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個學期的中文課,恰巧介紹了一個有關跟幼稚園同學失去聯絡的故事。這不禁使我聯想起我也有一個類似的故事。但不同的是,我終於在前陣子,寒假回家的時候,竟然幸運地又再此遇上了他。

最近,我常常都喜歡一邊播音樂,一邊做自己喜歡的事。其中一首比較喜歡的是陳奕迅的《單車》。《單車》是一首講述父親對兒子的愛,但又不願把愛掛在口邊為背景的歌。聽著這首歌,使一幕又一幕我跟他依稀的童年回憶湧上心頭。

他的名字叫允行,我們的爸爸是中學同學,所以早在我們還未上學的時候便已互相認識了。他們父子跟他媽媽的關係不太好,而他爸爸因為白天要去工作糊口,所以從小他便由我媽媽代為照顧。

因為允行小時候由我媽媽照顧的關係,我倆總是形影不離的在一起,一起去玩﹑一起吃東西﹑一起睡覺﹑一起成長……即使之後開始上幼稚園,我們也一起回家﹑一起吃飯﹑一起做功課﹑一起玩玩具﹑一起午睡﹑一起到公園玩……

每天到了傍晚六點,允行都會以期待的目光盯著門口。因為每天的黃昏,允行的爸爸總會在下班後推著單車來接允行回家。每到這時候,即使允行在前一刻在笑﹑在哭,或是在生氣,只要看到爸爸,他也會立即眉開眼笑,奔到爸爸的懷裡,連跑帶跳的爬上爸爸的單車,擁著爸爸。

回想到此情此景,不禁令我聯想到歌詞中「騎著單車的我倆,懷緊貼背的擁抱」的一句。

即使允行的爸爸沒有很多時間陪著允行,即使允行爸下班後已很,但每逢假日都會抽空陪他。很多時候,他們父子更會與我們一家一起外出去玩,如燒烤﹑到沙灘玩﹑踏單車等。

就因為我們總是朝夕相對,我們已是大家感情最好的好朋友,感情甚至比兄弟姊妹還要好。後來升上小學後,雖然我們大家都被編到不同班,放學後他亦不再是由我媽媽接回家,但每逢假日我們仍然會輪流到對方家裡玩。

可是,他在我們小二的時候,突然退了學。我再也不能到他家玩了。有人說他被送到寄宿學校,有人說他被送到外國去了……從這一刻起,我再也沒有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彷彿允行這個人霎時間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與他有關的傳聞﹑消息都沒有了,甚至我們跟他父親見面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然而,我偶爾仍會想起他。

大約在去年十月,媽媽告訴我終於有允行的消息了,他剛回港,並約了他一起吃飯呢!失去聯絡十多年,雖然他已經重新回來,卻輪到我遠走他方,實在遺憾。幸好在我寒假回港時,他仍在港,我們終於可以見面了,我趁著這機會,問一下這十多年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在那年的某天,允行的媽媽忽然在家中出現,並要把他帶到一個住著很多小朋友,並由一個姨姨打理的屋裡生活。明明可以好好的坐在爸爸的單車上生活的允行,去非必要,有豈會輕易想離開爸爸的懷抱呢?儘管允行有千萬個不願意,難離難捨得只想抱緊些爸爸,但只有小二的他又可以如何?

在無何奈何下,允行被帶到「新居」。新居裡的小孩由小一至小六不等。當中,當然會有欺凌事件發生。起初,因為允行年紀尚小,就成為了被欺凌的對像。所以,允行早在小學時期,已要學懂人情世故。他為了取得姨姨的歡心和信任,努力考得第一名。儘管如此,他已沒有了同年小朋友應有的童年,他甚至覺得茫茫的人生已好像荒野般沒有希望。

如果當初有機會抱緊爸爸,或是困難時想起這單車,他仍會覺得茫茫的人生好像荒野般沒有希望嗎?

直至他中二,他終於離開了那個宿舍,漸可過正常人的生活,再次騎上那單車。可是,好景不常,大約過了半年後,他媽媽竟又再在沒有預先通知和詢問其意願下要帶他到加拿大。

此時的他,已對這自己的「家」沒有留戀,但唯獨是爸爸,總有一些的不捨。

今日,我終於可以再次跟失去連絡十多年的允行和他爸爸見面了。今天的允行經過了那麼多,已變得很成熟,不再是當天那個愛哭愛玩的允行了。雖然他們倆都沒說出口,但在言談中,並不難發現父子仍處處為對方著想,愛護著對方。雖然大家都變了很多,但我仍發現,發現那既陌生又熟悉的父子互相愛護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