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了…」我理據力爭,可是身旁兩位全身白裝的醫護人員當作沒聽見般,幫我穿上綑束衣。嗯,你沒看錯,是瘋子專用的綑束衣。
 
  「是嗎?那麼你是跟法官有誤會了,我只是依照法官的指示做事。」
 
  「我、我昨晚只是喝醉了,我總是這樣一喝就停不了。我是不是四處搗亂了?我可以賠錢!我可以做社會服務令!求求你!我不是瘋子啊!」綑束衣綁得我好痛,雙膊快要脫骹了。目無表情的醫護人員手上拿著一個類似口罩的東西,正要幫我戴上。
 
  「我可以證明!我可以證明我不是瘋子!」說畢,醫護人員竟停住動作,在我面前的老醫生雙眼更綻放出神采。
 
  「喔?我倒想聽聽。」老醫生摸摸下巴。
 
  「我全名叫陳大郎,今年37歲,家裡有個老婆,兩個兒子,我把全家福放在銀包裡,不信你可以看看啊!試問瘋子怎麼能組織如此美滿的家庭呢?要是我兩個兒子知道自己的老爸被送進精神病院,他們兩個會被同學欺負的!求求你!醫生!」我苦苦哀求,用力地擠出誠懇的眼神。
 
  「……」老醫生孤疑地從一個公文袋中掏出一個銀包,翻開,皺眉。
 
  「陳先生,首先裡面沒有你所講的全家福。第二,根據裡面身分證的資料,你顯然不是37歲,而且你不是姓陳啊…吳!先!生!」老醫生打了個眼色,醫護人員一個按住我的頭,另一個將口罩硬塞進我的嘴裡。
 
 
 
  拜每天定時注射藥物所賜,足足一個星期,我精神都處於恍恍惚惚,痴痴呆呆的狀態。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報告認為我沒有危險性,可以不穿著綑束衣自由活動。我立馬第一時間就衝進院長室,對著正在打盹的他大吼。
 
 
  「你拿到的那個銀包不是屬於我的!那晚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拿錯了別人的銀包,結果當晚就被你地抓回來了!快點放我出去!不然我就報警!別以為我不懂法律啊!亂抓人你以為自己是誰?」我憤怒得脫光身上難看得有病的病人衣服,站上院長的辨公桌高高在上向他破口大罵。
 
  「這是我聽過最爛的藉口了,況且,哪有正常人會見光衣服跳上別人的桌上啊…」院長挖耳,一整個懶理我。撥了通電話,隨即四個醫護人員衝進來,手上拿著防暴警棍…
 
 
   「宇宙大爆炸!!」我奮力作出最後的咆哮…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決定以靜制動,當個乖乖的病人,沒把藥丸塞進屁眼、沒把飯撒到通地都是、沒吃鼻涕、沒喝馬桶水、沒跟電視裡的人聊天…總而言之,我要使精神病院每個護士、醫護人員、醫生、院長全部人都覺得我正常到不得了,自自然然放我走。
 
 
   終於到了每幾個月的表現評估,我有機會在院長前表現我是全院最正常的人了!
 
 
  「院長,早安。」我撓起二郎腿,一副斯文老實的樣子。
 
  「唔~~你這幾個月以來,治療進度非常好。這就證明我們的療程對病人非常有效。」院長點頭不忘讚賞自己。
 
  「對啊,在院長的英明領導底下,這幾個月來我的精神的確好轉了,連思維都沒以前那麼混濁了,謝謝院長。」我主動跟院長握手,實情心裡暗暗發誓出院後立刻向電視台爆料!告這裡的人非法禁錮、濫用暴力、院長精神嚴重殘缺…
 
  「這樣吧,免得你出院後向電視台告訴,我就幫你嘗試申請提早出院吧,別說我沒人情味唷,呵呵。」
 
  「喔,謝謝院長的大恩大德!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我一邊鞠躬一邊後退出去。
 
  「唔,乖,出去玩沙吧。」院長揮揮手。

我當然沒有中計,真的走去後園玩沙,不然別人以為我是傻的就大件事了。我回到康樂室,打開電視看時事評論節目,畢竟看電視劇集的都是神經病。可是,我完全看不懂那些政客在搞什麼花樣,什麼叫你不反對就代表支持?由沒選擇變成逼你選擇又叫什麼民主?當我看得一頭霧水時,突然有人湊向我耳背輕輕說話。
 
 
 
