在大排檔吃了個熱騰騰的公仔麵跟串燒,大家乾一乾杯,為這次別具意義的跑聚劃上完美的句號。

落雨跑步,其實唔難。

至少,我懂了。鳴謝:GoDone Runners

我那對跑了三年仍死唔斷氣的Mizuno Wave Spacer RS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