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幹什麼。」夢淡然問。

「我？在望著你。」霜對夢笑，捏著紙飛機，呆望城門河彼岸。

「你不說，我真的不知呢。」夢笑，在霜旁坐下。

霜端起紙飛機，朝著彼岸，擺出投擲的姿勢，隨之是猶豫。

「飛過去？」夢端詳眼前的一灘深綠。

霜莞爾一笑，轉瞬卻放下紙飛機，臉露迷茫。

「怎麼不飛一下？」夢笑意全消，「你看，別人早已飛無數遍，哪像你這般怯懦，紙飛機還被手捏得皺摺斑斑了。」

「別人那些飛機，每次都墜落水裏，會把紙弄濕爛掉。」霜說，「濕漉漉的，如何飛到彼岸呢？我可不像他們。」

她知道，此刻將紙飛機隨意投擲，只會墮進混濁之中，無法挽回。

「所以，你就一直在等？」

「嗯。」

她想，隨便投擲不是勇氣，是揮霍。

她怕，胡亂試飛，會毀壞了飛機，再無法飛過去。

她信，遇到對的時機，紙飛機自然到達彼岸。

夢思量一番，苦笑著：「的確，他們可不像你。不像你，那麼蠢。」

霜轉頭，望向夢。

「被淤水浸透又怎樣，嗯？那些人只是打算擦風數秒，享受快感慾望，卻從不打算到哪裏。即使紙飛機沾水，支離破碎，剩下殘殼，他們還是會以勝利者姿態，嘲弄你的天真。」夢終於笑起來。

「哪有人像你這般蠢，看得童話太多，以為紙飛機真可飛到彼岸。哎喲，白痴喔。」夢笑，笑，別過臉。

霜靜默片刻，瞧著左手的萬字夾鍊：「夢，你覺得對岸，美嗎。」

夢愣住，盯著濁水的盡頭，沉默。

須臾，他低頭：「嗯，怎會不美。」

霜笑：「可惜太遠，不是嗎。」

夢遠眺彼岸，若有所思的。

「嗯，遠啊。」

童話，虛無飄渺的盼望，才是椎心的魔鬼。

兩人沉默片刻，紙飛機被餘暉殘照，那些痕跡也褪不回。

然後，霜端出打火機，「噠」一聲，火花比黯日亮。

她手中泛起一溜煙，灰煙蒸發痴憶與妄想，煙灰虛無飄渺的。

起飛了，終於。

她想，它會在對岸著陸，牽著初心與盼想。

別回來，好嗎。

「你應該信我的。」霜仰天想著，為何天黑沒有星，但為何這樣想。

夢取過打火機，有點落寞：「嗯，但你非得這麼做嗎。」

霜笑，笑。

別過臉。

繁星，在童話書裏看過，但童話哪裏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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