  「你…不會以為院長真的打算放你走吧?」

 
  「吓?」我嚇了一跳,撇頭一看是個樣子很有病的精神病人,半禿的頭顱上畫了不知名的符號,耳朵還掛著兩只拖鞋,我竟然被評定為跟這種傢伙同一類人,看來我也要多多反省。
 
  「剛才院長說要減你刑期吧?」
 
  「你怎麼知道?」
 
  「他跟我們所有人都這樣講過啊,我們全部都是正常人,只是被逼困在這裡而已。」這時,身後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圍看起來都病得不輕的瘋子,他們都紛紛點頭稱是。
 
  「你意思是,院長騙我?」
 
  「嘩~正常人果然不同凡響,懂得真快啊!」
 
  「那、那怎麼辨?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
 
  「你看看那邊,院長也曾經跟那個人說要申請減刑,可是他在這裡住了足足三十年啊!」滿頭符號的瘋子指著後園在忙著吃草的瘋子。
 
  「我不要!我要見我的家人!我不要吃草!」我使勁地抓頭髮。
 
  「有興趣加入我們吧?我們今晚剛好準備好來一次大逃脫!」他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可是,這裡晚上不是有守衛巡邏嗎?我還被他們打過咧…」我想起那些身經百戰的醫護人員。
 
  「我們已經想了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只要我們彼此合作,就一定能成功逃脫!相信我!今晚!就!大!逃!脫!」瘋子說得字字有力,害我都差點相信他了。
 
 
  晚上。
 
  嗯,沒錯,我相信他了。收到計劃所講的暗號後,到指定的地方集合。他們每個看起來單是眼神就足以殺死人,看來這次逃脫計劃真的有可能會成功。
 
 
 
  「符號隊長,我說…大伙兒在瘋人院的正門口集合,會不會太過養眼?」我問。
 
  「白痴!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我已經調查過了,晚上的巡邏隊只會在巡邏完畢才回到正門站崗,所以現在這裡非常安全。而且,我早有準備了!」說畢,符號隊長跟其他人每人拿著一桶黑漆漆的液體,淋在自己身上。
 
  「看啊~黑夜已經跟我們同化了。」是我們跟黑夜同化了吧?雖然文法有點錯,但的班這樣做的確能夠掩人耳目。
 
  「好!計劃開始!」符號隊長大喝一聲,大搖大擺地走向瘋人院正門。
 
  「等、等等!你幹嗎?」我大驚。
 
  「逃啊~」
 
  「你這樣…連白痴也會發現…」
 
 
  果然,院內的警鳴響起來了,所有荷槍實彈的醫護人員從四面八方衝出來。
 
 
  「不要緊!我還有秘密武器!」符號隊長雙手交叉環胸顯得相當冷靜。
 
  「有什麼秘密武器,快點拿出來啊!我們要被毆打了!」
 
  「嘿嘿嘿…兄弟們,你們暫避一下!這裡由我來擋著!」符號隊長冷笑,其他人紛紛打開早準備好的黑色雨傘,衝到其中一棵大樹下,我也躲在傘後逃跑。
 
 
 
  符號隊長冷笑,脫下褲子,露出黑皺皺的陽具隨風飄揚。
 
  「把他們抓住!」領頭的醫護人員手執警棍發號施令。
 
 
  符號隊長面朝上,躺在地上。
 
  醫護人員迅速逼近…
 
  符號隊長雙腳舉高,用陽具瞄準著敵方。
 
  醫護人員將我們重重包圍…
 
  符號隊長彎腰,舔自己的陽具…
 
  「喵~」符號隊長說。
 
    喵?!這是什麼秘密武器啊?!
 
  「打!」醫護人員高舉警棍。
 
  「別怕,他們看不見我們的。」躲在雨傘後的其中一個瘋子在竊笑。
 
  「我想知道,你們在幹嗎…」我心裡有不祥的預感。
 
  「扮蘑菇!」他答得非常堅定。
 
 
  媽的!今次慘了…
 
  如我所料,在場所有人被毆打得很慘,超級慘…醫護人員打夠了之後,院長來到現場。
 
 
  「每月一次所謂大逃脫,每次都重施故技。吳先生,沒想到你竟然是他們其中一份子,看來我有需要重新評估你的表現…」
 
 
  
別因為害怕犯錯而隨波逐流,
抱著要錯就大伙兒一起錯的心態,
漸漸你會失去獨立思考的能力。
別害怕失敗,因為所有人都能輕易做到的事,
根本不算成功。
 
by 住在瘋人院裡的陳大郎。