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羽身為暢銷雜誌“悅”的總編輯,除了負責管理工作及主導雜誌的風格走向外,還有開不盡的會議。

今天,她和印刷商開會。

“紙張來貨價高了很多,我們不得不提價百份之十。”印刷公司副總裁孔卓堯說。

“你們只管提價,根本沒有考慮出版社的難處----”顏心羽實話直說:“我們雜誌的定價已經三年沒有調升。”

“你們還有廣告收入。”

“大環境不景氣,客戶也儘量節流,把廣告預算減了又減。”顏心羽說:“如果你們堅持要加價,我們只好換印刷商。”

“行內誰不知「悅」的要求高?你以為等閒之輩敢接你的定單?”孔卓堯嗤笑:“到時出了問題,還是要你揹黑鍋。”

“我不怕揹黑鍋。”顏心羽一步不讓:“你想加百份之十,不可能;百份之三還可以考慮一下。”

“百份之三?你以為施捨給乞丐?”孔卓堯揚眉:“百份之五,你再不接受,便另找印刷公司吧!”

“百份之四,絕不能再高了!”

“就看在多年合作份上,百份之四就百份之四。”孔卓堯還是一臉不高興:“換了別人,我早叫她滾蛋了!”

“這也是我要說的話。”

會議結束,與會者相繼離開會議室,最後只剩下顏心羽和孔卓堯。

“卓堯,一起吃晚飯?”

“你不用回去當好老婆好媽媽?”

“我知道今天與你開會,早通知了家人,會晚些才回去。”

“真好,我們去吃法國菜……”

----顏心羽和孔卓堯相識經年,公事上雖然各為其主,私地下卻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在餐廳裡,她們點了餐,喝著餐前香檳,開始閒聊:“卓堯,你最近還好麼?”

“一個字----忙。”孔卓堯吁口氣:“工夫總是怎麼趕也趕不完。”

“工作要緊,身體更要緊。”

“知道了,互勉吧!”

“對了,今天怎麼不見妤芯?”

“她例假來了,身體很不舒服,我讓她早點回家休息。”

“你這個上司真是沒話說。”顏心羽微笑:“連下屬的例假也照顧到。”

“妤芯不是普通下屬,我一直當她妹妹。”孔卓堯說:“誰敢欺負她,我定要他好看。”

“怪不得她跟你,一跟就是八年,真叫人羨慕!”顏心羽問:“那你和女友又怎麼了?”

“文諄?還不是老樣子?孔卓堯輕歎:“守著間小小的畫室,教中小學生畫畫,我常說她是「山人」----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這樣的人才難得,最少不會變心。”

“變心?給她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孔卓堯壓低了聲音:“倒是我,正考慮跟她分手。”

“為什麼?”顏心羽很意外。

“我們的步伐不一致。”孔卓堯托著頭:“她是個甘於平淡、胸無大志的人;我卻喜歡挑戰自己,永不言休。”

“三觀不同的確是大問題。”顏心羽勸說:“但你們已經走了這些日子,放棄實在可惜,還是慢慢磨合,尋求共識吧!”

“就是當時年輕,以為只要心中有愛,就能戰勝一切。但其實,勉強沒幸福。”

“我勸你還是想清楚再作決定。”

孔卓堯點點頭。

顏心羽知道孔卓堯口裡答應會再想清楚,其實心裡已有決定。

----孔卓堯個性太好強、太自我,認定了的事怎樣也不會改變。

她的女友章文諄,顏心羽也見過幾次,是個內向文靜的女郎,脾氣和耐心一等一的好,對孔卓堯更是百份百遷就;孔卓堯要是放棄她,將來難免會後悔。

顏心羽不禁替孔卓堯擔心。

轉眼過了三星期。

顏心羽和丈夫,帶同諾諾一起到迪士尼樂園遊玩。

----本來,諾諾並不想去,她一心等著自己奧數獲得冠軍,待明姐姐帶她去玩。但顏心羽堅持,誓要把女兒的注意力爭回來。

一家三口在七大主題區轉----諾諾最愛高速機動遊戲,但顏心羽最害怕,只好由丈夫方顯揚伴同諾諾玩,自己躲在樹蔭下乘涼。

驀地,顏心羽看見那邊有兩個熟悉的身影----章文諄和潘妤芯?

她們為什麼會十指緊扣,正排隊準備玩“森林河流之旅”?

顏心羽擦擦眼睛,再看清楚----

沒有錯,那分明是章文諄和潘妤芯;到底是什麼回事?難道,她們背著孔卓堯鬼混?

這比宇宙大爆炸更不可能。

顏心羽的心還不知如何是好,手卻麻利地啟動手機的攝錄功能----給她們拍片,讓証據說話。

她們玩完“森林河流之旅”,還到小食亭購物,兩人共享一杯軟雪糕。

顏心羽回到家,翻看那一段段錄影----章文諄和潘妤芯肯定在交往中,那眉梢眼角的甜蜜根本瞞不到任何人……

難為孔卓堯還當潘妤芯親妹妹,怎樣也想不到,潘妤芯居然背著她做出這樣的事來?

顏心羽決不讓自己的好友被瞞騙。

她把短片轉發給孔卓堯。

不一會,孔卓堯回覆:“我跟章文諄提分手,妤芯替我安慰她。”

顏心羽對這說法抱懷疑----看表情,她們分明是郎情妾意,互相傾慕。

孔卓堯補充:“是我叫妤芯儘量抽時間陪文諄的,我不希望文諄一厥不振。”

既然孔卓堯堅持,顏心羽也就不再多言了。


又是會議中。

“這次特刊的色差大得完全不可接受。”顏心羽說:“一定要重印。”

“可是----”孔卓堯張張嘴。

“別「可是」了,我們對這種低級錯誤絕對是零容忍。”

“但----”孔卓堯期期艾艾:“因為……”

“錯了就是錯了,我們沒興趣知道原因。”顏心羽強勢地說:“你們必須在限期前重印,否則,我們會根據合約採取行動。”

孔卓堯抱著頭:“……我們會按照你意思處理。”

開完會,眾人退出會議室,留下顏心羽和孔卓堯。

“卓堯,發生什麼事?”顏心羽很擔心:“你今天完全不在狀態。”

“……”

“有心事,說出來會舒服一點。”

“……”

“這樣吧!你現在不想說,到了想說的時候,隨時找我。”

“心羽----”孔卓堯咬緊唇片:“我失戀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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