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莫離到停車場取車。
走到轉角處，聽到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買了首輪猛片門票，一起去吧！”
“沒心情。”
“我訂了現在很火爆的韓國燒烤，你一定要嘗嘗。”
“沒胃口。”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看醫生嗎？”
莫離心想，怎麼兩人的對白全是千遍一律？真沒新意！
她正想走過去替鄭旭涵說幾句好話，陶潔儀的下一句卻像旱天雷般把她劈得外焦內嫩----
“……你的聲音有些沙啞，想是得了感冒，我們還是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女朋友這麼溫柔體貼，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口花花……”
莫離幾乎以爲自己有幻聽。
當她看見鄭旭涵和陶潔儀十指緊扣的背影遠去，莫離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離帶著一百個問號來到盡歡吧。
她一把抓著小鄺：“你知道我今天看見什麼嗎？”
“不會是見鬼吧！”小鄺沒好氣地說。
“不，但比見鬼更令我吃驚。”
“你是說潔儀和旭涵？”
“才一星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潔儀的態度竟有一百八十度改變？”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契媽是神算子？”
“記得。”莫離搔頭：“這又有什麼關係？”
“前幾天，她們三個人「偶遇」了。”
說到「偶遇」這兩個字時，小鄺特別加重語氣。
“那又怎樣？”
“當天晚上，契媽便打電話給潔儀。”
“我猜到了。”莫離興奮地說：“一定是神算子契媽告訴潔儀----鄭旭涵忠誠可靠，對潔儀一往情深，兩人良緣天定，讓潔儀千萬別錯過。”
“正相反，契媽勸潔儀千萬別和鄭旭涵在一起。”
“什麼？”莫離幾乎跳起來。
“潔儀，”小鄺模仿老人家的聲音：“你一定要聽姨媽勸----”
“你那朋友不是良配，你千萬別把感情投放在她身上。”“看她眼深顴低眉淡嘴薄，一副短命相，照我批算，她絕對過不了三十歲。”
莫離目定口呆。
“聽說潔儀一放下電話，便往鄭旭涵家裡跑……”
“真想不到！”莫離大大吁口氣。
“這招叫「置諸死地而後生」。”小鄺得意地笑：“我早看出潔儀對鄭旭涵不是全無感覺----只是心結未解開。”
“你真厲害！”莫離豎起大姆指。
“我也是偷迦藍的舊橋而已。”
“可是----”莫離回心一想：“讓潔儀一直擔心旭涵，不是太過份麽？”
“待她們感情穩定下來，真相便會揭開。”小鄺信心滿滿：“潔儀謝謝我們還來不及呢！”
“真好！”莫離笑得十分開心：“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不要光替別人高興。”小鄺挑眉：“也要為自己籌謀一下。”
“我？”莫離指著自己的鼻尖：“怎麼說到我頭上來？”
“別裝傻！你對明空的心思，即使是瞎子也嗅得出來。”
“你別誤會。”莫離強笑：“我只把明空當好朋友……”
小鄺打斷她的話：“你騙騙自己還可以，但休想騙到我！”
莫離半垂下頭：“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妄想。”
“既然這樣，你又何必每天泡盡歡吧？”
“……我……只想見見她……已經心滿意足。”
“萬一給別人捷足先登，看你向誰哭？”
莫離咬著唇，也不說話……
顏心羽替女兒諾諾收拾房間，看見她的寫生畫本，便打開來看看。
花間蝴蝶、水中鯉魚、街上小狗，諾諾一直喜歡描繪動態中的事物。
顏心羽揭到最後一頁，大吃一驚，手一抖，畫本便跌在地上。
----這是一張人物半身像，那眉宇、那眼睛，那嘴唇，赫然就是自己魂牽夢迴的明空。
顏心羽大力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再拾起畫本，看仔細----沒錯，這分明就是明空，畫工雖然稚嫩，但看得出花了很大心思，連衣領的細紋也刻劃細緻。
“這是什麽回事？為什麼諾諾會遇見明空？為什麼會有她的畫像？”
顏心羽心裡波濤洶湧：“你不肯跟我相認，又為什麼要和我女兒扯上關係？你心裡到底想著什麼？”
這時候，諾諾洗完澡回房，看見自己的寶貝被媽咪發現，登時尖叫起來：“媽咪，你怎麽偷看我的畫本？”
“諾諾，告訴媽咪，畫裡的大姐姐是誰？”
“我不告訴你。”諾諾把畫本搶回，緊緊抱在懷裡：“你未經我同意就偷看，我生氣了。”
“真對不起！”顏心羽只得道歉：“請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在哪裡，遇見這位姐姐的？”
“昨天小女童軍到孤兒院探訪。”諾諾說：“明姐姐是義工，和我們一同跟小朋友們玩遊戲。”
“明姐姐？”
“明姐姐好漂亮，笑得好溫柔，大家都喜歡她。”諾諾甜笑：“我們偷偷進行畫畫比賽，看誰畫得最好。”
“後來給明姐姐發現，我們便索性請她作評判。”諾諾小臉紅紅：“她給我當冠軍，還抱著我，在這裡親了一口。”她指指自己的前額。
“……她……還說過什麼嗎？”
“她讓我好好唸書和畫畫，還說很快便會再見。”
“還會再見？騙小孩吧！”話一出口，顏心羽已驚覺，怎麽這話兒帶酸？
“不，我們交換了手機號碼。”諾諾興奮地說：“她說如果我下次考試在頭三名之內，便打電話給她，她帶我到海洋公園玩。”
顏心羽手心冒汗：“諾諾，請你把號碼告訴媽咪。”
“為什麼？”
“因為媽咪……媽咪想親口謝謝她。”
“未經明姐姐同意，我不能把她的電話告訴別人，這是她的私隱。”這小大人皺著眉。
顏心羽一向最自豪諾諾比一般同齡孩子成熟懂事，但到了這時候，她却希望諾諾乖乖聽話不要太多主見。
“那好吧！”顏心羽只得歎氣：“如果你們約見面，請一定要事先通知媽咪。”
“知道。”諾諾點點頭，親親顏心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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