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送她回家。
在客廳的茶几上,推滿了單張、小冊子,莫離驟眼一看,全是上次結婚展覽會取來的資料。
褚厚樺的苦笑比哭更難看:“……我已有全盤計劃,打算再過些時間便向她求婚……”
“你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一定要冷靜,慢慢尋求解決方法。”
“……我想約嫦馨見面,問個明白。”褚厚樺抽抽鼻子:“嫦馨不是見異思遷的人,她要跟我分手,一定是我這裡出了什麼問題……”
莫離愣了一下,“你懂得這樣反省,真是難得!”
“只要她肯告訴我,我一定會改。”褚厚樺握著拳頭:“六年感情,我絕不輕易放手!”
“好,我支持你。”莫離拍拍她的肩膀。“有什麼需要幫忙,即管說。”
“謝謝你!”
莫離才踏進盡歡吧,小李已迎上來:“你今天這麼遲才來?你朋友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莫離連忙問:“她在哪裡?”
“一樓十六號檯。”
“謝謝。”
莫離來到一樓,遠遠已看見褚厚樺正伏在檯上喘氣。
莫離還未走近,褚厚樺已掩著嘴往洗手間直衝。
莫離急忙跟上去,看見她正抱著廁缸,吐得起勁。
待她再也吐不出什麼,莫離扶起她,用熱毛巾替她擦臉。
“……謝謝……”褚厚樺睜著醉眼:“莫離?來得正好,快跟我乾杯……”
“別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不,這夜還長著呢!”褚厚樺一把拋掉毛巾:“我還要喝。”
“你的酒量又不好,喝這麼多有什麼好處?”
“……我以前也不明白,酒又苦又澀,有什麼好喝?”“現在才知道,這酒遠遠不夠苦,不夠澀----至少不夠這裡苦澀……”她指指胸口。
“厚樺----”
“是老友便不要勸我……呃……”褚厚樺打著酒噎:“陪我喝酒就夠了。”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
“難過?並不。”褚厚樺打斷她的話:“是痛快才對,又痛苦又快樂。”
“你和嫦馨……真的救不回來?”
“……嫦馨,嫦馨……”褚厚樺喃喃唸著這名字。“……她不聽我電話、不回我信息、我直接上她家,她竟然可以不開門……”
“她還把我留在她家裡的東西和送她的禮物整理好,讓速遞公司送到我家……”
“真想不到她會這麼絕情!”
“她判我死刑,卻連罪名也懶得告訴我,就直接一句----「對不起,我變心了。」。”
“她既然承認變心,你也不要難過;也許,最好的尚未來臨。”
“這些安慰人的說話,我自己也說慣說熟了。”褚厚樺悽苦一笑:“現在聽起來,只覺不痛不癢,和廢話沒兩樣。”
莫離一塞:“……厚樺,我承認我沒經歷過你現在的苦況,不是很確切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依然很關心你,願意聽你傾訴。”
“這就夠了。”褚厚樺抱抱她的肩。
她們離開洗手間,走回座位。
半路上,她倆同時看見舞池中有張熟悉的臉孔。
----韋嫦馨的新歡,英俊TB居然和人在跳辣身舞。
褚厚樺大力掙開莫離的手,衝過去,一把扯住那人的臂膀。“你在這裡幹嗎?”
“是你?”那英俊TB咧嘴笑:“這麼巧?你也來玩?”
“我問你,你在這裡幹麼?”
“來酒吧當然是飲酒跳舞。”英俊TB有點不耐煩:“你沒毛病吧?”
“你已經有了嫦馨,還跟人跳辣身舞?”褚厚樺額角現出青筋:“你怎麼對得起她?”
“哦?你說韋嫦馨----”英俊TB恍然大悟:“我跟她不過是普通朋……。”
褚厚樺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撞在牆上:“……她為了你跟我分手,你居然說你們只是普通朋友?”“我打死你這個人渣!”
“厚樺厚樺----”莫離慌忙把她攔腰抱緊:“有話好好說,別衝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英俊TB雙手護著臉頰大叫:“我不過跟韋嫦馨做了場戲……”
“做戲?”莫離突然想起,那天臨出門前,韋嫦馨致電她問行蹤----如果韋嫦馨真要出軌,不可能明知她們會到海岸酒店,還到同一地點幽會吧?難道,她是故意讓她們碰上的?
莫離把褚厚樺拉過一旁,把心裡的疑惑告訴她。
褚厚樺緊蹩眉頭。“你懷疑……”
“你最好找嫦馨問清楚。”
“她根本不肯見我。”
“那麼,我替你走一趟吧!”
“真的嗎?我不知應該怎樣謝謝你。”
“一場老友,不該說客氣話。”
莫離和褚厚樺驅車往韋嫦馨的家。
莫離跟褚厚樺商量好,讓她在車裡等,自己去跟韋嫦馨談談。
莫離按門鈴,韋嫦馨隔著門兒說:“有何貴幹?”
“嫦馨,我想跟你談談。”
“對不起,我沒空。”
“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夠了。”莫離懇求:“請你開門。”
“我跟你的共通點只有褚厚樺,但關於她的事,我不想談。”
“其實厚樺也來了,你不肯跟我好好談,等會她自己衝上門,局面更難收拾。”
過了數分鐘,大門終於打開。
才兩、三星期不見,莫離覺得韋嫦馨憔悴了很多。
“嫦馨,你身體沒大礙吧?”出於直覺,莫離問她。
“還是說正題吧!”韋嫦馨說:“你要說什麼?”
“我們跟你的「新歡」碰過面,她說你請她做戲騙厚樺。”莫離也不兜圈。
“……”
“嫦馨,”莫離柔聲問。“你有什麼苦衷?不怕告訴我。”
“我得了癌症。”韋馨嫦的眼淚徐徐滑落:“我不能連累厚樺。”
莫離不禁啞然----“患絕症扮變心”,這麼老套的橋段,她居然會用上?
“現在醫學昌明,只要治療得法,即使患上癌症,康復率也是很高的。”莫離說:“而且,厚樺是你的伴侶,她絕對有知情權。”
“我患的是卵巢癌。”韋嫦馨抽噎:“因發現得早,醫生說只要動手術,痊癒的機會很高。”
“那不是很好麼?”
“你根本不明白。”韋嫦馨低吼:“要動手術把卵巢和輸卵管割掉----我再也不能為厚樺生孩子了,她還跟我結婚幹嗎?”
莫離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厚樺----”
“我什麼時候說過,跟你結婚是為了要你給我生孩子?”褚厚樺的聲音大大傳出來:“何況,你不能生,就由我來生,還不是一樣麼?”
韋嫦馨掩住嘴。
“這電梯真該死!”褚厚樺喘著氣:“你別動,我正跑上來向你求婚,請莫離當証人,你再也不能反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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